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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大局已定 ...

  •   在章敬知的帮助下,几人顺利见到了谢清初。

      此时的谢清初面容憔悴,显然是哭过。明明才过了不到一天,就好像半生未见。

      魏不离见到她的那一刻飞奔而去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她愣了神,片刻后回抱住他,默默流泪。

      张锦歌低着头抿唇不语,无可奈何。

      黎晏拉了拉张锦歌的手,露出一个安慰的笑。

      待夫妻二人哭完,黎晏也轻轻拥了拥谢清初。后者问道:

      “你们寻我费了不小力气吧?”

      黎晏摇头:“张大人与静修长公主为故交,便叫长公主帮了一下。清初不必挂怀,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清初和亲之事。”

      谢清初知道他们不易,抽泣声渐弱:“现下别无他法,两朝使臣议定,不会轻易更改。”

      魏不离急了:“那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去和亲?你可是我的妻!我一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

      谢清初轻轻握上他的手,慢慢摇头:“不离,我若离开,两国必然交战,受苦受难的会是百姓。百姓安康,太平盛世,不正是我们所求的吗?”

      魏不离哭着摇头:“可是我们已经成婚了啊,你一去,我们夫妻此生那再相见!”

      谢清初怎会不知,她也想离开,她也想和心上人生同衾,死同穴。

      魏不离上前一把拉住谢清初:“走,我带你走行吗?”

      谢清初拭去魏不离脸上的泪痕,想笑一笑缓解一下魏不离的苦痛,但是强扯出来的模样比哭还难看:

      “待海清河晏,天下安定之时,便是你我夫妻相聚之日。”

      与君久别离,从此长相思。

      魏不离死死拽着她的手,流着泪摇头,张锦歌也沉默的落泪。

      “就真的别无他法了吗?”张锦歌上前问道。

      谢清初浅笑,不答她的话:“张大人,你还记得那一年我举荐你从军,你临行时与我一起栽的那株梧桐吗?”

      张锦歌一愣,不知她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如实回答:

      “记得。”

      谢清初勾起嘴角,微微一笑,眉目间柔和的好像洒下点点星光,她柔声说道:“已经亭亭如盖了。”

      张锦歌思绪翻飞,一时间哽咽的不能自已。

      “梧桐树已经立拔十八尺有余,庇护公主府多年,早已将培育之情还尽。我知道大人一直念着我这些年对张家的关照。但是大人,也该为自己筹谋一番。”

      谢清初抱住她:“你比不离心细,待我走后,常去公主府看一看,浇浇水。”

      张锦歌失声痛哭。

      章敬知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她估摸了一下时间,寻到黎晏提醒道:“姑娘,该走了。”

      黎晏唤了一声章敬知,问道:“我有一事要问长公主。”

      章敬知讶异地看着她:“你有何事问我?”

      “崇文公主那一年生下的孩子,在哪里?”

      章敬知歪着头情绪不明的问道:“你年纪轻轻,竟然还知道这件事?”

      “怎么,看来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这我可不能说,确切来讲说,这件事我也不清楚。”

      “那长公主方便透露一下么?”

      “姑娘,这件事我只能跟你说一句。”

      “那我先多谢长公主了。”

      “乾元二十三年腊月,公主府有婴儿啼哭。”

      “有婴儿啼哭?”

      章敬知不再言语,等待着哭作一团的三人平复情绪。

      最后黎晏带走了失魂落魄的二人,长公主陪着谢清初看着他们离开。

      来到公主府,黎晏之前没注意庭院内有棵梧桐树,她抬起头,看着最后一片梧桐叶缓缓融入满地的金黄中,张锦歌拾起那片叶子,捂在胸口。

      黎晏站在二人身后,止不住的叹息。

      大局已定,此去经年,不知归期。

      章敬知扶着哭的不成样子的谢清初,一时间不知道该开口安慰她些什么。

      所有的话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拉着谢清初,来到了太后礼佛的大殿内,拿出一个红色的平安福,在上面写了几句话。

      随后,她跪在佛像前,喃喃祈福。

      等祈福祝词念完,她起身递给谢清初。

      “平宁,带着这个,可护平安。”

      谢清初接过,脸上仍挂着泪痕。章敬知将其用锦帕拭去:“莫要哭了,你是我们大虞王朝最有气节的女子,姑姑为你感到骄傲。”

      “姑姑……”

      她一把抱过谢清初,念叨着:“平宁,一定要平安,一定……”

      谢清初在她的怀中泣不成声,手中死死地攥着那道章敬知亲手绘制的平安福。

      黎晏回到白府,见到白贺生在府中喝茶,她走上前:“公主要去和亲了。”

      白贺生放下杯子,抬眸:“我知道。”

      “你所托杜君年之事,看来也未办成。”黎晏与他对坐。

      白贺生好像不太在意,无所谓地笑了笑:“你也说过,已经来不及了。杜君年只不过是一个可能,若是他成功了,我们皆大欢喜,若是他失败了,也是在意料之中吧?”

      他真的是要去求杜君年么?

      黎晏保持怀疑:“这倒是,所以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白贺生抛出一粒碎银:“我们要主持大市。”

      黎晏一时间惊讶:“皇帝会让我们主持大市?”

      白贺生疑惑地看着她:“为何不可?互市是你提出的,两朝交好是太子公主促成的,怎么看都应该是我们主持吧?”

      白贺生这么琢磨着,便起身:“我先去拟个折子,本太傅衷心赤诚,拳拳为国为民的情怀,定会感动皇上。”

      黎晏凉凉地学他:“我白某人寒窗苦读十余年,为的就是高官厚禄。”

      白贺生身形一僵,随口呵斥:“莫要胡说,读书不为天下,读来何用?”

      黎晏笑笑:“您继续扯。”

      待白贺生离开,黎晏望着天色:“又是黄昏了啊。”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七日后,呼延图萨要携公主奔往大祁。

      黎晏再欲寻公主,章敬知告诉她,公主被接到呼延图萨府上小住。

      黎晏不忍将此事告诉魏不离,只是藏着心事,慢慢的走在天乾长街上,忽然鼻尖一凉,她仰头看着漫天飞雪纷纷落下。

      “下雪了…”

      她抬起手接住一片雪花,掌心丝丝灼烧着这天落冰晶,化成一汪清水,蒸发,消逝。

      她从天地苍白中匆匆回府,一片雪白覆满了她的肩头发间,长长的睫毛也簌簌扑棱掉了许多雪花。

      她抖落满身的风雪,白贺生见她进屋,递给她一个暖手炉:“出门怎么不带个人?”

      黎晏接过捂了捂回答:“不习惯。”

      待她暖和了一阵子,白贺生又叫人送进来毛巾,放在她手边,执起书卷边看书边嘱咐:“先把头发擦擦。”

      黎晏点头,放下手炉,边擦边问:“知道么?清初被接到呼延图萨府上了。”

      白贺生翻页的手一顿:“这可麻烦了。”

      黎晏无奈一笑:“怎么麻烦了?难不成耽误你救她了?”

      白贺生没抬头,翻了一页漫不经心的说到:“是啊,你怎么知道?”

      黎晏随便擦了擦便把毛巾扔到一边:“猜的。但是你要怎么救她?”

      “你这么聪明,想必知道替嫁吧?”

      “呼延图萨都见过公主了,替嫁有什么意义吗?还不是被发现?”

      “谁说他见过公主了?”

      “那那一日国宴,公主不也在?”

      “但是他哪里知道那是公主?他们不过商议的是将平宁公主嫁入祁人,那旁边站着的就是平宁公主了?可以是别的公主,宠妃,甚至是女官,谁说她是平宁了?”白贺生无赖的说着。

      “可现在公主已经去了使臣府上,这方法也不行了吧?”

      白贺生眉头一皱:“我记得祁人是不是还没答应我们那三座城池呢?”

      “对啊!”黎晏眼前一亮,这些天因为公主这件事愁晕了头,竟然还忘了这件事:“那为何大宴之日在呼延图萨提出和亲的时候,无一人提出来?”

      “太子明显是不想提换城一事。那一日所有朝臣都被捂了嘴,谁说谁死。”

      “捂嘴?”

      “开宴之前,皇上差了宫里人挨个提醒,待呼延图萨提出与我朝和亲协商之时,谁若提出异议,全族杀身无赦。”

      好像生怕对方不娶走公主似的。

      下了如此严厉的口令,但为何张锦歌不知道?

      “他不想提,那我便让皇上提。如今又不是大宴,我也无族人,谈何杀身无赦?”白贺生提笔,飞快的在奏折上写着。

      黎晏捧着手炉,披着大麾,站在窗口,望着纷纷的大雪飞扬在天地之间,一丝凉风吹带着飘雪打在了她的脸上,她合上窗子,拿出诗册随意翻了翻。

      白贺生写累了,抬起头直觉新奇:“你这册子打好久之前就看着了,里面写的什么,我都看不懂。”

      黎晏笑笑:“一些符号,画着好玩。”

      白贺生没过多纠结,接着研究他的奏折。

      待雪下的小了,黎晏拿起伞,撑着回到了房中。

      与白贺生此人,相处起来十分舒服,而且他见多识广,很多时候与他交流也有诸多受益。可偏偏,越是这种舒适轻松感,越让黎晏不安。

      但在她未查出真相前,她只是留有一丝戒备。

      他有他的目的,但他的目的,并不一定与自己而言是坏事。

      白贺生的折子第二日在早朝中宣读,盛堇公公尖锐洪亮的嗓音在鎏金大殿久久不绝。

      朝臣们交头接耳,太子谢珩凤目微斜,余光略过白贺生时微微停顿,复而正色看向高位上的皇帝。

      白贺生见势,俯首一礼补充了许多自己的见解,然后将这个犀利的问题统统抛给了皇帝。

      高位上的人久久不言,太子谢珩跨步俯身:

      “父皇,祁人有心与我们交好,答应了三座城池固然是好事,若是他们觉得过于苛刻,那两国之间岂不是又紧张了起来?”

      白贺生痛心疾首:“太子殿下,我们送过去的可是我们最尊贵的公主啊!三座城池换来最尊贵的公主,还不划算吗?他们祁人可捡了个大便宜!”

      安王内心也不痛快:“若是祁人连这种事情都不愿同我朝商议,那谈何诚意?又谈何互市?”

      太子被他们二人的话噎地脸色发白,浅浅抿着唇,不发一言。

      皇帝心下一想,那倒也是,谢清初乃中宫皇后嫡出,又是先帝最疼爱的晚辈,谋略心机不下于几位皇子,固然是抵得上三座城的,而且先前也是这么商量好的。

      顷刻间,他缓缓开口:“白太傅稍安勿躁,传呼延图萨至长寿殿,此事容后再议。”

      白贺生与扈太师相视一笑,扈太师上前一步:“皇上,何不请祁人太子与朝臣同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臣......”

      老臣们纷纷跪地,当初皇帝同意谢清初和亲时不能揭穿平宁公主已有驸马这一事实时已然十分憋闷,这时狠狠宰祁人一次,他们固然痛快。

      站在魏不离身边的翰林大学士秦世拓目光坚毅,在他耳边高呼:

      “臣附议!我朝公主尊贵无比,为何不能与我等一同商议!”

      魏不离面色复杂的看着保护他的老臣们,一时间感慨万千,俯首跪地:“臣......附议!”

      白贺生见势头狂起,便火上浇油:

      “何不请呼延图萨太子与臣等一同商议?公主为我们大虞的公主,江山是皇上的天下,也是臣等誓死守卫的江山!”

      皇帝脸色微变:“白贺生,你!”

      皇帝在高位上久久不言,沉思了许久,对旁边的盛堇公公使了个眼色,盛堇公公会意,高喊:“传——呼延图萨太子进殿——”

      朝臣两立,无数道目光集中在缓缓进入的男人身上。

      呼延图萨依旧穿着兽皮鹿靴,自风雪而来。

      他从容的卸下沾满雪花的狐裘递给左右侍从,俯身献上祁人之礼。

      魏不离垂着的手死死攥着,睁大的眸子喷涌着无尽的怒火。

      一边的秦世拓察觉到了,同此前魏不离按住他那般,抓住魏不离的手。

      “虞人皇帝,平宁公主身份尊贵,我能感觉到这是大虞最大的诚意。”

      他语气略微停顿:“但献上三座城池的代价对我们来说未免过于沉重。我祁国百姓,不可能归于他朝。”

      话音刚落,朝廷文武大臣嗡嗡声论:

      “公主如此尊贵,竟换不来三座城池?”

      “那我朝与之联姻,所谓何求?”

      “祁人未免太过贪心了…”

      皇帝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呼延图萨见势放下手:“不过我朝也有我朝的诚意。”

      他吩咐左右,侍从施施展开手中的卷轴,呈现出天下河山。

      “我朝决定退兵自天阴山以西二百余里,以用来互市,此范围内,若是我呼延图萨活着,无故必不进兵戈一分一毫。”

      “嘶!”朝臣纷纷吸了一口气。

      祁人不进兵,西北边境持续太平几十余年,这可与三座城池同样诱人。

      扈太师激动地忙进言:“皇上,此事议成,福泽百姓啊!”

      白贺生轻挑了一下眉毛,不言不语。

      皇帝也没想到呼延图萨会做出如此让步,此前他已经做好了与之决裂的准备。

      待朝会散后,皇帝留下了呼延图萨一行使臣和白贺生等朝廷重臣,以商议退兵联姻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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