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仙尊，在线发疯》墨成书

60、傀儡

　　看到谢言疏出现，对面的人不知为何反应更大了。
　　原本还可以招架的招数瞬间变得越发凌厉，泛滥的黑雾眨眼就封死了他们周边所有的出路，随之而来的强大灵力凝聚成一道道疯狂的攻击。

　　那高高举起的石剑在他手中不断变大，环绕在其上的怨气就像是布满棘刺的长鞭，毫不留情地扑向下方的人。
　　这些汹涌的灵力全都被谢言疏的剑气挡了下来，那些泛滥在周身的黑雾甚至直接被他周身的庞大威压撕成了碎片，从中传来尖利惨烈的叫声。

　　一时间，天边只剩下两道明灭的灵光不断碰撞，几乎能撼动穹苍的力量让万里云迹一同散净。
　　大能的斗法，从来是凡人的肉眼无法观测的。

　　谢自立披着谢言疏的那身外袍，这是一件品阶不俗的防护法宝，因而能身处风暴中心而免受伤害。
　　他看着不远处的那个人，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他身上这般强大的剑意。

　　谢言疏的剑从没有指向过他，哪怕是在他彻底陷入疯狂的时候。
　　所以当他接触到谢言疏的情绪的时候，在一瞬间看清其中强烈的名为保护的情绪，再也没办法掩藏的炙热的爱意。

　　又怎么可能不被触动。

　　他抬起自己的手，感受到五感正在从他身体里逐渐流失，如果说双目失明尚且还可以忍受，那象征着存活于世的知觉无可避免地带来惶恐。

　　终于，在最后一感完全从身体里消散之前，他做了个一个大胆的决定。

　　不远处还在缠斗中的两人突然都停下了动作。
　　谢自立化作一缕灵气直接来到了他们身边，无色心法即将大乘让他此时几乎完全能与天地间灵气与情绪融为一体。

　　他的手在这时候搭上了谢言疏的肩。
　　道蕴泛红的双眼可怖的目光还死死地钉在他身上，却因为太过激烈的情绪被谢自立捆在了原地。

　　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地方，谢自立终于叹了口气。
　　他原本的打算是利用道蕴体内控制不住的怨气将他完全异化成魔人，自己就可以依靠这股力量彻底操纵他，本来都快要成功了。

　　没想到谢言疏来的这么巧。

　　在他触碰到谢言疏的那一刻，对方的体内情绪瞬间被他完全释放了出来，压抑不住的越发恐怖的力量不加收敛地在他体内放大。
　　他的气势在原地不断攀升，一直到达到某个不可估量的境界。

　　所有的意识都被无止尽的情绪吞没，在这一刻终于沦为只能听从命令的傀儡，谢言疏的眼睛彻底红了。
　　最后一秒的时候。

　　谢自立的手从他身上离开了，无情无感的目光落在对面的人身上，冰凉的话语出现在耳边。

　　“替我，杀了他。”

　　————

　　一日后。

　　“哎，听说了吗，天剑山掌门死了！据说是修炼邪术走火入魔，被灵运、凌霄两仙尊当场诛杀，看来这下仙界势力要大洗牌咯~”

　　“去去去，什么掌门，无凡仙尊早就出来辟谣了，是他们地牢里看管的魔物跑了出来，多亏了两仙尊出手才得以解决。”

　　“你们这都哪里的版本，我怎么听说是天剑山掌门仰慕灵运仙尊已久，特意请他去作客，结果被凌霄仙尊知道了，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哈？你那是小姑娘话本里的情节吧。”
　　....

　　和欢快热闹的朴素酒馆截然相反的，金碧辉煌的妖族大殿内，氛围却异常地凝重。
　　一名妖族侍女端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盘子走出去。

　　谢言疏脸色沉得吓人，突然抬起手猛地砸了一下旁边的桌子，那金玉质地的东西顿时碎得四分五裂。
　　胡云瞥了他一眼，没有制止他这种无意义的破坏行为。

　　“他体内的锁灵丝都已经取出来了，经脉完全恢复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谢自立此时还静静地躺在床上，哪怕是方才医修从他体内将沾血的丝线一点点抽出来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是又陷入了沉睡。
　　和他身体上鲜明的伤痕形成强烈对比，几乎能体会到他当时承受的是怎样的痛苦。

　　谢言疏的眼睛还红的厉害，自责的情绪一时充斥了整个大脑。
　　胡云张了张口，反应过来劝也没用，谢自立不醒过来的话一切都是白瞎，干脆也没说话，两人沉默地在大殿内待了许久。

　　早在谢言疏将谢自立抱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陷入了沉睡。
　　医修也看不出问题来，只说他的身体一切正常，拔除丝线以后静养即可，却不知为何迟迟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谢言疏其实大概能知道是谢自立心法的作用，但他们对这方面的东西都知之甚少，也不清楚这样的现象是好是坏。
　　两人又心神不宁茶饭不思坐立不安地担忧了一天一夜之后。

　　某人放在身侧的手指突然微微弹动了一下，紧闭着双眼露出难受的神情。
　　谢言疏注意到这个变化一下子就冲了上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胡云见状也跟着上前了一步，看清眼前的场景后又默默地退了回去，最后出了大殿，顺便帮他们把门带上了。

　　谢自立的意识还在混乱当中沉浮，只感到有一团异常火热的力量突然靠近了自己，他下意识就伸手抱住了对方，身体也在这个过程当中逐渐得到温暖。
　　直到他彻底清醒过来。

　　一睁眼就感受到谢言疏贴近的胸膛，依旧炙热的情绪在他体内泛滥着，有些微微颤抖的双手和他平时的样子很不像。
　　以为是自己之前的举动给他带来了还未消去的负面作用，谢自立抬起手摸上了他的眼角，面带关心地问道：

　　“是有哪里还不太舒服吗？”

　　谢言疏愣了愣，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道：“师兄，不生我的气了？”

　　谢自立摇了摇头。
　　老实说，他现在感受不到生气是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面前的人对他来说也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人，而是各种情绪组合而成的复杂又矛盾的集合体。
　　似乎人在这样的情绪下做出各种各样的事情也是合理的。

　　看出谢自立现在是真的不生自己的气了，谢言疏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将他的手视若珍宝地捧在掌心里，每一句话都饱含了难以忽视的情意。
　　“师兄现在感觉还好吗，可有哪里不太舒服？”

　　谢自立象征性地抬了抬自己的手，他现在体内没有情绪，自然也没有灵力。
　　但....

　　如今这天底下的情绪对他来说几乎都是唾手可得的。
　　就比如面前的谢言疏。

　　只要他想，现在就可以让这个人变成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傀儡。
　　无色心法的能力果真是强大。

　　“我没事了。”他一边想着，平静地摇了摇头。

　　他这次顺利突破到了心法的下一个境界，然而心法后面的内容却已经完全是灰色的了，想来上辈子的灵运仙尊应该就是走到了这一步。
　　有了同修为比肩的实力，心中自然踏实许多。

　　谢自立重新抬起头来，目光落在面前人的身上。
　　“这里是什么地方？”

　　谢言疏顿了一秒，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是妖族，你伤的太重，我实在不放心....”

　　“胡云是你的人？”谢自立很快反应过来。

　　“....”
　　他用词太夸张，谢言疏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所以你从一早就在监视我？”谢自立的语气很平和，却莫名让人感受到一丝压迫的味道。

　　某人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变得焦急起来，似乎是害怕他下一秒就会跑了，还牢牢地将他圈在怀里。
　　“师兄....”谢言疏将头埋在了他颈边，“是我不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谢自立沉默了一秒。
　　突然就理解为什么上辈子的灵运要离他师弟越远越好，哪怕动作语气还是之前的模样，这扑面而来的浓烈情绪也让人难以呼吸。

　　他第一次觉得感情是如此麻烦的东西。
　　谢自立简单地点点头嗯了一声，又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这才推开身上的人从床上起来了。

　　身体还有些不太适应，他的五感依旧没有恢复，可能这就是获取力量的代价。
　　但是习惯了灵力流向的他做出一些日常的行为倒也是没问题的。

　　谢言疏很快也发现了这点，他咬了咬牙，语气里有些心痛。
　　“师兄还是看不见我吗？”

　　“无妨。”谢自立简单应了一声。

　　自从他可以通过情绪来辨别一个人之后，五感对于他来说就不再是必须的，因为任何语言或行动如果完全没有情绪在其中，那么就是毫无意义的，是不需要在意的。
　　谢言疏如今对他的感情太过强烈，这也是一个问题。

　　他还在琢磨着，殿门就在这时候被人推开了。
　　胡云姿态坦然地走了进来，还是那副什么都放不进眼里的模样，见他没事了也不说话，只随意地一挥袖子，旁边顿时多出了满桌子的奇珍异宝。

　　谢自立不认识，但只通过其中蕴含的灵气也能知道那些都是上好的疗养补品。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好一会。

　　胡云被他古怪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就开口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
　　谢自立这次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总不能他突然告诉对方，因为我能看见你身体里的情绪，你对我关心的感情实在是过于明显到让我没有办法忽视。
　　如果说出来一定会把人吓跑的吧。

　　这么想着。
　　眼前火红的身影逐渐和脑海中时不时炸毛的小狐狸重叠在了一起，在佯装镇定的外表下别扭得竟然莫名有些可爱。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来神色认真地看向了他。

　　“你愿意继续当我的灵宠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自立：自从我能通过情绪分辨一个人之后，我发现全世界都是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