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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进京面圣 ...

  •   黎晏忙起身开门:“清初半夜来访,可是有什么要事?”

      谢清初摇头:“但也算不得什么正事,你兄长将你托付给我们,我和白大人想着还有几天就到京城了,打算给你讲一些京中的事情,对你解归田之法也有益处。”

      黎晏忙请她坐下:“清初慢慢说着,我给你添杯茶。”

      谢清初也不客气,坐下将京城现格局缓缓道来:

      谢清初和太子谢珩为双生子,皆为今皇后所出。但皇帝十分宠幸淑妃娘娘,在双生子降世之后两年,淑妃也为皇帝诞下了一子,名谢琎,封之为安王。

      今上显然更喜爱安王殿下多些,但淑妃乃小门小户出身,比不得皇后母族世家大族,朝中诸多重臣更是看中太子谢珩,但这只是一方面。

      朝廷重文轻武,太子便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温和派领导者,而安王主战,他希望一统江山从而达到和平稳定的局面。

      这与帝王朝臣们的想法相悖。

      但是安王会从侧面讨帝王欢心。

      也有人劝太子多学习安王多得帝心,太子直言:“君子不党,小人投机。”

      安王得知,在帝王面前道:“太子殿下是说我和父皇的感情是小人间的投机取巧么?”

      气的皇帝直言要废了太子,还是一群老臣撞柱死谏才堪堪平息。

      后来安王不知从哪看来“归田之法”,向皇帝进言此举可扩充国库,以备不时之需。

      太子得知,连夜写了篇《谏归田哀天下艰赋》上书奏予朝廷。

      显然安王是有备而来,随即上了封不知何人所作的《天下赋》,强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帝王所需,皆归于天。

      给老皇帝的马屁拍的找不着北了,随即驳了太子的谏言。

      后来还是一群老臣哭天抢地撞柱死谏,才换来帝王一句“容后再议”。

      但是归田令已经使糊涂的帝王动了心,暗中推行,太子一派急却无法。

      白贺生魏不离与太子私交甚笃,暗中得了太子的嘱托,在归乡时调查归田令的进程,原以为只是小范围的浅尝辄止,没想到竟然如此宏大了。

      安王一派有一个十分神秘的女人,对外人称苏敛,长纱及膝,看不清面容,一直随侍安王左右,出谋划策,朝中诸多重臣都对她束手无策。

      据说这位苏敛曾是太子殿下的人,后来不知怎的,站在了太子的对立面。

      还有一位名叫杜君年的臣子,对其他的事情一问三不知,但是对归田之法,所言针针见血,时常逼得太子党哑口无言。

      黎晏正是疑惑这个问题。

      谢清初觉得杜君年很可能是安王背后那个人的幌子。

      黎晏却隐隐觉得不对劲。

      说不上来。

      杜君年一封封奏折配合着安王一派的“建言献策”,将归田令推进了帝王的心里。

      太子一派之所以没有被疯狂打压,一方面是太子深得人心,另一方面三朝老臣扈居闻极力阻拦,当朝直言:

      “臣自辅佐太宗皇帝以来六十年有余,为王朝自当竭尽全力,归田之法虽充盈国库,以备不时之需,可如今太平盛世,需藏富于民,而非交于朝廷!归田之法推行,百姓无田可耕,流离失所。老臣无颜面对太宗,先皇,即以此身殉江山!”

      扈太师不仅一片忠心,而且还是当今皇后的父亲。

      帝王怕寒了老臣的心,只得安抚下来。

      谢清初说:“扈太师一生清正廉洁从不结党营私,一片忠心赤诚忧国忧民,三代帝王都十分敬重,故而他说的话父皇不得不重视。”

      黎晏感叹一代忠臣的赤诚肝胆。

      “令法的推行已然使大虞王朝的江山显巍巍倾颓之势,安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备战。”

      黎晏耳边响起柳宁君的声音:“归田之法,起于战事。”

      原来那个时候她就看出来了吗?

      谢清初又点名说了几个世家大族,也教她几个基本的礼仪和规范。

      夜已深,谢清初辞了黎晏:“时候不早,明日我与不离去暗中查访一些田户,阿晏也早些休息吧。”

      黎晏拜别谢清初,趁着烛火微弱的光,在诗册上记下来她今日所言。

      末了,在结尾记上一句:

      “战争或许给王公贵族带来的并不只有灾难,也许伴随的还会有机遇和功名,但给百姓带来的,只有灾难。”

      一行人暗中调查,走走停停,临近京城的时候正好和佯有几人的马车碰上,他们钻进去,缓缓的进入繁华的京城。

      黎晏拂开小帘,前方护卫开出一条宽敞大道,将熙熙攘攘的人群分立两侧,谢清初将帘子拉回来,叮嘱道:

      “待一会儿去见父皇,若是他不问你,你便不要讲话。多看着点白贺生,他会提醒你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一会儿要带着不离去礼部。你别和他走丢了,若是晚间我没回来,你便宿在白贺生的府上,千万不要乱走。”

      白贺生点头:“如今京城形势复杂,你难免不会被有心人试探。”

      黎晏似懂非懂:“若是皇上问起了归田令呢?”

      谢清初道:“这个需要诸多考虑,待咱们商议出一套完整可行的方案再去呈报父皇。”

      黎晏明白她的意思。

      九天阊阖开宫殿,千里抵京拜冕旒。

      缓缓打开朱漆高筑的宫门,哒哒的马蹄声随着一声声传报,回响在偌大的天乾城内。

      纵使黎晏去过皇家园林或是宫廷遗迹,也被这一幕震惊了。

      极尽奢华,极尽恢弘。

      到了地方,白贺生下了马车,走到守在长寿殿的老太监跟前,问道:“烦请盛公公和皇上通报一声。”

      盛堇公公笑的谄媚,点头进去了,出来后依旧带着那几分笑意:

      “白大人,皇上听说白大人归乡还带来个女子,说是叫进去一并拜见,顺便看看是什么样儿的女子能入了白大人的眼。”

      白贺生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然误会成这样。

      他木着脸,面无表情的掀开马车帘子,三言两语说清了来龙去脉。

      黎晏也震惊。

      白贺生想了一下措辞,随后在黎晏耳边低语:

      “皇上怕是早就知道我带着你,但是他可能还不知道你是谁,若是他知道你是黎家小姐,断不会这么认为。”

      黎晏也是这么认为的,她问道:“那怎么办?”

      白贺生本来就木着的脸更木了,沉默着不答话。

      然后俩人一合计,与其师出无名的惹得旁人猜疑,倒不如让他们就这样误会着,也省了一番解释。

      白贺生带着黎晏进了长寿殿,白贺生此行是归乡,所以回来跟皇上汇报一下心得,见个面就可以了。

      帝王坐在高位上,有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和不容侵犯的气质,黎晏在白贺生几人的口中,原以为帝王不过一中年男子尔尔,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她“三思而后行”。

      这一刻,她才明白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又会是什么简单的人呢?

      她跟着白贺生叩首,嘴里跟着念“吾皇万岁”,皇帝生生让他们跪了半盏茶的时间,才缓缓开口:

      “一路舟车劳顿,辛苦白大人了,起来吧,赐座。”

      “谢皇上。”

      白贺生起身来,按了一下着黎晏,意思是叫她接着跪。

      黎晏咬咬牙,她从来没想到跪着竟然这么难熬。

      皇帝好像才注意到她似的,作势说道:

      “这便是爱卿带回来的女子?起来吧。”

      黎晏谢过,低着头站在白贺生的身边。

      皇帝先是例行公事问了些官方问题,然后感叹似的:

      “塞北如此静好,朕四十余年不曾出过天乾城,竟有些向往了。”

      白贺生不咸不淡的回答:

      “天乾城内坐立琼楼玉宇,梁柱精雕细刻,天乾城外民众安居乐业,一派繁华盛景,皆是塞北所不及。且边境寒凉,皇上龙体要紧。”

      意思就是你这老皇帝可别祸祸塞北了。

      皇帝面色不虞,便薅着黎晏来问:“这姑娘叫什么名字?”

      黎晏又在白贺生的眼神告知下跪了下来:“民女黎晏,请皇上万安。”

      “黎晏......”

      皇帝在嘴里将这名字细细读了几遍:

      “朕曾记得,塞北有个谪居的青城黎家,曾是祖上亲封的异姓王族,和你是什么关系?”

      二人心下一惊:异姓王族谪居封地无召令不得上京。

      黎晏躬着身,用眼神轻扫了下白贺生,后者起身:

      “皇上,我遇见黎姑娘时,黎姑娘仅一良家女子,身世宗族不可知,且七年前黎王爷离世,黎家世子还位于朝廷,从此便再无青城黎家了。”

      白贺生抚着心口痛心疾首地说着:

      “至于黎姑娘是否为前黎家人,想必黎姑娘年幼,对于家世也不得而知。”

      黎晏顺杆爬:“自民女有记忆起,便是父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兄长也仅仅是个读圣贤书的普通人。”

      皇帝稍稍放下了心仍装模做样的感叹:

      “当年皇叔离京,朕无奈却万分不舍,当时他携妻带子,远走塞北,朕是不得已而为之。皇叔离世膝下儿女单薄,本想着将那对兄妹接来京城......谁成想,唉!祈正那孩子竟然将爵位还给了朕......朕,当年不过是气不过......”

      黎晏并未经历过贬谪,但记忆中的黎祈正提起过,母亲每每失落的时候总是频频望向京城的方向。

      夫君被皇帝的猜疑,使得她终身无法再与京城中的至亲相见。

      她在心中冷笑:一个人一生都要与骨肉至亲分离,只不过是你一人的气不过?

      皇帝见她面无表情,有些不悦。

      白贺生忙跪下磕头:“黎家世子当时尚且年幼,无法撑起偌大的府门,归还不过是内心惶恐罢了,他会明白皇上的仁爱之心。还请皇上莫要过多感怀,免伤龙体。”

      皇帝点点头,黎晏想提归田令,但白贺生轻瞥了她一眼,她便没有说话。

      辞了皇帝,黎晏问他:“为何不问归田令?”

      白贺生摇头:“咱们拿捏不住皇帝的心思,还须与太子殿下商议一番。公主不也说了,这件事是朝廷最敏感的话题,提起来就是一场百官撞柱的景象,需要好好商议。”

      黎晏无奈:“接下来去见太子吗?”

      “嗯,走吧。”

      东宫不比皇宫恢弘威严,更多的是华贵风雅。

      东宫门口种着一簇簇海棠花,黎晏的衣摆拂过花瓣,簌簌掉下几片,白贺生将这些掉下来的花踢进花池子,提醒道:

      “太子最宝贝这些花儿,要是看见你碰掉这么多,肯定要说你。”

      黎晏笑笑:“太子殿下仁善,不会与我计较。”

      白贺生也笑了,他摆摆手:

      “文人多好培养风雅情趣,你看魏不离,就喜欢揣着一支玉箫。咱们太子殿下就好侍弄花花草草,没事就对着这些花草即兴赋诗一首,然后夹在那一堆政论中,拿来给我看。”

      “白太傅,东宫殿前竟敢说我的坏话?”

      身后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

      黎晏转过身来,只见一约莫十七八岁衣着华贵气宇不凡的公子揣着手面含笑意。

      白贺生忙给她拉下了身,跪下来,自己则站着行了礼:“太子殿下,微臣不敢。”

      太子扶起黎晏,道:“不必多礼。”

      说罢看向白贺生,挑了个眉,打趣道:

      “还有白太傅不敢的事情?”

      黎晏原以为太子殿下会是和皇帝一样一派威严,不苟言笑,没想到竟是如此性情的温和亲人。

      谢珩带他们进了东宫大殿,屏退了旁人,问道:“这位姑娘表示你在信中所言的那位黎姑娘?”

      “回殿下,这便是黎晏黎姑娘。”

      黎晏躬了躬身:“问太子殿下安。”

      谢珩随意坐了下来:“不必多礼,坐吧”

      然后指了两个位子让他们随意坐,白贺生坐在离谢珩近的地方,没有接他的茬,直言:

      “过几日,公主和不离便查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了,田户和农人中能查出来的不过是表象,流民越来越多…难不成真的要开战?”

      黎晏其实心里隐隐猜出了谢珩要做什么。

      谢珩微微扶额,眯着眼睛叹了口气,正色道:

      “民生乃国之根本,我不可能眼看着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最后陷入饥荒而死,我打算先开出我在京郊的几处宅地,给他们…”

      白贺生忙打断他:

      “殿下,若是归田令不加以阻止,流民只会累日增多!需要的财力,耕地也会越来越多,这是杯水车薪之法!若是有一天殿下的钱财耕地用尽了,流民便会怨声载道,此法无异于饮鸩止渴,到时候留下骂名的可是殿下你啊!”

      谢珩起身安抚道:

      “太傅且听我说,这方法虽然险,但是,能保一点是一点。我总不能面对那么多人的死而无动于衷吧。”

      白贺生差点跟他动手,他深吸了几口气,问道:

      “殿下,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是谁跟你说的?”

      谢珩没说话,好像脱口而出的话到嘴边打了个转:

      “太傅这是何出此言?”

      “不管是谁跟你说的,此人定不怀好意,殿下莫要被蒙蔽……”

      见谢珩微微不悦,白贺生说道:

      “黎姑娘此前说会有不开战的解令之法,倒不如给黎姑娘几天时间,若是都没了法子,殿下再另寻他法也不迟。”

      谢珩点头:“那就依太傅的,我便在东宫——”

      “静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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