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仙尊，在线发疯》墨成书

61、妖族

　　胡云手中端着的茶具顿时掉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也没有人管，抬起头来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听清楚他的话，谢言疏的表情也跟着古怪了一瞬。
　　感受到那人波动的情绪里强烈的难以置信，谢自立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却也不打算继续强求。

　　“我知你是一族之王，提出这样的请求确实是我冒犯了。”他的眼睫垂下去，不动声色地掩下了话语里的落寞。

　　这还是他身份暴露以后两人第一次以人形见面，想不到就闹得如此不愉快，胡云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到谢自立依然虚弱苍白的脸色，心中难免有些于心不忍，又拾起一旁完好的茶具为他重新泡上了一杯灵茶，淡淡道：
　　“仙尊如今身体抱恙，还是先好好静养吧。”

　　谢自立没有很快回应，从胡云进殿门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仔细观察对方，除开体内复杂的情绪，这个人身上的气息也很不同寻常，真要他形容的话，有点像谢言疏发疯之前的模样。
　　胡云当初好像也说过，自己同样受到了怨气的影响，只不过没有谢言疏那么严重。

　　虽然知道了狐狸接近自己的目的并不单纯，谢自立还是想尽可能帮他一把，重生之后他认识的人不多，也没有几个朋友。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尽可能露出关切的神情。

　　“你之前的伤好些了吗？我这次顺利突破到了下一个境界，可以帮你净化掉体内的怨气，如果青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不必了。”他话音未落就被人直接打断了，看见胡云眸子里一闪而逝的厌恶之情。
　　“这是我们青崖自己的事，就不劳仙尊费心了。”

　　说完这句话，那人转身就离开了大殿，没有再去看他，竟是真的生气了。

　　谢自立眨了眨眼睛，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承认他关心的话语确实有些太过生硬，但也不至于会引起对方这么强烈的排斥反应，毕竟他能感受到胡云对自己实打实的在意。

　　身后就在这时传来谢言疏的声音。
　　“师兄可能还不太清楚，青崖最近出了点事，胡云头疼得很。”

　　“他也没和我多说，青崖事务一向不喜外人插手，只知道是有妖族擅自袭击了附近的人类。”
　　他的语气有些犹豫，想来是隐瞒了什么事情。

　　谢自立看破也不说破，点了点头又重新回到了他身边。
　　谢言疏显然对他这个举动感到非常开心，毫不掩饰自己夸张的情意，直接捉过他的手将人搂进了怀里。

　　“师兄方才说心法突破了？”
　　谢自立闻言点了点头，默认了他的亲密举动，却感到那人的呼吸逐渐往上，吻上了他的耳垂。

　　“唔....”谢自立虽然没有感觉，也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想了想还是打算和他说清楚。

　　他突然转过身来，顺势将人压在了榻上，长发暧昧地落在两人身体之间，止住了他的动作。
　　“谢言疏，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听到他第一次认真地叫自己的大名，谢言疏的嘴角弯起一个明显的弧度，调笑着反问道：“怎么？师兄这么快就想和我划清界限。”

　　不出谢自立所料，跟这个人果然是没有办法正常交流的，他干脆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心法突破以后的内容都告诉了他。

　　听完以后，谢言疏整张脸都黑得不像话，简直就像是被这该死的心法绿了一样，几乎咬牙切齿地回应道：
　　“你的意思是，你以后没有办法再感受到任何情绪和接触，所以....”

　　“所以我不会再爱上你。”
　　谢自立直接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觉得这样效果会更加理想。

　　果然看到谢言疏一下子被他说蒙了，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其实想过无数种谢自立离开他的可能性，却没想到会是因为修炼心法这种可怜又可笑的原因。

　　谢自立其实也不想这么伤害他，但他现在确实感受不到任何情绪，想了想还是又补了一句。
　　“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还可以继续保持这样的关系。”

　　没意识到这句话出口后显得更加无情了，他看不到谢言疏的表情，只感到突如其来的委屈一下子侵占了对方的身体，让他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还未反应过来，就感到那人一下子翻过身来，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唇。

　　哪怕没有痛感，谢自立也知道自己肯定是流血了，他没有推开身上的人，反而温柔地抚上他的长发，勾着他继续和自己亲吻。
　　在这样的状态下，谢言疏的情绪却变得越发不可控了，看到他失明后还不太熟练的摸索的模样，心脏就更加难受起来。

　　一吻结束，谢自立看出他的异样，主动询问道：“怎么了？”

　　谢自立红着眼握住他的手，坚定地摇了摇头。
　　“师兄，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找到让你恢复的办法。”

　　谢自立点点头，鼓励地笑了笑，心中只觉得他有点傻，想着这原本就是获取力量的代价，又何谈失去呢。
　　就像当初禅心问他要不要放弃修为的时候一样，他的回答依然是不会。

　　他没有告诉谢言疏的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与其一无所有地活着，他宁愿像现在这样拥有只属于自己的力量。

　　他们最后还是没做些什么。
　　谢自立从谢言疏那里重新拿回了自己的储物戒指，又就当初大战的细节同他交流了一下，在得知颜玉不见踪影以后微微皱了皱眉头。

　　可能是一种下意识的习惯，谢自立现在一想到这个人就觉得准没好事。
　　颜玉每次出现的时机都太过巧合了，甚至抛开那些无谓的情绪不谈，只看结果的话，这个人做的每一件事情似乎都阴差阳错地达到了同一个目的——让他的心法突破到下一个境界。

　　谢自立突然就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颜玉向他提过他却从没有放在心上的事情。
　　他说，你想不想成神？

　　这个问题让他忍不住去思考，如果当时他答应了颜玉的交易，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
　　他似乎比自己还要更了解灵运仙尊的心法，又或者，这些事情就是灵运仙尊让他去做的。

　　远离世俗的欲望和看法之后，谢自立的猜测就越发大胆起来。
　　说不定自己现在的想法也在那个人预期当中呢....

　　尽管思维模式和性格越来越像，谢自立也不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人。
　　对于灵运，他可能更多的还是尊重和敬仰，就像无数个听说过他的普通人一样，或许曾经还有些许的嫉妒，但这些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从这一刻起，他就是真正的灵运。

　　想通这一点后，他直接离开了妖族大殿。
　　没有人再能拦得住他，谢言疏不知为何没有跟上来，他便独自一人回到了当初两姐妹把他捡回青崖的地方。

　　那是一间晴天可以漏进阳光的小木屋，被郁郁葱葱的绿叶盖满了，入目尽是一片清新的色彩。
　　胡云已经将她们接到了更安全的地方，这里应该是没有人居住的，他只是突然有些想来看看。

　　又往前走了两步，谢自立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枯叶，发出吱呀的一声，耳侧就在这时刮过一道迅猛的灵力流。
　　竟是有人埋伏在附近。

　　他正要出手，却突然感受到了来人体内突变的情绪，对方也在看见他的同时猛地停下了动作，手中武器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一道清亮动人的声音响起。

　　“阿姊！快出来，是大哥哥来了！”

　　没想到竟然会是自己认识的人，谢自立愣了愣，分明感受到她们话语当中传来的激动的情绪。
　　他也露出喜悦的表情，蹲下身去帮捡阿灵起了掉到地上的武器，大概是一把铲子，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阿紫也在这时候走了过来，她体内的情绪更加复杂一些，谢自立看见她内心甚至隐约多了些害怕和担心，对他却是一如既往地热情。
　　还没来得及正式打招呼，就听到耳边传来阿灵充满惋惜的声音，她身边的灵气猛地跳跃了两下，大概是伸手在谢自立眼前挥了挥。

　　“啊？大哥哥，你看不见我们了吗！”

　　谢自立愣了愣，随后一下子笑起来。
　　“有这么明显吗？”

　　阿紫似乎想要把她拽回来，不让她说出更多冒犯的话，拦不住阿灵说话的声音太大。
　　其实谢自立现在跟人对话并不是通过听声，只要对方话语里的情绪足够强烈，他就可以清楚地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所以他听到阿灵说：“因为哥哥的眼睛很漂亮，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他下意识就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久远的记忆恍惚间浮现在脑海里。
　　漂亮吗？他心想。

　　许久不曾照过镜子，他已经记不起来自己长什么样子了。
　　谢自立想了想，还是向两姐妹问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布条之类的东西吗，我想把眼睛蒙起来。”

　　“当然有！”
　　阿灵一下子从原地蹦起来，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小屋，旁边的阿紫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一会后，一段墨绿色的柔软的类似丝绸的东西被放在了谢自立手中。
　　他道了声谢，正打算戴上，却感到手里的东西动了动，其中蕴含的清晰的灵力与些微的情绪象征了它是一个活物的事实。

　　“这...是何物？”他实在是有些好奇。

　　阿灵做了个鬼脸，也趁机上去摸了一把，“布条”滑滑的，有一种很清凉的感觉，虽然没有大哥哥的手摸起来舒服。
　　阿紫顿时止住了她调皮的动作，在一旁帮她解答了。

　　“这是一种灵植，有消炎止痛的作用，一般是用来包扎伤口的。”

　　谢自立点点头，将那玩意覆在自己双眼，很快感到视野一周都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住了，其中竟然蕴含着可以让人平心静气的情绪。
　　耳边又传来阿紫有些犹豫的声音。

　　“但是，如果不提供灵力的话，它很快就会枯萎的，青崖这边灵气比较浓郁，才可以用这种灵植治疗。”

　　谢自立很快反应过来，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你们受伤了？”

　　方才事出突然，他没有注意到两姐妹身上的异样，此时才发现，她们周身的灵力都不太稳定，走路的步子也有些艰难，体内压抑着明显躁动不安的情绪。

　　“不碍事的，仙尊。”阿紫露出为难的情绪，却没有多说。

　　旁边的阿灵却突然爆发了。
　　“哪里不碍事啊！姐姐你一直这样，任谁来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我们妖力明明比它们强多了，凭什么天生就要低人一等？”

　　阿紫的脸霎时白了，情绪变得异常糟糕。
　　“阿灵，别在仙长面前说这些！”

　　她话里第一次带上了指责，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
　　谢自立直接出手了，带着安抚情绪的灵力瞬间涌入两人体内，连带着身上的伤口也全然愈合了。

　　阿灵冷静下来，感受到身体发生的奇妙变化，忍不住惊讶地哇了一声。
　　阿紫的神色也变了，惊疑不定的状态下，突然感到一只温暖的手覆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她愣愣地看着眼前气质出尘的仙人，听到他说。

　　“你们对谢某有恩，就让我帮这一次忙，好吗？”

　　————

　　一天后。
　　他们重新回到了胡云之前帮她们安排的地方，那里已经被不知哪里来的妖怪占领了。

　　阿灵是这么描述的。
　　“本来我和姐姐住的好好的，突然闯进来一群丑八怪，嚷嚷着什么，狐王都要退位了，让我们赶紧滚蛋给他们腾地方。”

　　不同妖族体内的经脉和灵力流向都是不一样的，谢自立一路上大概分辨了一下，感知到现在那间屋子里应该是住的是虎妖。
　　原来这就是阿灵口中的丑八怪。

　　“那我当然不肯啊！当场就和他们打了起来，姐姐拉不住也只好跟我一起打，谁知打到一半他们竟然喊帮手，姐姐看来的都是恶霸就拉着我赶紧跑了。”

　　“恶霸？”谢自立有些好奇她口中的形容。

　　“唔，哥哥你不知道，我们这边有好多恶霸，其中最残忍凶狠的是蛇妖，他们下手不留情还喜欢用毒，小妖们看见都是绕着走。”
　　阿紫及时咳嗽了一声，大概是示意她不要说那么多。

　　重要信息都了解得差不多了，谢自立也没有继续多问，他是来给自己人找场子的，不是来化解妖族内部矛盾的。

　　直到三人毫不掩饰地围在了房门前，里面已经传来了些许动静，似乎是知道有人来了。
　　在更加激烈的冲突爆发之前，谢自立还很有心情地转向了两姐妹。

　　他摸上自己眼前柔软的墨绿色布条，腼腆地冲她们笑了笑。
　　“我这样，会不会有些丢人？”

　　两人倏然看到他转过身来，青年长身玉立，肤白胜雪，纯白的发丝逆着光，更衬他气质温润，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叹。

　　阿灵在这时眨了眨眼睛，知道他看不见却还是竖起了大大的拇指，扬声道：

　　“很有世外高人的风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