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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招亲台 ...

  •   萧澜月面无表情,在场所有人都在第二十四柄剑穿透人心,霎时坏了擂台的规矩下错愕,而后才转眼看向这南凉郡主悲喜不现的“冷酷”面目。

      在场人回神了,萧澜月却没表情。别人在唏嘘,别人在侧目,萧澜月统统不在乎。她的所有情感和情绪潜藏在魂灵深处,已追着莫之微的脚步先去一步。

      莫之微,她的心颤抖地发出声来,这声音只有她自己听得到,她对自己说,对倒在自己眼前的人说:“我在城外村边就叫你不要追,我自己却偏不。”

      她说:“莫之微,前面的路,你走慢点。这一次,等我,追上你啊。”

      莫之微耳边的锋鸣声成了真。禁军和广盈军的刀兵响起在平南王的剑穿透他心脏的后一刻,叫醒了僵在死寂里的众人。

      可这些人中的很多都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个怎么想都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覃昀琰,大褚的帝王。

      除了万封带兵赶回覃昀琰身边,除了凌风雪当机立断要手下去台上救人,自己也悄无声息来到了萧澜月身边外,剩下所有人,包括禁军和广盈军,都恢复刚刚的僵立,或者说,僵持。

      比武招亲的擂台上还是出了乱子,作乱的人是平南王。如果没有覃昀琰,这位站在这些兵将前的异姓王就是这里最位高权重的一位,这些兵将在和这个位高权重但杀人作乱的人僵持,在和他四围站着的忠心于他的府兵家将僵持。

      可覃昀琰出现了,他站起身,扯下了自己的遮面。所有人屏息,接着想起来要参拜,继而等着覃昀琰下一刻的行动,看着他与手握大褚南境重兵的异姓王,台上台下,一高一低,分庭抗礼。

      平南王擦了擦自己剑上的血渍,然后把沾了血的手巾随手扔在了地上。

      覃昀琰未动,未出声。

      万封比剑在平南王眼前,看重兵围拢在覃昀琰身前。

      覃昀琰仍未动,未出声。

      平南王的府兵家将手里,那印着大褚王印的官刀一把把出了鞘。

      禁军压制上前,覃昀琰未动,但……终于出声。

      覃昀琰问:“王爷是来杀人的?

      “本王是来比武的,”平南王道:“哦对了,参加陛下。”

      覃昀琰道:“大褚律法,生杀之事当启重典。”

      平南王道:“比武场上的事是江湖事,江湖论剑,生死由命。”

      “这比武场是朝廷的比武场,这江湖是大褚的江湖,”覃昀琰一字一句道:“王土之上,当尊王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所以陛下要拿我?”

      “不是朕要拿你,是大褚的律法要拿你,”覃昀琰沉声,穿过围拢的殿前司和擂台上下的禁军,提袍走上了招亲擂台。他站在平南王对面,铿锵道:“平南王萧闯,草菅人命,违律当处。”

      平南王竟还在笑,他漫不经心看了看逼近他的漂亮眼睛,说道:“那我便应陛下之请,去那宫中邢狱院走一遭。”

      “邢狱院判不了你的罪,”覃昀琰肃然道:“王爷该去的,是大理寺。”

      平南王脸色有了一瞬间的变化,他面前这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已瞪视出不容质疑的准与狠。这个人在这种眼神里拔高声量,正对着他扬声道:“大理寺丞许弈,上前听令!”

      “陛下!”平南王高声,压过台下正要回答的许弈,他道:“刑狱院一趟,走也就走了。可今日这比武招亲,本王这擂台上最后赢家的身份,还做不做数?”

      本王?

      他竟称“本王”?台下史官听着平南王的话,耳朵比手里的笔更早地把“张狂”两个字写在史书上。

      覃昀琰没有回答平南王的话。

      “此方擂台,谁站到最后,谁才是赢家!求亲是求亲,伤人是伤人,难不成……”平南王刻意停顿,然后才以意味不明的语调继续把话说下去,他道:“难不成大褚的朝廷忌惮本王娶了郡主,要拿那伤人的案子,毁了这招亲擂台的规矩?”

      覃昀琰仍未回答,他把身子微微转了向。

      所有人都在等这个大褚帝王的回答。

      覃昀琰转向了他身旁一个护卫,护卫佩剑,剑被覃昀琰抽了出来。

      “卿说得没错,此方擂台,谁站到最后,谁才是赢家。”覃昀琰正色,上前半步,他举剑,剑尖对着平南王,“可这比武还没完,谁说卿……是这擂台上站到最后的人?”

      覃昀琰道:“朕现在……来攻求亲者萧闯的擂。”

      满座皆惊。

      台下“陛下不可”的声音已响成一片。

      “陛下,人命关天,生死事大,王爷可求亲,可比武,但万事也都需以大理寺查案问审为先!”

      一把椅子喇过冻硬的积雪,给说话的许弈让开了行出的路。严慕轩挪地方,目带钦佩,看许弈出列,躬身垂首,一语中的。

      百重附议声浪翻涌,很快又在覃昀琰与平南王的僵持中落下。另一重声音却响起,压过许弈——保护陛下!

      许弈甫垂首,闻声惊惶抬眼,却已是另一种场景。

      台上有异动,那声“保护陛下”是凌风雪叫的。他最早发现了台上的异动,可他现在在天光之下不过草民一介,不可能不假隐匿就出现在满是王公军臣的地方。他护着萧澜月,也在绒帐暗处观察着台上。

      这台侧隐匿的位置让他没能在察觉异动下第一时间冲上台去,他十指死死握着绒帐的边,指节发白,觳觫着看眼前这可怖的局面。

      就在刚刚,被人架起往台下的莫之微周身陡然一震,凌风雪在这一震间警觉地高喊出声,可一只袖箭已直直从莫之微袖间而出,飞向了平南王。

      平南王并未中箭,他在那警醒的一声里闪身抬手,打落那袖箭的瞬间被万封旋身一击用未出鞘的剑控制起来。他疑窦满目,不去看那短小的袖箭,也顾不得万封这对他来讲十分冒犯的动作,只是撑起身体拨开那剑鞘,定定看着眼前被人抬着已没有气息的莫之微,和他身前那一柄为保护覃昀琰而刺出的官刀。

      正如万初初所想,年关,大寒。佳节前夕大动刀兵,的确不祥。

      南城一场招亲,刀兵声自晨间响到了正午。现在,平南王、莫之微,两人一个被钳制,另一个已身死。

      而许弈甫一抬眼,看到的就是这样荒诞到奇谲的一幕——此刻的招亲擂台上,除去禁军和殿前司的护卫,还好端端站着的,只剩一个拿着剑的大褚帝王。

      外人眼里,南凉郡主入大褚皇城献艺,下一步就理所应当该是留在那一方宫城里做娘娘。可这位郡主是率性的,当今的陛下又是包容的,这份率真与包容相碰撞,成全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比武招亲。大褚帝王、异国郡主,当所有人以为二人之间生发的会是一个无关情爱的,不以永结同好来收尾的故事时,一切却竟又随着那第二十四柄剑的出现,冥冥回到了起点。

      起点,南凉朝廷借使团使臣嘴里吐出的红线织成喜服,把南凉郡主……留在了大褚帝王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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