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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去救世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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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颜若白召集程茂朗武戎。
程茂朗问道：“东家，是黎姑娘的事吗？”
“是的。”颜若白说道：“我今日见了吴白和魏不离他们，我感觉我的猜测是对的。”
“若真是您想的那样，对咱们不是有利的吗？”
颜若白摇头：“不是这样的。”
程茂朗不懂，他与吴白接触不多，不知道吴白究竟是何为人，但是颜若白却十分了解。
“先不说魏不离与我绝交，吴白的动机真的是追过来换给我皇位还是说他有其他打算？”
“老大这些年对您，属下们是看在眼里的。”
颜若白轻笑：“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然我也不会将皇位还给他。”
“所以老大到底怎么了？”
一边的武戎听得雾水，不想再听他们打哑谜。
颜若白犹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吴白的行为，简单来说，他不仅仅是想要祁国的皇位，就连虞国也在他的打算之中。”
武戎不相信吴白会是这样的人，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武戎从未见过吴白怀有二心。
颜若白当然知道这些杀手们对吴白的敬佩和仰慕，一时半会改变不了。
“东家，我需要一个老大会背叛的理由。”
颜若白伸出手，悬在半空微微失神：“武戎，你看着我的手。”
“嗯。”
“这是里面流着的，是颜戚文和谢星华的血。”
武戎看着修长干净的手，不知道颜若白说的是什么意思。
“您......”
“若是没有曾经的和亲一事，我与父母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我曾经很多次想过这个场景，记得曾经的杀手跟我提过我的父亲，他是个很严肃刻板的人，认准了什么就一直埋头走下去的那种，就因为这种刻板的劲儿，经常和杀手们产生分歧，也因为他这样的性格，导致了他身死的结局。而我的母亲，我也是从那些是杀手们那里得知，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好歌善舞，我曾教过你们的那一曲玲珑酒觥筹，便是她震惊整个上京城的成名之作。”
“只是可惜，并不被先帝欣赏。”
“但是却令人难忘。”
颜若白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声音平稳轻和，武戎从前就觉得颜若白平日里的模样没有一点夺权者的杀伐或是掌权人的冷峻，多得是温润舒雅，像是贵族出来的翩翩公子。
她依旧没有明白颜若白的意思。
颜若白接着说道：“若是我的父母还在世，想必我定不会如现在般行的艰难，我想，吴白也这么想过吧？想过他的父母，想过如果母亲在世，他会不会活得不这么艰难。”
武戎不可置否，就连她也想过，如果她不做杀手，过着平凡人的生活，会有多幸运。
颜若白无奈笑笑：“但是他原本有机会做那个被父母宠爱的公子，不，是皇子。”
程茂朗忽地想起来，不久前颜若白说起他和吴白的初遇，好像冥冥之中串联了起来。
“因为我的母亲怀上了呼延图萨。”
武戎有些惊讶：“这和崇文公主有什么关系？”
“我曾调查过那一年吴白逃过来之前遇上的那场宫廷之变，发动这场政变的正是我的母亲。”颜若白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手指轻轻点着桌子，发出哒哒哒的轻响：“她自知在祁国要有一子傍身，不甘心就此沉沦，她想为呼延图萨铺路，短短四五年便建立自己的势力勾结外臣，杀害了除了呼延洛宁以外的所有皇子。包括还是呼延沧然的吴白，那时候是呼延沧然的母亲和侍女用命带着呼延沧然跑了出来，遇上了我。”
武戎这下被震惊的说不出话，她下意识的捂着嘴巴，一边的程茂朗深吸一口气：“那老大知道你是崇文公主的孩子，也决定跟你？”
颜若白笑而不语，程茂朗自然明白，呼延沧然的蛰伏，换来了二十多年的存活，对于杀母仇人的孩子，他选择隐忍，因为他自己知道，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颜若白，他要找虞国的皇帝，要让皇帝付出代价。
“他隐藏的很好，连我都骗过了。”颜若白笑了笑：“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东家......”
武戎在一侧看着颜若白眼角带着泪花，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打心底里难受，呼延沧然永远是个变数，颜若白应该明白才是。
只有颜若白自己知道，这些年为崇文的奔波，一生的筹谋，没成想是个错误，是个笑话。
颜若白硬生生地没有让泪掉下来，微微抬起头，对上程茂朗的目光：“今日叫你俩过来，是需要你们办一件事。”
“东家请吩咐。”
“去公主府，保护谢清初。”
程茂朗问道：“我们两个去保护是不是有些......”
颜若白摇头：“段悯和黎祈正不可能随随便便把谢清初放回来就不管，皇宫那也有点危险，我不放心。”
“皇宫那边怎么还会危险？现在非常时期，他们的注意力应该不会放在公主身上。”
“要是以前的话，宫里确实不会在意，但是我走的时候在公主的宫里杀了人，宫里面和谪葬尘都不好交代，我怕他们会过来。”
程茂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您杀了人！？”
颜若白点头。
“若是什么不重要的人皇帝也不会放在......”
“盛堇。”
心上。
程茂朗话还没说完，生生闭上了嘴。
武戎忽然头皮有点发麻，杀了皇帝最亲近的太监，亦是谪葬尘多年的至交好友。
死在公主宫前......
公主一定会被疯狂的报复。
二人领了命片刻不敢耽误向公主府奔去。
颜若白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笑了。
“我很期待大家的表现，你们可不要让我失望。”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次的任务，竟是颜若白下达的最后一个任务。
他将腰间的剑鞘紧了紧，一脚踏入了夜色之中。
“等我啊，一定要等我。”
他步子飞快，脚下生风，忽然，耳边响起一道懒洋洋地声音：“喂——”
颜若白循声望去，只见苏敛跨坐在树上，逆着月色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采的狗尾草，对他轻轻摆手。
他停下脚步，道：“苏敛？又是你。”
“是啊，如果不是我，怎么可能有人知道你是个喜欢大半夜出来的夜猫子呢？”
“你要做什么？”
苏敛微微仰头对月，轻哼一声：“赏月。”
“......”
苏敛随后低下头看向颜若白：“你呢？”
“溜达。”
“放屁。”
“苏姑娘果然是文人墨客的典范。”
苏敛嗤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
颜若白挑眉问道：“你要拦我？”
“怎么可能？”
“那你想做什么？”
苏敛飞身一跃，站在颜若白面前，向他伸出手：“带我一个。”
“不行。”
“好歹我以前也是杀手阁的人，带我出个任务不过分吧？东家？”
颜若白拧眉摇头：“先生死后交代你的那些你忘记了吗？完成他的遗志，然后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不要让他担心了。”
苏敛坚持道：“我再说一遍，白贺生，带我去。”
“你——”
“我也想救她。”
颜若白拒绝了：“苏敛，我知道你心切，但是有什么比江山重要？”
“你不觉得这样的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很可笑吗？”
“我自己的罪我自己来赎。”
“你赎？你赎得过来？”
颜若白捏了捏眉心：“我不想与你逞口舌之快。”
苏敛越说越激动，夜风摇曳着高处的残叶，落在苏敛与颜若白的中间，飘摇。
“城内若是连你都不在，我不放心。”
“你还信不过程茂朗和北冥吗？你不相信逯大人吗？你不相信张锦歌吗？”
颜若白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其实，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你说什么？”
“你我同窗多年，我知你脾气秉性，苏敛。”颜若白认真的看着苏敛的眼睛：“就是因为有你，有张锦歌，有谢清初，还有阿晏这样的女子在坚持，让我相信女子可以救世，这是唯一可以证明你们的机会。”
苏敛眼中不禁微微动容：“女子可以救世......”
从小到大她在学堂备受歧视，是先生护住了她，是颜若白魏不离他们待她与寻常同窗无二才让她拥有了想要救世的想法。
后来她看到了黎晏和张锦歌，看到了公主毅然奔赴祁国和亲，每个女子都在用自己的努力拯救微微倾颓的河山，才给了她救世的勇气。
但是她从未说过，甚至她用泯然众人的姿态徘徊在众人的边缘，颜若白还是注意到了她想要救世的想法。
颜若白拍了拍她的肩膀：“海晏河清的江山，这一次就由你们缔造吧，我相信你可以做到。我会让他们帮助你们的，我期待着。”
“那你——”
我要去救我所爱之人了。
颜若白笑而不语，越过她，轻声说道：“对不起，这些年你受苦了。”
苏敛闻声转过头，可是那一抹白衣早已陷入夜色，渐渐模糊。
苏敛此时早已泪流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