131、早坠樱华 ...
-
风早振仰头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手心一片湿润滑腻是属于人类的温热血液顺着小臂往下流淌把丝质的振袖浸透贴合在手臂上。
握刀的手指几乎止不住地在颤抖着，但他咬紧了牙仍然握住短刀没有收回——这个解开外衣袒胸露腹的男人被一左一右两振刀同时钉死在了墙上，【一期一振】皱紧了眉看他如同看一只肮脏的虫子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一直气势汹汹的【药研藤四郎】握着刀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孩，她稚气未脱的脸上还带着淤青和遏痕，本该还被当成个孩子的年龄却已经伤痕累累如风中残烛。
【一期一振】的呼吸尚未平复，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把风早振放到地上，闭上眼解下外套递了过去。
【药研藤四郎】把衣物盖在她赤果的身体上，女孩的腹部高高隆起着显然身怀六甲，脸颊消瘦得完全凹陷下去使颧骨凸了起来……但依稀仍然可以分辨出她曾经秀美可爱的模样，手指白皙骨节纤细显然原本被养得很好。
“还有救吗？”【一期一振】没有回头，盯着墙上挣扎着像一条垂死的鱼一样扭动的中年男人表情冷漠，声音却像含着一口叹息似的低沉又悲伤。
“……没有心跳。”【药研藤四郎】看着她苍白的脸和已经失去神采却还含着泪水的双眸，说得很艰难，“我们下来的时候她还……活着。”
用符咒直接炸开同路时他满怀兴奋的杀意以为终于可以向人类为了那无数个自己报仇……然后踢开门冲进来的短刀看见了完全意料之外的场景。
男人把正在解的衣带慢悠悠往回系，头也没抬地说“看来你们还是学不会教训……”
然后看见他和身后的【一期一振】就像被卡住了脖子的鸡似的陷入了滑稽的沉默中，猛地扑向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孩显然准备以此为人质。
但未曾修习灵术的人类是无论如何身体素质比不过付丧神的，【药研藤四郎】还在盯着他身后黑暗中的一排排人形阴影皱眉的时候一振太刀直接穿透他的肋骨把他固定在了墙上，【一期一振】紧接着上前毫不犹豫给了他一拳让男人把污秽的语句吞回去，“……闭嘴！”
【一期一振】转头看向弟弟，礼貌地并未把目光转向她，“药研，看看那位姬君的情况……”
【药研藤四郎】蹲下身试探她的脉搏，细微的跳动显示女孩还活着，她瓮动着嘴唇像在说着什么，轻得几乎和地下含着灰尘的空气混为一体难以分辨。
“救救我……”
“救，救救我……救……”
“……”【药研藤四郎】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终于把手从刀柄上挪开，脱下手套握住了女孩的手掌攥紧，声音低沉而可靠，“姬君，我们在。”
“我们来了，请安心。”
好瘦。
【药研藤四郎】握着女孩的手腕脑海中不由自主地跳出了这个念头，嘈杂的心声也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像被人类对自己同类的狠辣镇住了。
这样的安静中使得他能冷静而清晰地观察到她半阖着的双眸突然睁大转头看着他，那双黑色的眸子一下就盈满了泪水嘴唇开合。
“私を見ないでください……”她轻声说道，“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どうも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请不要看我……谢谢您，非常感谢……）
“……本当に、よかった。”
（……真的太好了。）
然后她的脉搏忽然就停止了，眼睛里还倒映着少年错愕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像带着笑意。
太好了，至少在现在她终于自由了。
“药研？”【一期一振】再次唤了一声，说实话他不太放心让这样的弟弟和人类单独相处，但现在他也抽不出身。
风早振窝在【一期一振】怀里怂成一团，眼前的场景对他来说太刺激了……被钉穿在墙上还在流血的人类，还有黑暗的地下室和看不清的人影，还有……他忽然看见那个人类抬起头了，他盯着有些走神的青年悄悄地伸手去摸索袖子里的东西……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风早振拔出腰间的短刀立起上半身伸手按住他的手臂再把短刀狠狠插进了他的掌心。
那一瞬间他几乎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在男人发出哀嚎的时候脑袋里忽然想起了那场突如其来的洪水和尝试着自救的挣扎，原来人体也不比土石坚硬。
只要用一点力……也可以轻易地贯穿进去。
【一期一振】回过神来下意识捂住了小孩的眼睛，他有点后悔了答应弟弟把这振短刀带来了……毕竟还是个孩子，溯行军那样非人形的敌人还好，直接对人类动手未免有些跨越太大。
“一期殿。”风早振声音颤抖但仍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挪开一些，浅蓝色的双眸映出男人眼中的恨意和不甘，“……我可以的。”
黏腻的液体顺着贯穿到底的刀柄往下流淌，顺着他的手指像蛇一样扭动着无缝不入，人类不由自主的抽搐和脉搏跳动的节奏都是那样清晰而毫无距离。
滴答。
血迹顺着袖子下摆落到了地面上，细细的声响逐渐连成一片又逐渐轻微到消失，不再有血水涌出以后风早振才松开了手，盯着人类凝固在愤怒上的表情一言不发。
[风早大人，立即拜托药研大人接通通讯，拜托了……]耳麦中狐之助的声音尖细，很快又被另一个人代替，封羽面无表情看着大屏幕上的惨烈画面语气坚定。
“告诉他还有救，立刻打破结界，医务人员已经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药研藤四郎】动了动手指，从女孩带着凉意的掌心里把手抽出来重新戴上手套，俯身准备把她抱起来时听见了身后小孩子的喊声，“药研殿！”
风早振挣扎着从【一期一振】怀里跳下来跑向他。
“boss说还有救，立刻打破结界，医务人员随时可以出发！”
【药研藤四郎】的动作顿住了，心底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不断反驳着他的庆幸动摇和天真。
不可能。
已经死了。
人类啊……果然还是从世界上消失是最好的。
让他们消失！消失！全部都消失！
死了死了已经死了你已经摸到她没有心跳了不是吗？
……
此时上方忽然一片大亮，少年背着光手中握着强行斫断的金属合页轰隆一声把整个地下室的顶都揭了起来！
“在犹豫什么呢，不想让人活了？”鹿鸣看着下方的几人，“马上上来，晓暮他们正在破除结界现在需要帮忙。”
他的目光轻飘飘地从【药研藤四郎】和女孩身上掠过，注意到男人手上的短刀时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挪移，借着天光看清了原本处于黑暗中的一个个被浇筑成蜡像额头上还贴着纸张的人形。
图片上是一张张笑靥如花的少女，明明还是不知愁的年龄。
“啧。”鹿鸣等着几人从身侧跑过去了才后退一步松开了手，任由金属的板材落下使得脚下的地面都抖了三抖。随着两振本灵的加入暴力破局头顶很快传来了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光雨如瀑布般落下。
“……我果然还是最讨厌这种东西。”少年嘟囔着从【一期一振】身边领走了自家还在发呆的学生，捂住他的眼睛，“别看啦，谁教你的盯着别人女孩子乱看……容易被当成变态暴打哦。”
风早振眼前一片黑暗，但耳朵先于辩解地不由自主红了起来，“我没有……”
“嗨嗨，回去先洗洗吧，你这一身臭的和掉化粪池里似的。”鹿鸣闻了闻以后成功让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用手轻轻在面前扇动，“洗干净再回去，不然你家那个哥哥下次恐怕不让你和我出来了。”
成功转移了小孩子注意力的鹿鸣望着被紧急施救以后抬上担架的女孩消失的方向，【药研藤四郎】也跟着走了，只剩下【一期一振】耐心地解答着两只小猫的一个又一个问题。
韧心正在晓暮身边握着一长一短两振刀在她的指导下笨拙地一张一张往上贴稳定状态和修复刀身的符咒，那振稽查队的岩融两米的大个子硬生生挤在两人中间……韧心已经瞪了他很多眼了。
“这次做得不错。”鹿鸣拍了拍小孩的头顶，“无论是什么东西，人类妖怪还是怪物……有威胁到你和同伴安全的，只需要挥刀就可以了。”
“……”风早振回头看着地下室的方向咬住下唇，“我在下面看见……”
“嘘。”鹿鸣捂住他的嘴，“这些交给后勤吧，谁提这活就得归谁，你别说话。”
“哦。”风早振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抬起手打量上面没有干涸的血迹觉得有点晕，“我……”
“杀了一个垃圾而已，更何况杀他的又不是你。”鹿鸣耸耸肩，“一期一振比你狠多了，学着点。”
学不会，根本学不会。
风早振欲言又止，又默默憋了回去，“……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鹿鸣说道，下一秒光束笼罩，“所以说大家都喜欢出这种外勤，拿钱多速度快……以后在任务大厅看见了记得接，别说老师没教你怎么占便宜。”
跟着医疗队一起赶来并未回归的封羽额头上跳起青筋，面无表情看向面前一群皱着眉对着图片发愁的大汉，“还有问题？鹿鸣已经拆过一遍了，卸下来拿回去你们看看怎么用，还有下面的……好好的搬出来送回化验室查找身份，火化了再送回去。”
“不是boss……”后勤部部长捧着图片愁眉苦脸，“这里头全是女娃娃，要不还换人来吧，咱哥几个大手大脚地干不来这……”
“等着，我接个通讯。”封羽挥了挥手走到一边，接通语音。
“有救就马上救，找我干什么……保大保小？等着我马上回去把你砍了给你留条阑尾？傻逼。”封羽皱着眉没忍住骂了一句，“保大，就这样。”
他挂断了通讯回头看向正在推来搡去的一群大汉，“加钱，搬。”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