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Outcasts》荷兰蛋包饭

5、第五章

　　面对“他狱”突如其来的疑问，研磨很惊讶，他们之前的交流仅限于游戏，很少进行这样的谈话。他们之间的交往完美遵守了网友交往法则：两人相处都好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谁也不会想要窥探清楚玻璃的另一边。

　　研磨不知道为什么“他狱”、或者说皆实会想要打破这个定例。

　　或许是对于信息不对称的愧疚，或许是因为今天刚刚下定决心要温柔对待她，也或许是因为无法对苦恼的人置之不理，虽然研磨并不擅长讨论这种话题，但他还是决定硬着头皮给对方当百度。

　　研磨不太确定皆实是不是在指白天的事，只能试探着问：“……怎么回事？新朋友？”

　　…………
　　对面沉默许久，久到研磨几乎以为他已经下线。

　　——……我问太多了吗？
　　他开始怀疑自己。

　　幸好，“他狱”回复了。

　　他人是地狱：“不，正相反，完全交不到朋友...”

　　研磨愣住了：她不是在讲白天的事吗？白天他明明……他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又为自己的窝囊表现感到脸红。

　　对面还在继续输出：
　　他人是地狱：“倒不如说我不了解两人才能算作朋友呢？交换邮箱地址？一直一起玩？”

　　研磨看着她的疑问，感觉自己还挺能理解的，本来这世间对朋友的定义有时候就浅薄得过分，比如说谁规定一个社团里的就要是朋友，研磨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和八陵学长变成朋友。

　　KODZUKEN：“我懂。”

　　KODZUKEN：“不过，本来每个人对「朋友」的认知就不同吧？”

　　KODZUKEN：“偶尔也会有一方觉得是，一方觉得不是的难堪情况吧？”

　　他人是地狱：“……嗯，确实。”

　　KODZUKEN：“要是是对「朋友」这一概念的认知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的话，也很难成为「朋友」吧。”

　　他人是地狱：“………………是。”

　　皆实在电脑前陷入了沉默。

　　她被KODZUKEN的正论扎到心了。

　　本来她根本没想着和KODZUKEN聊这个话题的，她一直把网友和现实分得很开。但是没想到本来打算发的动态被误发到了对话框里……
　　更加没想到的是KODZUKEN这个家伙竟然还认真地陪她聊下去了……
　　更加没想到他还说出了这种完全让人无法反驳的道理！
　　皆实深感这天已经聊不下去了，KODZUKEN的理论无懈可击，但是……对她交友一点帮助都没有啊！不如说正相反，完全否定了她现在努力的意义！

　　虽然下午她在孤爪的带领下顺利见到了佐藤柚希，但还是没能顺利加上line，因为她开不了口！面对孤爪的时候倒是能够很直接地说，但是面对佐藤的时候就完全开不了口！也找不到好理由！
　　而且，按照KODZUKEN的理论，就算加上line了她和佐藤就能算朋友吗？佐藤同学好像有很多人的line的样子。
　　还有……孤爪，她下午靠着一股正义感那么说了，但是，对他而言，「朋友」算什么呢？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对面又发来了消息。

　　KODZUKEN：“不过要是无论如何都一定想要成为朋友的话，那考虑那么多也没有用吧？再怎么样也不会比「不是朋友」的现状更糟糕。”

　　……

　　他人是地狱：“是呢^ ^你说得很有道理。”

　　皆实一下子觉得KODZUKEN说话又中肯起来。她一下又充满动力，毕竟就像KODZUKEN说得那样，不论是佐藤和孤爪两个人怎么想，她都要试一试才行，毕竟，她可是校园第一的美少女，井上皆实！

　　她快乐地向KODZUKEN道谢告别，叮嘱他下次要摸箱子再找她以后就飞速下线了。

　　KODZUKEN：“嗯，不客气。下次见。”

　　研磨看着她最后明显变得欢快的语气，感觉有些奇妙，情绪好像会通过网线传染，他虽然不太懂她为什么又开心起来了（毕竟他只是说了些大实话），却也觉得心口胀胀的，好像被填满了。

　　******

　　皆实在KODZUKEN（非本意）的鼓励下，又重振了旗鼓，开始重新策划自己的交友规划，特别是在如何和佐藤同学关系更进一步方面！还有孤爪，她要用自己的力量帮助他摆脱校园霸凌！

　　不论是佐藤，还是孤爪，皆实都打算用KODZUKEN教（？）的办法，以暴制暴，不论他们怎么想的，她都打算先拉近距离，至于其他的，就...就以后再说了！

　　井上皆实一直都是上天的宠儿，想要的东西很快就会得到。
　　比如今天她很快就有了一个绝佳的机会：第三节的化学课是实践课，需要两两组队。

　　虽然佐藤柚希在走到实验教室前就找到了同伴，但是皆实肯定孤爪还没有！

　　但是她不能直接去找孤爪，就像古代华族不能随便和贫民搭话，校园偶像突然提出要和阴暗死宅搭档也会显得太过奇怪。
　　于是她耐心地等待着恰当的时机。

　　“井上同学，你有搭档了吗？” 皆实笑笑不回答
　　“井上同学，我来做你的搭档吧。我很会用酒精灯——”
　　“白痴！就你那手抖的样子怎么可能从危险的化学实验中保护好井上同学！”
　　做校园美少女最大的好处就是有时候不用自己开口，自然就会有臣民帮她做拒绝人这种dirty work ^ ^

　　皆实坚定地熬到后援团从为了谁最会用化学器具争吵不休，到得出结论没有人能完美保护她而开始内部消化。

　　化学老师开始催促了，“还有没找到搭档的同学吗？我们马上要开课了。”

　　同学们环顾四周，像迁徙完的成群候鸟在四处检查环境，他们不费什么力气地无视了独自一人的孤爪，自然而然地开始在他周围形成空白圈，好像那里是另一个世界。

　　那是自然界很常见的场景，在第一只候鸟选择避让路线后，接下来的第二只、第三只、甚至第一百、第一百零一只都会追着第一只的脚步避开，不知道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类时常自诩食物链的顶点，可是在某些方面却还是原始而落后。

　　化学老师又催促了一遍。
　　教室里开始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

　　“啧，是谁还没找到。”
　　“啊，是孤爪。你去啦，你去和他坐一起。”
　　“那是谁啦。我才不要。”

　　研磨坐在位子上，耳观鼻鼻观心，对周遭的纷纷议论充耳不闻，好似周围都是真空。声音传播到周围一米的距离就掉落在地上，无法再进一步。

　　但是——
　　“孤爪同学，”有人的声音好像魔法，可以无视物理法则，进入真空。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和你搭档吗？”皆实仿佛没听见周遭的窃窃私语，一脚踏入真空圈，强行将这个小世界的一角拖进现实世界。

　　瞬间，整个教室都安静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研磨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幅度微小地点了点。

　　皆实心满意足地在他边上坐下。

　　至于女神的真意自然有群众去解读——“不愧是井上同学，牺牲自己坐在了那个孤爪边上。”

　　不知道是不是皆实的错觉，孤爪今天在课上比平时更沉默。皆实和他沟通，他也只会点头或是摇头，就是不出声，而且一直回避她的视线。

　　皆实仔细端详认真照着指示搅拌烧杯的少年，有点不明白：明明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和他说话还会回答的。这难道就是KODZUKEN说的两个人对「朋友」的认知不同吗？但是在他们变成「朋友」之前，他还是会好好回答的啊！没道理现在反而不说话吧？

　　“啊，变色了。现在应该用酒精灯加热才行。”皆实只能把注意力放到实验上。她取出酒精灯，兴致勃勃地点火。
　　有些人可能会害怕明火，甚至会完全拜托队友操作这一步，但皆实是完全不害怕的类型。她喜欢这些带些危险刺激的小游戏。孤爪好像也知道她心中所想，乖乖地把分装好的试管递给她，让她负责加热的步骤。

　　“谢谢。”皆实笑着看了他一眼，褒奖道，“是第一次共同作业呢。”

　　研磨有些不自在地挠挠脸，用几乎可以忽略的弧度点点头。

　　井上皆实到底还是个高中生，很快注意力就被这个稍微有些小刺激的实验吸引过去了，
　　“哦哦！”她目光炯炯地盯着手中的试管。

　　研磨看着井上兴致勃勃的侧脸，在心中小小叹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应该拒绝的。

　　*****
　　虽然上化学尤其是实践类课程应该要专注眼前的实验才行，但是土桥刚却完全没有办法做到。
　　他生于平凡长于平凡，平凡地活了16年，终于等到今天——他平凡的人生中注定不平凡的一天。
　　今天，有化学实验课！
　　而他，土桥，刚用光了一生的运气坐到了校园美少女井上皆实边上的位子！距离偶像本人只有不到一米，如果他大胆一点，距离甚至可以缩减到半米！可以近距离观察到井上同学点酒精灯的手法！
　　今天这一天，他永远不会忘记！他要等到90岁的时候和孙子炫耀这个故事！

　　“喂喂，着火了！”和他搭档的平田把他摇醒了。
　　土桥无意识地把酒精灯灯盖放在火上烤着，等搭档意识到的时候灯盖已经烧了起来。
　　“啊，啊啊”土桥一下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挥舞着手中的镊子。手指有些脱力，镊子失去抓力，燃烧的灯盖眼看着就要飞到隔壁桌——

　　“小心。”
　　“欸？” 正在专心做记录的皆实感到背后突然有一阵异样。她敏感地一转头，正对上孤爪的侧脸，她只能透过他的肩膀看清发生了什么事。
　　他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前，一只手掌虚护在她的头发上，另一只手里拿着废弃桶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飞舞的危险源，在霎那间化解了一场危机。

　　因为皆实突然转头，研磨原本虚护着的手不小心戳到了她的额角。
　　“啊，抱歉。”他收回了手。

　　——他终于开口和我说话了。
　　皆实想。
　　接着，她感觉自己脸颊有点热。

　　孤爪原本站在另一边，在零点零几秒的反应时间内，他也只能算是勉强挤到皆实的身前，两人挨得很近、近到会被后援团暗杀的地步。

　　比自己要高出一些的体温是那么不容忽视，热度好像辐射到了自己的身上，让她的体温也慢慢上升。第一次，皆实垂下眼睛，不敢直视他。
　　‘太近了啦，孤爪同学！’她悄悄在心里抱怨。

　　她感受着近在咫尺的体温，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奇怪，他有这么高吗？”），强迫自己抬起头，却还是没法直视他的眼睛，只能错开视线盯着他的耳朵，
　　“谢、谢谢。”她声音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

　　幸好这个尴尬的时刻持续得很短。
　　“嗯，已经没事了。”研磨也像是被烫到般闪身回到原位，和她拉开距离。
　　“嗯。”

　　直到下课为止，皆实也没有再试图和他搭话，视线也故意地牢牢锁在自己面前的方寸之地内，不敢看向他分毫，害怕被他发现自己胸腔内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脏。

　　——我，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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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更新仍然不定时
PS.最近拜读了一下其他作者的，我这个行文节奏会不会有点奇怪，感觉很难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