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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第六章 盛 宴 ...


  •   第六章 盛 宴

      第一节

      春分,上海已是春意盎然,暖和而热烈的阳光正普照在黄浦江的两岸上。

      陈昭梁拉开了酒店落地玻璃窗的窗帘,面朝东方,迎来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陈昭梁是赶着昨晚的航班从洛杉矶到达上海的,这是他自从和吴逸菲结婚后的第一次回国,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出席一个在上海举行的世界经济论坛会议,在这个极具象征意义的会议上,陈昭梁将代表欧美学术界发表关于中国宏观经济的见解——自然,这个所谓“见解”其实早在会议举行前就已经内定了,只不过主办方希望借着陈昭梁的口,把这个“见解”强加给学术界,再由着学术界把“见解”推销出去。

      享受完第一缕阳光的滋润,陈昭梁就打电话给总台,让他们把早餐给送到房间——这座在入世后才开业的五星级酒店,对于类似陈昭梁这样的贵宾,服务是超越五星级的。比如,陈昭梁早餐向来喝不惯咖啡,酒店就用福建出产的乌龙茶代替;陈昭梁喜欢地瓜稀饭和老家的传统小吃,酒店就专门借调了来自省城的大厨单独为他烹饪。

      一句话,此时此刻的陈昭梁,才是黄浦江畔的主角。

      享用完酒店专门为自己定制的早餐后,陈昭梁就打开私人电脑,连上了房间的打印机,开始为下午的第一场演讲做着最后的热身。陈昭梁看着电脑上的文档,露出了一丝无奈的微笑;他走到打印机前,见到打印机开始打印文档的第一页后,便百般无聊地再次走到落地窗的面前。

      陈昭梁开始饶有兴趣地眺望着黄浦江的东岸,那是被全国乃至全世界都视为未来全球经济增长引擎的浦东新区。站在浦西的陈昭梁,正欣赏着浦东地上多达数几十座的吊塔正在兢兢业业地不停转动;阳光打在吊塔那高耸的金属骨架上,反射成一道道耀眼的光芒刺向了陈昭梁的眼睛。陈昭梁并没有躲避这些刺眼的光芒,反道而行地将目光注视在浦东大地的任何一个角落里。

      这是他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亲眼见证了中国经济的爆炸发展,亲身感受到这条东方巨龙的再次崛起。

      任何冰冷的数据,都无法取代眼前这一刻的辉煌。陈昭梁的内心感到一股热流,这股热流从心里迅速地奔涌到全身各处,最后汇聚到了眼眶中,变成一股热泪,顺流而下。

      “铃、铃、铃”,正当陈昭梁还沉浸在万分激动的时候,房间的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喂,你好……好的,嗯……十分钟吧,十分钟后麻烦请他们上来……”酒店服务台告知陈昭梁,本次会议的主办方已经到达酒店大堂,准备求见拜访他。按照日程安排,主办方会在中午前和陈昭梁确定一下下午第一次演讲的一些具体细节和要求;他们也会根据陈昭梁的要求,去落实一些具体的布置或事务。

      对于双方而言,提前沟通,就是避免误会的最佳途径。

      陈昭梁放下电话,思考不到半分钟,转而又拿起电话,通知住在隔壁的助理一起到他房间里。紧接着,他开始将打印好的资料开始整理、分类,然后拿起一份大纲,细细琢磨着里面的顺序和概要。

      和以往一样,这次论坛会议的中心议题早在陈昭梁接受邀请时就已经定下了基调和结论。这次会议的基调和结论也和往常一般充满了商业的铜臭。主办方是美国一家跨国金融财团和国内的一家大型国有金融集团,随着中国入世,他们双方早在去年就签署协议开始在国内开展业务合作和资源整合。

      中国入世,让整个世界盼望已久,也始料未及。全世界以为中国入世就等于凭空多了一个商品的生产和买卖的市场,但却未能想到,中国的开放是史无前例的宽广而深入,即便是在金融和资产市场,中国的开放力度也是空前的。

      这让目前在研究中国经济的陈昭梁感到惊讶,甚至有些害怕。惊讶的是中国的主动和热情,害怕的是国外资本都是残酷无情的暴利收割者。陈昭梁不仅在学校的课上,也在多个课题活动上,多次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中国应该保守一些,或者说,应该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熟读经济史的陈昭梁,知道历史上一些欠发达的国家,因为过早的放开了自家的金融和资本市场,导致所有家底被国外资本家掠劫一空。

      辛辛苦苦一百年,一夜回到贫困前。陈昭梁并不希望看到中国也走到这个地步。

      不过,这次会议的主办方只是仰慕陈昭梁的名声,但却畏惧他的思想。他们早就对陈昭梁本次活动所有的演讲稿都审查了一遍——他们只愿意听到他们愿意听到的声音,他们只愿意看到他们愿意看到的事情。讲什么很重要,但从陈昭梁的嘴里讲出来,更重要。主办方一再对着陈昭梁强调,这种商业性质的论坛,讲的不是学术,而是生意。

      陈昭梁没有拒绝这次论坛会议,因为他知道,主办方不仅给了他一笔丰厚的出场费,更是已经书面允诺接下来将通过财团的基金会出资赞助陈昭梁的数个课题研究。

      在美国,大学教授能不能出成绩,除了个人的天赋和团队的努力,最根本的还是经费赞助。对于陈昭梁这样的著名专家而言,他的课题要存活,团队要维持,活动要经费,都需要他自己亲力亲为地为自己募资。

      资金,就是保持象牙塔稳固的地基,就是维持读书人品格的底线。

      “咚、咚、咚“,三声轻轻地敲门声,意味着助理和访客的到来。坐在沙发上琢磨着演讲稿的陈昭梁,伸了个懒腰,然后就起身前去开门。

      门一开,三个人就映入了陈昭梁的眼帘。戴着黑框眼镜,身穿白色衬衣和蓝色牛仔裤的年轻人,是陈昭梁的助理,也是他的学生;这是一个中美混血儿,中文名字也姓陈,陈昭梁都称他为小陈。小陈的父亲是美籍爱尔兰人,母亲则来自香港;他是去年考取了陈昭梁的博士生,目前跟着陈昭梁一边读博,一边给导师做助理;这也是陈昭梁目前比较看重的一名学生,这次带他回国,也算是一种历练。至于另外两人,一个是中年男人,他外貌平平,身材中等,但一身的西装革履以及脸上凌厉严峻的表情,似乎表明他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另一个则是年纪稍轻的女子,她的打扮是一股干部风,素灰色的西式外套加黑色的直筒长裤,小波浪的头发外加一副挂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似乎显示了她是一个知识分子型的干部。

      “你们好,你们是?”陈昭梁露出微笑,他用纯熟的中文问道。

      “陈教授,你好。我姓王,是本次论坛的中方负责外宾接待的负责人;这位是余女士,她是本次论坛公关宣传的负责人,也是论坛筹备委员会的成员之一。”那个表情严峻的中年男人第一个开口。显然,他应该是这个女干部的下属,又或者,女干部的级别应该比他高一些。

      “陈教授,久仰大名。我姓余,你叫我小余好了。”余女士笑起来倒是大方从容,陈昭梁对着她轻轻地点点头。

      他们统统都是公家人。陈昭梁虽然出国多年,但对国内的人情世故依然烂熟于心。

      “余女士,王先生,你们好。请进,请坐。”陈昭梁依然微笑着,他做了一个恭请的手势,然后自己先走到沙发前等着客人就坐。

      “小陈同学,麻烦你和客房服务说一声,请他们安排一些咖啡和点心送过来,谢谢。”陈昭梁见两位干部坐了下来,自己转身对着助理小陈吩咐道。

      导师一声吩咐,助理自然懂得要领。小陈同学立即跑出房间,他关上房门然后找到客服,转达了导师的要求。

      “不用客气了,陈教授。”余女士连忙说道,她笑起来有着一股东方式成熟的韵味。这是陈昭梁多年不见的异性风貌。在美国,即便是太太吴逸菲这种传统的国人,也因为环境的潜移默化,早炼成了半个美国女子;说话办事,都是个性外向、张力十足。而类似余女士这种温文尔雅、含蓄不露的品行风格,实属珍稀罕见。

      “酒店的点心不错,你们大可尝尝。”陈昭梁面对温顺有加的余女士,显得绅士。

      “陈教授,我们今天提前和你见面,是希望和你确认一下你中国之行的日程安排。今天下午的第一次演讲,还有明天的论坛发言,后天的讲座以及在之后三天的行程,我们都必须和你一一确认。”王先生还是那么古板,他来酒店就是公干,没有其他多余的话题。

      “没问题,我也想和你们先互相了解一下,免得到时候产生误会就不好了。”陈昭梁点点头,他对于主办方的各种细心安排感到适意。

      “是啊,像陈教授你这样的著名学者,你的每一次讲话或发言,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我们的工作就是必须保证,你是这次论坛的主要焦点之一,也要保证这次论坛能够成功举行、顺利完毕。这次论坛的号召力不仅仅只是在上海彰显,即使在国内其他地区它也有很强大的影响力。国家外/经/贸部、发/改/委和上海市的领导也会莅临论坛的开闭幕式,这是上海目前最为空前盛大的一场国际会议。”余女士一开口就是官腔十足,这让陈昭梁开始感到那种潜藏在温文尔雅之下的官僚式狡黠。

      “陈教授,能不能请你把参加本次论坛会议以及之后行程安排的所有演讲稿和发言内容拿来给我们看看?主办方和上级希望,在内容上不要有任何的纰漏。”王先生顺着余女士的话,开始展现己方的意图和要求。

      “啊?演讲稿和发言不是都由外方发给你们了吗?不都是中外双方都已经审核过了?怎么,你们没有看过这些文件和资料?”陈昭梁一脸的狐疑,他指了指放在打印机旁的一大沓资料,觉得眼前这两人是不是神经错乱还是登门诈骗?

      这么大的一个国际性活动,居然能闹出这样的笑场,陈昭梁心里一沉。

      “陈教授,不好意思。王干事表达不清,在这里我给你道个歉。我们很早就得到了有关方面传递过来关于你的演讲资料,对于这个我们是没有异议的。但是前几天我们中方这边又接到了你们外方的通知,说是你提出有自主外出活动的要求,在会议结束后你还会在国内继续活动两天,对于这件事我们并不知晓。我们希望和你尽早接触沟通,看看这里面是否有什么需要,我们好提前准备。”余女士很老道,她委婉地表达了陈昭梁在此地的一举一动都必须被精准地把控。

      陈昭梁沉默,他没有想到这两人原来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监督自己的行踪。陈昭梁不是不懂得规矩,但依然极度反感这种干预日常隐私的行为。

      陈昭梁同意参加此次活动后,曾向主办方提出要求,那就是会议结束后他想留在国内多住几天,他希望在上海和自己的父母和岳父母团聚一番,也欣然接受好友的邀请到本市的最高学府做一个小讲座,还要求去附近周边几个城市考察一下当地的经济发展。主办方倒是痛快,很快就答应了陈昭梁这些小小的请求,并将他的要求列入了日程计划当中;陈昭梁以为就此万事大吉,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人审查一番,自然是有些恼羞成怒。

      内心极度不愉快,但陈昭梁的表情依然淡定自在。他觉得,没必要和对面这两人计较,又或者,自己为难他们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余女士,王先生,请问一下你们今天此行有否筹委会的授权?杨秘书长知道这件事吗?我们外方代表史蒂夫先生知道这件事吗?”陈昭梁微笑中带着一股冷气。

      “陈教授,我们肯定是得到筹委会的指示才来拜访你的。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们只是咨询一下你的行程计划,我们可以及时做好准备。”余女士知道,陈昭梁正在酝酿情绪。

      “我感到很奇怪,这个日程安排不早就传达给你们了吗?会议结束后,我在上海要继续住几天,我要见我的亲人长辈,要去大学做一个讲座,要去附近周边走走观光;这些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吧,需要如此兴师动众吗?”陈昭梁依然笑脸迎人,但笑容已经渐渐阴郁。

      “大致的计划我们已经得知,对于这些基本安排我们没有异议,我们只不过想提前了解一下,接下来你在大学的讲座或者外出考察有否准备稿件,能否给我们先报备一下。”余女士和王先生两两相觑,最后还是王先生来干这个脏活。

      “没有。我一点准备也没有。”陈昭梁收回了笑容,一脸的鄙视加敌视。

      陈昭梁所说的没有准备其实是真话,因为他对这种讲座一般都是不做任何准备的,他所讲的内容都是大同小异,甚至都是千篇一律。他更加愿意和学生们分享自己的思想成果和思考路途,更喜欢解答学生提出的各种问题,无论这些问题是否深浅或对错。

      当然,对于可能出现的敏感话题,陈昭梁也懂得节制和规避——无论中美,学术界都有自己的政治正确和不正确。

      双方再次沉默,气氛已达冰点。恰在此时,助理小陈同学敲了门,得到陈昭梁的回应后便将酒店备好的点心和咖啡端了上来。碍于礼节,陈昭梁还是邀请了对方品尝;同时吩咐助理小陈同学回房去整理资料,准备下午的演讲。

      兴许是品尝了点心和咖啡,房间里的气氛终于有所缓和。对于陈昭梁提到了要在上海见见自己的父母长辈,余女士还提供了不少建议,从餐饮到景点,余女士显得非常热心。原本古板冷漠的王先生,也趁着这份闲暇,给了陈昭梁不少的建议。

      “让你们这么一说,我真就知道了不少上海好玩好吃的地方呢。”陈昭梁的神情比刚才放松了许多,脸色也露出了一丝让人察觉的喜悦。

      “陈教授,上海的变化很大,中国的变化更大。你应该多住上一些时间,好好体会一下。”余女士的官腔看来是改不了的。

      “实不相瞒,我多留几天在这里,学校已经很不满意了,哈哈。”陈昭梁的工作从来都不轻松,本科教学、课题研究、培养博士、对外接待等,应接不暇。

      “是嘛,我听说陈教授的爱人,也是我们上海的?”余女士的眉头一扬,脸上露出了温润柔美的神态。

      “嗯,是的。我是上海女婿,算半个上海人吧。”陈昭梁的眼神掠过余女士的脸上,内心却不由得有些紧张。

      “那其实我们都是自己人,一家人。”余女士开始拉拢陈昭梁。她一边笑盈盈地说着,一边转头看看身边的王干事。王干事也一脸正经地接着点头。

      “呵,一家人,是一家人。”陈昭梁把目光投向窗外,他对余女士的拉拢不感兴趣。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陈教授,我也坦白和你说,这次我们到你这里拜访,多少有些唐突,还是请你谅解包涵。”余女士话毕,脸上浮现出一丝寒气。

      陈昭梁保持着微笑,他对着对面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继续解释下去。

      “我们是受上级所托,对陈教授你在国内的公开言行做一次摸底。陈教授,我这么说,你没意见吧。”余女士的眼神柔和,但口气却满是威慑。

      “没意见,我理解。”陈昭梁的微笑保持不变。

      “我们知道,陈教授在理论方面做了深远的研究探索,其中一个方面,便是国内的经济制度改革和演变;我这么说,不知道有无错漏。”余女士在试探陈昭梁。

      “没错,准确的说法,是经济制度改革与福利分配的变迁。余女士,你是这方面的专家?”陈昭梁很是好奇,他接触过的国内干部官员,基本上没有那一个能够说出他的理论研究方向和具体内容,但对面的余女士似乎有备而来。

      “不是专家,不过我以前也在大学教过几年书,大概和你的专业有点联系。我以前教政治经济学的,就在你过两天要去的那家大学。”余女士暗地里向着陈昭梁示威。

      “嗯,原来如此。我很惊讶,毕竟国内知道我正在做什么的领/导/干/部,基本没有。”陈昭梁在对方的言谈中感受到那股示威。

      陈昭梁不是第一次和国内的官员打交道,这几年在美国教书,也有不少国内的官员过去考察或学习,陈昭梁也是负责接待和讲解的教授之一。陈昭梁发现,即便是国内的高级官员,他们对于现代经济学的发展和变迁,对于市场经济的理解和体会,也是介于一头雾水、盲人摸象的状态。他们往往会把各种客观存在的经济现象,都往传统的计划经济理论里去生搬硬套,甚至不惜将这些现象歪曲成资本主义社会的特殊性。

      对于现代化市场经济理论的理解、建立、发展,陈昭梁感到国内同行的教育责任重大。当然,国内同行的弊端,陈昭梁也深感严重。

      “陈教授,你的很多论文和观点,我们内部的参考都有刊登过;对于你的研究成果,我们是有一定的判断和辨别。”余女士不仅官阶级别高,专业知识也很丰富。

      “那么,你们的判断是什么。” 陈昭梁很敏锐,直指问题的核心。

      “我们的判断是,陈教授的研究和客观国情基本吻合,理论成果具备一定的指导性和实质性。不过,不过……”余女士言不由衷,这是她的一种策略。

      “但说无妨,既然余女士已经洞若观火,我也希望得到二位的指点。”陈昭梁装作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想来他低估了对面的这位女干部。

      “不过,我们一致认为,陈教授关于福利分配那部分,成果不具备客观性和科学性。”余女士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噢,那是你们的看法。我在论文里也曾做过论述,那涉及到价值判断,并不一定是唯一性和客观性。在经济学里,关于福利的论述一般都是以价值判断为前置性条件,否则的话,很多理论不具备任何成立的条件。我想,余女士应该受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知道我说的大概意思吧。”陈昭梁抓住了对方的露陷,进行针对性的反击。

      陈昭梁话音刚落,余女士便面如死灰;对于陈昭梁这个专业的反击,她是猝不及防。

      “余女士,王先生,我大概知道你们此行的根本目的了。过于敏感的话题,我觉得没有争论的必要。我直截了当地说,你们的担心或疑虑,那都是多余的。几天后在大学里的讲座,对于我而言就是一次私人性质的访问,并不具备计划性和目的性。我是这方面的专家了,对于这种活动,我是有分寸的。”陈昭梁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他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对面两个神色慌张的人。他知道,他掀翻了对方的底牌,两人已是进退若谷。

      “陈教授,我们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不过你说的,是否为真。”一直都唯余女士马首是瞻的王先生居然先开了口。他的口气极具功利性,意在速战速决。

      “这个你们要是不放心,大可跟着去。不过,我希望,我们之间,彼此之间,要懂得尊重和照顾对方的尊严。余女士,你认为呢。”陈昭梁的一句反问,把最后的皮球踢给了余女士这个高阶官员。

      “我们当然愿意相信陈教授了。希望我们和陈教授之间,也能够建立彼此之间的互信和尊重。”余女士的眼神里满是猜疑和狡黠。

      “那是当然,信任和尊重,都是互相的。”陈昭梁望着余女士那双猜疑的眼睛,露出了属于战胜者的笑容。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互信尊重。”

      “一言为定,互信尊重。”

      房间窗外,高耸入云的吊塔们正在努力地旋转自己的双臂。一股股热辣的阳光,顺着那些钢铁巨臂,变成耀眼的烈焰直刺人们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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