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造》辛专专

38、苏逸(16)

　　苏逸(16)

　　山里的夜如此清凉宁静，偶尔几声鸟鸣，娓娓动听。

　　苏逸站在阳台上，眺望夜色，凉风拂来，不禁打个寒战，抱紧双臂，也不回房。黑夜在她面前展开，无边无际，如她的未来，也在她面前展开，却看不到丝毫端倪。

　　楼下，两个人影一晃而过，躲到树影中，传出几声轻笑，是庄妙姈的声音，接着听到李察轻轻说：“真不容易，总算有个机会能在一起了，若不是你出了这个好主意，来这里度个小假，咱俩还装模作样的相敬如宾。”庄妙姈笑道：“相敬如宾，是说夫妻之间的，咱俩最多算个‘发乎情，止乎礼’。”李察说道：“如此良夜何？”庄妙姈拍他一下，说道：“就讨厌你们这些掉书袋。也不知苏逸睡了没有。”他们离苏逸不很远，屋中关又了灯，两人看不到苏逸，说话虽已压低了声音，安安静静的夜晚，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李察说：“不必管她了。你闻，我刚喝了洛神茶，是不是挺香？”突然听到庄妙姈“啊呀”轻叫：“就会耍小花招。”话未说完，已被牢牢堵上，足足三分钟，两人才同时“哈”了一声。庄妙姈软绵绵的说：“你是不是很爱我？”李察说：“那是当然。我不爱你爱谁？你们女人，就爱问这种古怪的问题。”“哼，古怪吗？你们学院里，那么多女生，是不是很崇拜你？有没有写情书的？是不是你喜欢别的女人了？”李察急道：“我只爱你一个，我怎么说你才信？”“你发誓。”“好，我发誓，今生今世，只爱妙姈一个。”“哼，师娘说了，发誓也没用，你们男人骨子里就是见一个爱一个。”“你当我是你师父，见一个爱一个，还美滋滋的自号‘三痴’。”“好啊，你还说师父坏话，我告师父让你去非洲传教去。”“我去非洲，你也得跟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庄妙姈笑道：“谁说要嫁给你了？”轻笑之声戛然而止，传来一阵不清晰的鼻音，只听庄妙姈含混的说：“别，别乱摸。呀，你……”

　　那两人你侬我侬了半晌，苏逸听得面红耳赤，又忍不住暗笑，准备回屋休息。听得二人又叹出气来，庄妙姈说：“好啦，好啦，再过了就不行了。我爸知道了，咱俩再也见不成了。”李察说：“万一你爸早就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庄妙姈笑道：“上师哥哥，又自作多情了。”李察突然小声问：“你说小白找苏逸到底说了些什么？”庄妙姈说：“你问苏逸呀。”

　　苏逸听到二人说到自己，不由屏住呼吸，不有一丝动静，凝神细听。

　　“小白肯定和苏逸交代，两个人的对话属于隐私，不得外泄。我问苏逸，她才不说呢，还自讨没趣。可我实在好奇，为什么小白会这么急着见她？为什么一席话聊了整整一上午？”

　　“一个人工智能，你担心什么？”

　　“我可不担心人工智能，我担心的是苏逸，她从小白那儿出来，就心事重重的。咱们和苏逸待的时间不长，可也能看出她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只怕小白说了什么让她烦心的话。”

　　“小白也是奶奶辈的人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她还不知道？”

　　“她知道对我们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对苏逸呢？”

　　“你担心，她说了钱墨之的后裔……唔……”话未说完，已被李察用嘴封上。

　　又是许久，李察才放开她，“不可提。”

　　“奥，”庄妙姈被吻得情浓难化，“还要……”

　　苏逸一动不敢动，凉风吹来，头发微微摆动，她心里莫名惊骇：小白说人类不可信，难道这里果然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一夜辗转反侧，终于昏昏睡去，眼前时而钱墨之，时而庄妙姈，时而苏兴，时而小白。

　　晨光初照，万物一新，昨夜寒凉，逝去无踪。

　　苏逸躺在床上，不想起身。她盯着天花板，不知如何面对门外那两人。快到九点了，庄妙姈轻轻敲门，小声问：“苏逸，醒了没？”苏逸假装伸个懒腰，“刚醒，睡太沉了。”

　　开了门，庄妙姈帮她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阳光暖暖的味道漫延满室。两人出了屋门，李察若无其事的站在门外，礼貌的一笑。

　　三人一同去了餐厅，早点颇为简单，小吃，水果，饮料，凉菜，苏逸见有生煎馒头，夹了两个，又取了些蔬菜水果。三人坐下，各吃各的。

　　庄妙姈打破冷场，“龙真人出国访问去了，估计得走上一阵。”

　　李察跟上解释：“神识教遍及世界各地，教众众多，龙真人闲不下来，不时得为了各种事务奔波。这不，西亚两个国为了水源的事情又打起来了，欧洲两个国为争出海口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苏逸说：“和我们那边一样，好像天天有仗打，就不能和睦相处吗？”

　　“战争是个复杂的事情，不是和睦相处，就能得到和平。”

　　“我们上学时，学得很简单，把战争分为两类：正义，非正义。侵略就是非正义，反侵略就是正义。”

　　李察也不反驳她，“我们北方邻国是青国，一百五十年前，一个军阀统治了那里，号称要实现人类社会的最高形式。后来，我国出兵消灭了他。你觉得谁是正义谁是非正义？”

　　苏逸皱眉说：“这还用问，若是人家没招惹你，你出兵打人家，当然是侵略了！国与国，就该互不干涉。”

　　“那个军阀为了稳固统治，统一思想，先是清除不同信仰者，把神识教众杀干净了，就开始清理异己者，稍有反对，马上灭族。最后，就是觉得你没有恭恭敬敬的叩头，也要杀头。本来青国有1300万人，不出三年，只剩500万人！大量难民涌往我国，请求出兵，我国政府也是派出数批使者前去调和，可都被羞辱而归。议会一致通过决议，出兵青国，以挽救天下苍生。请问，谁是正义？谁是非正义？”

　　苏逸哑口无言。

　　庄妙姈说：“李察啊，你是说着说着，就教育人了。”

　　李察微笑着吃饭。

　　苏逸说：“李察真不愧是上师！我们在学校学习，只是要求把书本上的知识牢牢背住，考试的时候不偏离标准答案，就有机会考上更高的学府，很少去思考，质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李察忙说：“不敢当，不敢当。”

　　庄妙姈笑意盈盈的望着李察，情意浓浓，见苏逸看向自己，慌忙低头吃饭，呛了一口，咳出声来。苏逸拍她后背，李察满眼关切。庄妙姈咳了两声，“不碍事了。”

　　苏逸转移话题，提了兴趣问：“今天有什么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