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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惩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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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的陈设一如之前那般，没有人来过。
谢清初和颜若白没有心情去客套什么主客之道，二人相对而坐，颜若白率先开口：“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我知道。”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谢清初看向他：“我应该相信你吗？”
“你除了信我，别无选择。”
谢清初似是感叹，又有几分无奈：“难怪皇爷爷曾说不让自己困于被动，这样的感觉真不好。”
颜若白耐心有限：“我觉得你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有用的话上。”
“你是想知道阿晏吧？”谢清初猜测：“她很不好。”
颜若白身体微微前倾，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她看到我被抓，孤身和段悯谈判，不知道她用什么条件，让段悯答应在黎晏指挥完一场大战后便允许放了我，也留下了谢珩和谢琎的性命。但是我知道她过得并不好，她最后一次来探望我的时候脸上还有伤。”
颜若白问道：“她认得你？”
“为什么这么问？”
谢清初不解：“阿晏告诉我，让我离开离开后告诉你们，流民寨的二当家是黎祈正，黎家对不起王朝，她无颜面对王朝诸位，若是日后犯下打大错，不必手下留情。”
“她......她是这么说的？”
谢清初回忆着，黎晏去见她的时候穿着一身素白纱衣，带着面具和手套，但是谢清初还是看到了黎晏手上掩饰不住的不正常的青紫色。
“清初，是我，黎晏。”
谢清初闻声，飞快地跑到监牢边：“阿晏？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来救你出去的。”黎晏声音沙哑：“你受苦了，清初。”
谢清初摇头：“若是我一人便可以换大家平安，我也愿意。”
黎晏沉默了，她的眼睛盯着谢清初，良久微微叹了口气：“是我对不住你们，我此来是来告诉你，流民寨最大的幕后黑手，二当家是我的兄长黎祈正，我会杀掉他给你们一个交代。”
“你的......兄长？”
“是的。”
“阿晏你不要独自行动，有什么不可以商量的吗？”
“他下了一盘很大的棋，你们接触不到他，只有我可以。他每日给我洗脑，想让我为他做事。我自知无颜面对你们，待事成之后，凭君处置。”
谢清初看着有些陌生的黎晏：“阿晏，这非你一人之责。”
“可也有我的责任不是吗？”黎晏笑了笑：“他日处置，不必手下留情。”
“阿晏你这又是何苦？有什么我们一起承担不行吗？”
黎晏俯下身握着谢清初的手说道：“您是公主，魏大人是少年意气的探花郎，本该是一段佳话，却被迫分开；张锦歌将军本该是上战场抵御外敌的英雄，现在却痛杀忠臣；静修长公主也不该红颜薄命，百姓也不该深受暴令迫害揭竿而起......我本是早该死了的人，我多活一日，那就由我来了结吧。”
落下这句话后，黎晏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谢清初，转身离开了。
颜若白听完，艰难开口：“所以她失忆是装的？”
“我不知道什么失忆，我见到她的时候她什么都记得，不然也不会看到我被俘便毫不犹豫地来救我。”
“她什么都记得。”
颜若白低头自语，想起那一日，黎晏问他：“我的夫君，白贺生在哪里，你知道吗？”
如果那个时候说自己就是白贺生就好了。
她一定很高兴吧？
谢清初接着说：“她身上有我从未见过的青紫色，应该是被下了毒......黎祈正怎会狠心至此？那可是他的亲妹妹啊！”
颜若白道：“你再把你在流民大营里面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讲给我。”
谢清初不解，但依然照做了。
*
流民大营。
黎晏脱下手套，看着手上斑驳交错的暗痕，轻轻搓了搓。
“姐姐，需要帮忙吗？”
帐子外，小鼠的声音响起，黎晏赶忙带上手套面具，哑声说道：“不必，我自己来就好。”
“哦，好的姐姐......二当家您来啦？”
“嗯。”
还未等黎晏反应，黎祈正掀开帘子，看着黎晏如今的模样，问道：“今天的解药吃了？”
“吃了。”
“估摸着再打一场，就可以开始攻城了。”
“好。”
“没想到颜若白能和朝廷合作，我还以为他会在祁国当个安逸皇帝，虞国这么破情况他还想来分一杯羹。”
“......”
“怎么不说话？”
“与兄长作对，是他自寻死路。”
“哈哈——”黎祈正俯下身贴近黎晏的眼眸问道：“你不心疼？”
“兄长前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黎晏对于颜若白的话题避而不谈，黎祈正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想来喜欢往人心口上扎针：“我就是来跟你谈颜若白的，下一次交手，你还打算给他放水？”
黎晏暗处的手紧握了一下：“如今我手脚已废，拉弓不稳。”
“那就练！”
黎祈正拽起她丑陋狰狞的手：“练到射稳为止！”
黎晏挣扎不开，面具下的眼睛硬撑着没有落下眼泪，她问道：“兄长，你是否还记得傅姐姐？”
“傅雪娘？”
黎祈正不知道黎晏为什么要这么问。
“是。”
“提她做什么？”
“没什么。”
兄长，你早就忘了儿时傅姐姐离开后你跟我都说的那些：
“雪娘走了，就剩下兄长来陪阿晏了！阿晏不要怪兄长不懂你们那些小姑娘的快乐了。”
“我只剩下阿晏了，我会永远保护阿晏的。”
“是为兄的疏忽，以后一定不让阿晏受伤。”
“来，阿晏，兄长教你读书，你想学哪个......”
“......”
黎晏低下头，被黎祈正拎着手臂，样子滑稽的很。
黎祈正将她的手甩到一边：“把你的手臂练稳，我若是再看到你的箭对颜若白手下留情，那牢里面那两个谢氏王族我可就不会留手了。”
黎晏沉默地拿起天鸢，来到练武场地的靶场中开始射箭。
每射一下，手腕用力的地方便会抽疼。
脚上的伤也令她站不稳，射的箭越来越偏，黎祈正命人看着黎晏，连续中五十支箭才可以停。
可她现在连一箭都中不了。
手上的天鸢越来越沉，黎晏手上疼的几乎没了知觉。
在一边侍奉的小鼠越看越急，现在大当家无心管理，二当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来人啊，来个人帮帮黎姑娘啊！
小鼠看着黎晏的姿势越来越变形，心里着急。
从白天入了夜，黎晏的嘴唇微微泛白，手越来越抖。
小鼠终于绷不住，哭了出来：“姐姐，你去跟二当家认个错服个软吧，再这么下去你的手会废的啊！”
黎祈正远远就看见小鼠哭着跪在了黎晏脚边，招了招手：“来个人，把黎晏身边的那个小孩拉走。”
小鼠被人拽了出去，一路上哭嚎声不止，黎晏虽是不忍，却没有什么表示。
如今自身难保，她不想再给小鼠带来麻烦。
段重山看着小鼠被黎祈正身边的人丢到一边，忙上去问道：“这小孩怎么得罪了二当家？”
“没得罪，二当家罚自己亲妹妹，这小孩瞎掺和，二当家让她离远点。”
“罚？”
“嗨呀，这黎姑娘冲撞了二当家呗。”
段重山知道从这人嘴里问不出话来，便说道：“你去二当家那边吧，我把这小孩扔远点。”
“那多谢段哥了。”
“小事。”
段重山拉起哭成泪人的小鼠，问道：“怎么回事？”
小鼠哽咽地将这一切跟段重山说完，段重山皱着眉摇头：“咱们帮不了黎姑娘，这需要姑娘自己解决。咱们现在去，会给姑娘添麻烦，二当家很可能罚的更重。”
“那怎么办？”
“除非黎姑娘能狠下心杀掉颜若白，不然二当家会一直为难与她。”
“但是那不是姐姐的心上人吗！他还救了姐姐的命。”小鼠哭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段重山赶忙捂住她的嘴：“这话以后不许说！”
二人偷偷看着靶场射箭的黎晏，还有不远处观察的黎祈正，有一股深深地无力感。
段重山道：“大当家不想再等了，他打算明日攻城。”
小鼠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黎晏一下一下射着靶子，每一下都像是刀拉般疼痛，她暗暗数着：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
远处的黎祈正手中把玩着那个刻着“黎”字的玉佩，摩挲了几下，对一边的侍从下令，撤去了场内所有的人，只留下黎晏一人。
小鼠见状，赶忙冲出来夺下黎晏手中的弓：“姐姐！别再练了——”
段重山拉都没拉住，“嘶”了一声：“这小兔崽子！”
说着，跟她一起来到了黎晏身边。
黎晏的手已经麻木，她摇头：“你们走吧，不用管我。”
“他已经走了啊姐姐！”
“他不会放我的，别让我牵连你们，你们快走吧。”
黎晏的脚踝疼得很，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她想拿过小鼠手上的弓，竟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
*
颜若白听完谢清初的话，原封不动的将这些转述给了众人。
魏不离问他：“清初现在在哪里？”
颜若白摇头：“她不想见你。”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魏不离要冲上来揍他，被逯子玠拦下了：“魏大人，颜若白不会伤害公主，事成后，你和公主自会团聚。”
“现在呢！我现在就要见她！”
颜若白没理会他，和众人说道：“事情的原貌大致如此，我猜测最晚两天，段悯就要攻城，届时一定要做好准备，胜负在此一举。”
苏敛问道：“那阿晏呢？咱们要怎么救她？”
颜若白缄默，摇头。
“我不知道。”
阿晏，你一定要活下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