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造》辛专专

39、苏逸(17)

　　苏逸(17)

　　时光荏苒，不觉已过去三年。天下之事，总是如走在钢丝上，看着摇摇欲坠，却又摇摇晃晃的过去。真如小白所言，世界本就是由必然构造的？

　　苏逸生活很是安逸，每日和庄妙姈跑步、习武、研习书画；和李察探讨各种教义；还和庄妙姈乔装打扮，混到医学院里去听课，这是苏逸最喜欢的事情了。有时也看看电视新闻，蜀国国泰民安，形势一片大好；他国内忧外患，人民困苦不堪；反神识的邪恶力量，不时渗入国内，制造恐慌，都被我英勇的特别行动人员一一扑灭。新闻里绝口不提至人降临之事，李察解释说：虽然蜀国是世界第一大经济体，第一军事强国，最自由民主的国家，全世界人民向往的国度，但境外势力亡我之心不死，若是现在高调宣布至人降临，只怕危及到苏逸性命。

　　龙佩玥说自己是个大闲人，却总不能闲着，全世界的各国大事都等着他去斡旋，虽然不尽人意，但龙真人总是本着“正义第一，利益第二”的原则，获得国际社会的一致好评。每次归国，老国王亲自机场迎接，新闻更要大书特书龙真人取得的伟大成就，而龙真人总是谦逊而平易。

　　苏逸每隔几天，就去看望苏星，小家伙和苏逸愈加亲密。苏逸给他讲起自己在那个世界的故事，苏星听得津津有味，小白总是一脸慈爱的看着苏星。苏逸问及钱墨之的事迹，小白只是谈到钱墨之在蜀国三十年的功绩，再往后，就以资料缺失为由，不再提及。问她钱墨之后人之事，也一概不知。也不知是真不知，还是不让告之。其他人更是对钱氏后代讳莫如深。

　　有时候，苏逸在想：我来此地到底有什么使命呢？可转念一想，本就是误打误撞，成了此间的至人，自己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何必要以天下大事为己任。一想通了，人生就此大开，没有负担，快乐生活。只是想到苏兴，一丝挂念；想到钱墨之，一丝失落。

　　庄孟昳不时来看望苏逸，说是庄弼事务繁忙，抽不出身来，他替庄弼问候苏逸。但来的多了，明眼人也看得出，庄孟昳是有意于苏逸。庄孟昳是未来政界的栋梁，苏逸是神识教的圣女，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只是苏逸对庄孟昳总是提不起兴趣，客客气气，以礼相待。

　　庄妙姈左右逢源，一会儿和苏逸说“别理他，搞政治的都没什么情趣”，有时得意忘形了，就搂着苏逸叫“嫂子”，让苏逸哭笑不得。

　　时候久了，苏逸也就默认了这种不甚清楚的关系，有时住在庄弼家，庄弼夫妻也像待女儿一样，并无隔阂。

　　这一日，是苏逸到此间满三年的纪念日。圣殿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蜀国最为显赫的50余人参与了庆祝活动。老国王颤巍巍的致祝辞，龙真人也赋诗庆贺：“彩蝶翩入庄周梦，梦醒蝶飞千百年，我枕清风偷一寐，胡蝶栩栩舞昔园。”众人一阵喝彩。

　　庄弼举杯说：“我这里，想宣布一个特大喜讯。”众人窃窃私语，喜笑颜开。庄弼将庄孟昳唤过来，又把苏逸也请到身边，“所谓好事成双，我也想借此机会，宣布3天后，举行犬子和苏姑娘的订婚仪式。”庄弼意气风发。庄孟昳唇上挂笑，牵起苏逸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苏逸也是报以微笑，心里却毫无波澜。虽然她也答应了庄孟昳的求婚，可心里总又些许疑惑：我的人生就是这样的吗？嫁给一个人人羡慕的白马王子，相夫教子；我的存在价值就是为了过来当庄家的媳妇？

　　众人纷纷庆贺，觥筹交错，欢歌笑语。

　　待众人散去，苏逸对庄妙姈说：“我有些累了，想出去散散心。”

　　“好啊，我问问李察能不能抽空跟着？”

　　“李察都做了神识学院的院长了，只怕忙不过来吧。”

　　“事情可以安排给别人干呗，你要他陪，他敢不陪着。”

　　苏逸笑着：“是你要他陪，可不是我要他陪。”

　　庄妙姈摇着苏逸胳膊撒娇：“好嫂子，好嫂子。”

　　“好好，我叫他过来，咱们三个也好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

　　“以后，你嫁了我哥，就别住这里了，家里那么大，仆人也多，更方便。”

　　苏逸轻叹口气，“有时候，我在想，人活一生，到底为什么？”

　　“师父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每个人的命运相互交织，像一个大鱼网。还说什么，命运就在那里等着你，急也没用，该到时，不请自来。至于为什么不同人有不同命，师父‘巴拉巴拉’说过很多，我也记不住。老师教的东西，没用的，转瞬就忘，哈哈。”

　　苏逸抬头望天，阔远无际，自己真是渺小到不能再渺小了。什么命运，不过是风吹草落，身不由己。

　　便此时，突然一阵眩晕，和三年前的一模一样，晕倒之前，苏逸莫名的欢喜，她已经等了三年了。

　　剑桥，圣三一学院。

　　阳光灿烂，绿草如茵，惠风和畅，空气清新。

　　苏逸一转头，正对着钱墨之柔情脉脉的目光，不由心头大羞，想抚住胸口，才发现手被钱墨之轻轻握住，颤了一下，停住不动，任着温暖的气息从钱墨之手中流到她的手上，流入她的心房，满心的喜悦和幸福。

　　钱墨之对她温柔的笑笑，又看向学院的城堡，“我小时候，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惑着我，为什么人类会发展到今天？”

　　“进化论啊，达尔文的《演化论》说，一切是自然演化的结果。”

　　钱墨之点头，“英国是一个无比伟大的国家，政治上能够自我进化，国王能够主动放弃王权，把自由和选择交给人民，没有了思想的禁锢，才能产生更加伟大的思想。达尔文、法拉第、麦克斯韦、狄拉克、牛顿、培根、卢瑟福、霍金，他们指引着人类通向未来的光明之路。日本就是复制了英国的体制，走向强大。如果我有个机会，很想尝试做一次体制的复制，看看是英式的议会制度更能发挥人的创造力，还是美式三权分立的体制更优越。”又轻轻一笑，自嘲道：“我又没有国家，哪可能有这个机会。”

　　苏逸很想告诉他，他在另一个世界，真的改变了整个历史的进程。

　　“达尔文的演化论的确可以解释很多困惑人类已久的问题，最重要的是，这是由博物学进化到科学的关键一环。不过，还是有很多他解释不了的东西，没关系，他创立的科学的思维方式，可以让后入不断的弥补和修正他的理论。”钱墨之叹口气，“我的困惑不在这里，我很想弄清一个没人去深思的问题：为什么人类会发展到今天？”

　　苏逸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又不知该怎么接话，想了一下，“小白告诉我，一切都是必然。也许人类必然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呢。”

　　钱墨之挑动眉头，“小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苏逸并不想隐瞒，“小白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工智能，她说，她的年龄比宇宙的都大。”

　　钱墨之点头，“这可能，时间具有相对性的。人工智能？弱还是强？”

　　苏逸不了解强弱之分，“她有完全自主的意识，我们说话的时候，我根本分不出她是人还是机器。而且，她还构造了自己的孩子。”

　　钱墨之皱皱眉，“构造？她自己又写出了一个人工智能？”

　　“她喜欢用构造一词，她说这样的语义表达更准确。你为什么用‘写’？”

　　“习惯了，我也在编写一个人工智能的程序。她要是再创造出一个人工智能，也是‘写’出来的。”

　　“万一不是呢？”

　　“不是？哪还能怎么‘构造’？”

　　“我不知道，我是学医的，不懂这些。”

　　“嗯，你学医？”钱墨之投来疑惑的目光，“你不是学艺术的吗？”

　　“什么？”这次是苏逸疑惑不解了，她目光迷离的盯着钱墨之。

　　“你不舒服了吗？格蕾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