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极寒冰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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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蒙凝眉不语，骨甲这东西早已经被销毁殆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言而喻，他拾起仔细端详。
图也凑上前，问他：“骨甲出现在这里，一定和......兄长有关。”
“嗯。”赫蒙沉思，他道：“我刚刚观察了一下，这不仅仅是个囚禁的阵法，更是吸收气运的邪阵，但是这个阵法早已失传，甚至摩诃国会阵法的人都寥寥无几，朔择是如何找到这阵法的？”
图看向宅子：“我们进去看看？”
“不行。”赫蒙制止了她：“这阵法成立不久，朔择肯定会来看着阵法形成，若是你我被他撞上，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他倒是不害怕，但是他怕伤害图。
图担忧地看向那宅子，依旧不敢相信这是兄长做出的事情。
但是她调整好情绪：“躲开兄长的守卫，且先观察一番，莫要打草惊蛇。”
赫蒙低头看向她，见她眼中坚定：“也好，进去后先找悯君的姐姐，问清楚一切，再做定夺。”
二人一拍即合，找了处防守薄弱处，毫不犹豫地翻了进去。
里面守卫明显更多，赫蒙红衣落地，轻快的没有一丝声响，守卫巡查过来，闻声，他闪身躲避一边，有些担心地看着图。
而图紧随其后，脚步轻盈，悄无声息地打晕最近的那几个守卫。
赫蒙：“……”
“看什么？走啊。”图看他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赶忙催促道：“骨甲被你破坏了，设阵的人一定会察觉。”
赫蒙当然知道，随手算了一下，眉头一紧。
“怎么了？”
“这里面没有人。”赫蒙把占卜出的结果拿给她看。
图看着这紧密的守卫，怎么可能会没有人？
赫蒙见她这个表情，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准我算错了呢？来都来了，怎么也要先弄清楚吧？”
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赫蒙在占卜上，不可能出错。
图没有赫蒙那么厉害的占卜能力，单凭直觉，是无法和占卜相提并论的。
二人一起行动，宅子说大不大，说小倒也不小。
费了不少的时间，图无意间摸到一处卡扣，她小声叫住赫蒙：“祩子，这里！”
赫蒙也注意到了这个卡扣，使劲儿一拉，边上蓦地出现一道地下暗口。
二人面面相觑，正在犹豫要不要下的时候，赫蒙脸色一变，图问他：“怎么了？”
只见赫蒙掏出怀中的那片骨甲，上面的裂痕蜿蜒直下。
“骨甲，碎了。”
设阵的人发现了！
他们无路可走，赶忙下了地下暗口。
赫蒙顺手合上了暗口的门，拿出一片他平时占卜用的竹片卡在开合处，防止有人下来。
图没注意他的小动作，等到整个暗口合上，下面便彻底暗了下来，她看不清前路，摸着墙壁等着赫蒙下来。
可赫蒙迟迟没有动作，图不禁问道：“祩子？怎么了？”
“下面给我的感觉不太对。”赫蒙摇摇头，说不上来的感觉使他第一次体会到何为心里没底。下面好像有很强的信仰——对荷拉的信仰。
但是一直耽误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既然设在暗口，那一定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上前拉起图的手，将自己的大袖递到图的手中：“你跟着我，别走散。”
图手心还有赫蒙的余温，攥着赫蒙袖子的手微微一紧。
赫蒙现在早已不是“人”的身份，他更像是“神”，所以他能看清图看不到的东西。
走了将近一刻钟，越往下，空气便寒冷几分，本来突降大雪，温度就极低，这使得习惯了温暖的图微微战栗。
她行动越来越慢，直到赫蒙注意到了她的状态，不由得低声问道：“怎么了？”
“无事......你继续走，我......我在后面跟得上......”
赫蒙当然看到了她冻得发白的脸色，垂眸看向自己这一身红衣，毫不犹豫地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
图推拒：“给了我，你怎么办？”
“放心。”赫蒙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我自有取暖的办法。”
赫蒙的手温暖而有力，使他的话可信了几分，图不放心地说：“你若是冷了，定要和我说。”
“好。”
漆黑的地下没有一丝光亮，赫蒙便也不再掩饰脸上的笑意，温柔地注视着图。
可惜，图不知道。
赫蒙在前面，替她挡住了大量寒风，图感觉好多了，也缓过来好多。
前面逐渐有光，图看清了赫蒙现在的模样。
他只穿着一件纯白色的里衣，单薄的好像一吹就垮。
她叫住赫蒙，脱下祩子服：“祩子，你穿上吧。”
赫蒙问她：“你还冷吗？”
“不冷了。”
——假的，冷得很。
赫蒙笑了笑：“你都不冷，我肯定也不冷呀。”
说着，将那件红衣重新披在了她的身上。
循着光，他们走上前，所见之处皆是冰雪，巨大的荷拉神像巍然矗立，神像下，是一口冰棺。
荷拉的眼神平和，温柔地注视着冰棺，而晶莹的冰棺边上冒着阵阵寒气，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女人。
纵使有心理准备，但见到这样的场景还是不由得惊了一下，她小心地走近，看清楚冰棺内的人脸，图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之感。
“祩子，你快看！”
图叫了一声赫蒙，但赫蒙没有再如之前那般立刻有回应。
她转头看向他。
赫蒙胸口插着一把刀，浑身是血地晕倒在地上，无声无息。
“祩子！”
图跑过去，在接触到赫蒙身体的那一刻，极度的冰冷使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在见到这口冰棺之前，赫蒙就不受控制地头晕，耳边又传来那道声音：
“杀了她——”
“你不杀她，我便要摩诃国人永不轮回！”
“你看不到真相，回来吧......”
他强制自己不去听，但那声音犹如梦魇，他的眸子渐渐猩红。
荷拉的神力在这里得到了源源不断的供给，这里下面究竟供奉了什么，会让荷拉的神力变得这么强大！
他猛然对上荷拉神像的眸子，目光一如既往的充满神性，但重重虚影下，荷拉好像在召唤他：
“回来吧，赫蒙——”
“灵魂怎么可能会和原本的神明作对呢？”
“摩诃国人太贪婪了，他们不值得你去救！”
赫蒙咬牙，掏出防身的刀，险些划到图，他克制住意识，用力插向自己的心脏！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害怕吓到图，缓缓盘坐在地上，安静地倒下。
“绝对不可以，再伤害到图......”
随着这一声呢喃，他不舍地望了一眼图走在前面的身影，闭上了眼睛。
“......”
图，别看我——
“赫蒙！祩子！”图轻唤着他的名字，但是他始终一动不动。
不知是不是图的错觉，周身的温度随着赫蒙失去意识越来越冷，她赶忙将祩子服披在赫蒙身上，将他拢在怀中。
怎么办？
该怎么办——
到底是谁杀了赫蒙！
她猛然抬头看向荷拉神像，那神像神情栩栩如生，好像荷拉真正降临在了人间。
图赶忙跪在神像下，怀中抱着赫蒙，对着神像祈祷：“太阳神荷拉啊！您真的希望看到您的子民死在您的面前吗？荷拉，您睁开眼睛看看啊！”
“当啷！”
此时，在不远的十三公主府内，荷拉神像下的铜器中，安静地躺着一颗金黄色的宝珠。
——荷拉之泪。
没有一个人跟着他们来到地下，整个地下只有他们二人，杀死赫蒙的会是谁？
是他自己吗？
赫蒙的身体越来越冷，图拖着他的身体站起身。
呆在这里不是办法，赫蒙一定会死的，要赶快离开这。
但是她看向冰棺内的人，他们离真相就差一步，真的要无功而返？
以后若再想来这里，恐怕不会那么容易了。
但是她只是看了冰棺内的女子一眼，毫不犹豫地带着赫蒙向地上走去。
冰棺里女子紧闭的双目微微动了动，结了霜的眼睫抖了抖，陡然睁开！
她坐起来，打量着四周，最后眼睛落在那条通向地面的路。
那条路上，图背着赫蒙，宽大繁复的红衣落在她的肩头，向上走的路格外艰难，她一深一浅地爬着，这让她想起了她背赫蒙回摩诃国的那一年。
那一年风沙狂起，席卷整个摩诃国，她遇到了在荒漠中失去意识的赫蒙。
也是如今天这般，将他背了回来，路途上遇到的危险数不胜数，野狼，盗匪，风沙。
她突然想起背着赫蒙，躲在破庙里，里面破败不堪但荷拉神像依旧整洁，目光平柔。
图也是跪在荷拉神像下，为赫蒙祈祷：“荷拉，您看到了吗？这旅人来到您的国度，您大发慈悲，看一看他吧——”
想到这，她竟然还笑了笑，对背上昏迷不醒的赫蒙说道：“除了为母亲和祈福节之外，我从未跪过荷拉，为了你，我竟然求了这么多次。”
赫蒙双目紧闭，鲜血洇湿了图的后背，滴落在地上。
图咬牙，摸黑按照印象中的路，一步一步向上爬，一边爬嘴里还一边轻语：“赫蒙，活下去，我们还有太多太多......”
太多什么呢？
太多的故事，太多的真相没有看到。
“你可千万不能死......”
身边好像吹过一阵寒风，她不禁拢了拢赫蒙的衣服，体力早已撑不住，她握着之前插在赫蒙胸前的那把刀，嵌入墙壁上，继续向上拖行。
她不知道上去会发生什么，但是她知道，如果继续停留在这里，他们一定会死。
能伤到赫蒙的人，图想不到会有谁，如果这个人真的和她在同一处，那么他们的处境非常危险。
上面会死，下面也会死，她选择可能会生的那条路。
“赫蒙，只要我活着，你就不会死。”图目光透过黑暗，深深地注视着前方。
等她再次见到光明的时候，外面已经黑透了，漫天繁星点点烁烁，图翻身爬出，将赫蒙护在身后，警惕地观察片刻，发现四周并没有危险。
但是她看向身后的暗口，疑惑不已：“奇怪，我记得下暗口的时候，赫蒙是将门关上了，是谁打开的？”
她不打算多留，就目前形势来看，对她来说是有利的，她望着高高的围墙，离开只需要一步之遥。
但是——
看着身受重伤的赫蒙，她现在早已脱力，该怎么将他带出去是个很大的问题。
这时候，守卫的脚步声传来，图躲闪不及，和那个守卫撞了个对脸。
她当机立断，把刀架在守卫的脖子上：“闭嘴，出一点声音我就杀了你！”
守卫赶忙点头，声音怯怯地：“您别动怒，我是赫蒙大人派来接应您的，我在这守了好几个时辰！”
声音轻柔，是个女子的声音，但是她蒙着面，看不清相貌。
图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祩子派来的？”
“嗯，赫蒙大人占卜说，此行万分凶险，特派我来接应。”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片竹片。
是赫蒙常常占卜的竹片。
图这才放下心来，对她说：“你能带我们离开这里吗？”
“当然可以。”
那女子好像腿脚不好，走得不怎么利索，图没有在意，转身背起赫蒙。
“您歇一下，我来背吧......”
图确实没有什么力气了，点点头，女子接过，背在身上，同时脸上的神色略微不自然。
图以为她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才会不自在，便问道：“你若是不爱与男子接触，还是我来吧。”
“没......没有，怎么会呢？”女子笑了笑，背着赫蒙，带着图，离开了这座“吃人”的宅子。
几人走了片刻，女子对她说：“公主殿下，您带着大人先去您那里吧，如今大人昏迷不醒，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到，一定会出乱子的。”
图想了想也是，道了声谢，带着赫蒙离开了。
女子摘下蒙面，露出的，是冰棺下的模样！
她冷冷地丢掉手中的蒙面，喃喃自语：“荷拉，你最好记住你与我的约定。”
夜晚的空气格外彻骨，一阵寒凉掠过，像是神在回应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