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起，潮落》行途将半

139、第五章 绝 地（续26）

　　冬至，县城的天气又开始了反复横跳的模式：时而潮湿阴冷，时而日晒干燥。对于这种反复无常的天气，众人只能见怪不怪，默默忍受。

　　今天上午十点，蔡家莹就开着车来到港华超市。

　　前段时间，阿华将自己在南海明珠大厦的股份全部转卖给其他股东之后，蔡家莹就将自己的办公室搬回了港华。港华这家老店，已经开了快八九年的光景，生意虽然大不如前，但尚算勉强度日。而早在数年前，阿华和蔡家莹就将店面交给阿华的姨家人打理，夫妻二人退出管理，但保留了一半的股份。

　　保留股份的原因也不是为了年底那点分红，而是阿华蔡家莹夫妇对这里的一点念想。毕竟，两人是因港华超市而相识、相惜、相爱。这里是一切的起点，也是两人内心最深处的忘怀。

　　蔡家莹停好车，拿起手提包，步履轻松地走向港华超市的大门。一进门，店里相识的服务员等人就过来和蔡家莹打招呼，蔡家莹面带笑容地给大家回应。

　　正当蔡家莹准备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时，原本在仓库里检查盘点的超市经理听到蔡家莹的声音后就快速径直往蔡家莹走来。

　　“阿嫂，今天这么早。”超市经理就是阿华姨家的女儿，也就是阿华的表妹。

　　“是啊，有事就早点过来。”蔡家莹对阿华表妹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淡。

　　“阿嫂，你办公室里一早就来了两个人，现在还坐在那里呢。”表妹神秘地说道。

　　“两个人？那两个？”蔡家莹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

　　“不知道，他们好像一个姓林，一个姓吴。看样子有四五十岁的样子了。”表妹见蔡家莹的脸色阴郁，自然有些紧张。

　　“噢，我知道了。你先去仓库吧，等一下有事我叫你就是了。”蔡家莹的回答有些敷衍。

　　她现在的心思都放在办公室里那两个人的身上。这两人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跟在阿华后面干活的包工头。快到年底了，他们自然是来讨账的。

　　蔡家莹站在原地咬着下唇，思索了一会，然后轻轻地走到仓库门前，小声地把阿华表妹给叫了出来。

　　“你现在过去，给他们倒茶，然后和他们说我等一会到。我先出去一会再回店里。”蔡家莹很老道，情况不明贸然进屋，很可能产生矛盾。

　　“好的，阿嫂。还有其他的要交代吗？”阿华表妹对蔡家莹一向可是恭敬有加，对于蔡家莹任何吩咐都是言听计从。

　　“没了。对了，出纳回来没有？”蔡家莹想到店里的财务。到年底了，也应该盘点一下总账，还可能需要从店里抽走现金。

　　“回了，在财务室。”表妹一问一答。

　　“你等一下去财务那里，把流水给清点一下。看看账上还有多少钱，另外，这年底要补货的话，你们就要加紧了，别到了春节缺货就麻烦了。”蔡家莹给表妹布置任务。

　　“我知道，我现在就去财务。补货的事情我清点完仓库，明天再报给你。今年的行情估计比去年还要差一些，我觉得有些大宗的货物就不必要再进了。”表妹也不全是靠阿华的面子混饭的，她还是有些本事。

　　“嗯，你这能想到这点很好。有些不好销的大件货就不要进了。像电视和录像机这些，现在全县都是，没必要再做下去。倒是进口的糖果饼干，还有电子表之类的，能多进一些。”蔡家莹点了点头，对表妹的想法表示赞赏。

　　“明白，阿嫂。”表妹一脸的虔诚。

　　蔡家莹又悄悄地离开仓库，她转头看向办公室那边一眼，然后就径直往超市门外走去。她没回到车里，而是小步快走地往马路斜对面的一棵大榕树下走去。走到树下，蔡家莹见四下无人经过，然后就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找着阿华的号码打过去。

　　“喂，在哪里……老林和老吴来我这里讨钱……现在一共欠多少……年底要给到几成……你那边什么时候有钱汇过来……哪里来的钱，我没有……说实话，到底有多少……那我最多只能先给到三成，剩下的就等你那边打钱……”蔡家莹用最严厉的口吻逼着阿华拿钱出来。

　　电话那头的阿华倒是言不由衷，他现在也在到处找钱。公家的基建工程，向来都是拖欠成风，即便是和自己关系最好的高新区，也拖欠着阿华不少工程款。这几年下来，阿华的利润都只看在账上，但现金流则愈发紧张。每逢年关，阿华还要到处筹钱给下面的材料供应商和包工头结清部分款项，而钱往往是从民间借贷而来，这利息自然也居高不下；一来二去，要是公家的款项拖欠过久，那么阿华反而是要倒贴的。

　　材料款、工钱和利息，都是阿华头上的三座大山。

　　“那我们说好了，别到时候得罪这些人。”和阿华谈判完毕，蔡家莹就直接挂了电话。

　　她长吁了一口气，这年关真不好过。在树下静置了一会儿，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的蔡家莹又走向超市，这一次，她要单独直接面对两位包工头的纠缠。

　　“两位老板啊，稀客，稀客。”走进办公室的蔡家莹，对着两位包工头是一脸的得意。

　　“蔡总好，蔡总好。”见老板娘主动给自己打招呼，原本还坐在沙发上的两个老男人居然还站起来点头哈腰。这年头，欠钱的是强者，追债的是弱者。

　　老林和老吴，跟在阿华后面干活也有六七年了。两人原本是县城里的泥水匠，到了阿华这里，就成了施工队的工头。也因为跟着阿华干，这两人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从原来只有十几人的小团体，已经变成了有着上上下下将近一百人的大团队。

　　和外人的理解不一样，这种大规模经营的施工队，其实不仅仅是单纯出卖劳力的队伍；但凡经营出色的包工头，手下的施工队基本必须涵盖了工程设计、合同造价、物资采购和施工建设这几个重大的环节。简单概括，那就是除了不能直接承接项目和融资，他们已经可以包干工程项目的一切事务。

　　“老林最近身体还好吗？老吴，你老婆上次去医院检查，结果怎样？”蔡家莹坐在两人的对面，开始泡起了工夫茶。

　　“我身体好，最近主要是失眠，晚上老是睡不好。”林老板笑着回应蔡家莹。

　　“还是郑总给帮忙打招呼走后门，到了医院连副院长都出来接我，搞得我很不好意思。检查结果出来了，一切都很好啊。谢谢蔡总，谢谢郑总。”吴老板也是一脸的陪笑。他有些紧张地搓着手，不敢直视蔡家莹，便把目光都投向和他一样紧张的林老板身上。

　　阿华的社会能量大，人脉广众；经常有意无意地给这些手下人相帮一些琐碎但要紧的事情。

　　“应该的，大家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不用客气啦。来，大家吃茶，这是秋后刚出的单枞茶。”蔡家莹把泡好的工夫茶端到两人面前。

　　双方边吃着茶边聊起一些家常琐事和社会常谈，气氛开始变得融洽，为即将到来的正事暖好了场。

　　“最近这一年，我们县变化还是很大。原来南边那些旧工厂和宿舍也开始拆除了，以后要搞一个公园，还有医院和新的政府大楼；听说，还有新的小学，名字叫实验小学。县政府以后搬去那边，以后那里就是县的发展重点了。”不知道为何，蔡家莹把话题说到了城南的改造拆迁上。这是全县这两年的热点话题，社会上也普遍知道，这城南的旧改就是以阿华为核心的一帮本地老板在操办。虽然表面上风风火火，但实质性的进展却很缓慢。

　　缓慢的根源还是资金短缺。由于没钱，阿华他们甚至连安置房都无法按时完工；光为了这件事，阿华就和几家银行商谈过，寄希望于银行发放贷款给予舒缓。但结果是失败的，银行可不敢贸然将资金投入到毫无抵押的无底洞里，即便他们和阿华已经打了多年的交道。

　　“噢，那里还要建学校，我怎么没听说？”当吴老板听到学校一词，便来了精神。吴老板家里有孙辈数人，正发愁上学的事情——吴老板虽然大老粗一个，但总不希望孙辈走自己的道路，都希望他们能够从农村走出来到县里读书。

　　“嗯，上个月县里开常务会才定的，郑总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蔡家莹露出了一脸得意的微笑。县里的所有重大决策，在阿华这里从来就不是秘密。

　　“好事是好事，但我们没机会享受啊。是吧，老吴。”林老板知道吴老板家里的情况，知道他正为了孙辈们来县城读书的事情在操心。

　　“那不一定。新学校周边也要建商品房，买了房进了户口，读书不就是简简单单了。”蔡家莹口气淡定，彷佛买房读书是小事一桩。

　　“哎，我家里几个孙仔都准备上小学了，想搬到县里来读书。不知道蔡总你说的那家小学什么时候开建，什么时候开学。”老吴自己先不淡定，一下子就把底子露给蔡家莹。

　　“这你们要去问问郑总了。建小学的事情是郑总在操作的，县里要求的是最好后年年中建好，后年九月就开学。”蔡家莹依然平静如水。

　　“哦，哦。我们明白了。”两个老板的眼里顿时来了光。自然，这是一条价值不菲的信息，要是他们两个能在阿华这里拿到小学这个工程，那自然也算吃上一块肉骨头。尤其是吴老板，他私底下已经开始盘算着通过阿华的关系，把自己的孙辈们弄进这座新的学校里，解决自己多日来的心病。

　　“对了，我等一下要出去了。你们两位有什么要紧的事吗？”蔡家莹抬头看了看挂钟，已经到了中午十一点了，她知道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到了解决实质问题的时辰。

　　“蔡总，事情是这样。我们上个月和郑总说过，也和他对过帐，他说这个月到月底，你这边可以安排一点工程款给我们。我们也知道现在你和郑总都很困难，但我们今年的工程也做完了，郑总都确认过的，你看看，是不是安排一点款，我们也好给工友们交代。都快过年了，工友也要钱回家了。”林老板率先开了口，这段台词他已经在上午反复练习了几次，等到正式说出来的时候倒也流利通顺。

　　“这个我理解。你们和郑总对过帐，那清单在哪？有没有带过来？”蔡家莹没有一开始就回避问题，而是显得大方严肃，让两人对她增加一份信任感。

　　两人很快从各自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表格，那是他们和阿华确认过的工程清单，阿华也在上面签了字盖了章。这意味着，这都是实际发生过也是双方确认过的款项，真实性为百分百。蔡家莹拿过来也就略略翻了一眼，她确认了大概的金额数字和阿华的签字盖章，这都是刚刚在电话里和阿华交流过的内容，大致上也是大差不差的。

　　“林老板你这边是两百九十三万，吴老板这边是两百七十七万。”蔡家莹说着，便把两份东西递还给两人。

　　两人顺势点了点头，他们的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知道这次起码不会走空。

　　“这样，林总、吴总，我这边的资金也不多。郑总这段时间一直在找银行要钱，和一些担保公司在商量借款的事情，估计这些你们也知道大概了。我是准备了部分钱，算是先缓解一下大家的困难。你们看，这件事就这么办行不行？”蔡家莹先试探性地抛出一个方案。

　　“大概有多少，蔡总。”吴老板的性子比较急躁。

　　“这样吧，你们每家八十万，行不行？”蔡家莹先把底价给捂起来。

　　“这，这，八十万有点少了，蔡总。我们今年到现在也才在你们这里接了一千六七百万的项目；本来按道理，现在你们就应该给到九百万左右的，到现在我们才收到三百多万，这钱少了，不行。”林老板一听只有杯水车薪的数额，立即表达了不满。

　　“是啊，蔡总。我们已经完成了七成的工作量，按合同约定，双方确认完成工作量后，按照进度给足百分之八十的进度款。我们现在，连进度款的一半都没拿到，到年底了，我们真的没办法和下面的人交代。”吴老板一样表示不满。

　　“林总、吴总，大家都合作这么多年，我们那次不是给你们实话实说。真的，你们可以去看看我这边的账，账上就这么多钱，要是你们愿意，我现在就去准备，后天你们拿着盖章的收据到我这里来拿支票。真的，你们可以看看我的账，真的没多少了。郑总现在在想办法了，你们春节之前肯定还能拿到一笔钱，肯定比我这笔钱多很多。你们就不要计较这些了，是不是。”蔡家莹敲打了两人一下，然后又塞给他们一颗糖。

　　“蔡总，现在工地上都停工了。工人过完元旦就要回家了，他们都是要现金回家的，你们要是这几天凑不足三四百万来，工人们没钱回去肯定要闹事的。”林老板才不信蔡家莹的空头支票。他已经明牌，钱不给够，他就准备叫人闹事。

　　“林总，你这话说得就太没意思了。你们也不是第一次和我们合作，我们这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你们又不是不清楚。我们也不是故意的，那真是财政没钱给我们了，我们也在想办法借钱还给你们，你这样说，就很，很心寒啊。”蔡家莹觉得，既然你连空头支票都不要，那我也懒得理。

　　“蔡总，我们当然知道你们难。但是郑总的办法肯定多，你们就给多一点出来，我们好回去给工人们一个交代。现在我和老林的工地上还有两三百人，都等着这笔钱回家吃饭过年的。真的，不是我们要这么说，而是说，现在的形势就是很严重。”吴老板再次强调他们包工头人多力量大，力量大，闹事的能量也大。

　　“这闹事不闹事，我也不清楚。这都是你们应该管的，与我无关。我这里就只有这些，真的，我都实话说了，你们可以现在就来看账，就只有一百多万。到春节前，郑总肯定会安排大金额的钱款给你们，但现在就真没有。”蔡家莹把脖子一横，全然没了平日的贤淑。

　　林老板和吴老板面面相觑，他们觉得单靠自己的气势在对面的老板娘身上是讨不到一丝的好处。两人本来眼里尚存的光，已经被蔡家莹那蛮横的态度驱散得一干二净。

　　谈话搁浅，现场一片肃静。两位老板拿出了烟，不管不顾地抽了起来。而蔡家莹也岿然不动，打直身子正视着眼前的两个人，她神态严肃，眼光犀利，彷佛眼前的人都是自己唾手可得的猎物罢了。

　　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两个老板只顾着抽烟，蔡家莹则泡茶自饮；大家都在憋着一口气，就看谁先开口。最先开口的，必定是撑不下去的那一方。

　　时间一点点地溜走，双方却都沉默不语，都等着一个可以破冰的机会。蔡家莹是最为淡定的那一个，她的底线并没有过早的暴露出来；她原本计划是安排两百万，但开口却只说了各家先付八十万；这一进一出打折扣，自己就处在有利的地位。而对面的两位老板着急用钱，他们才是热锅上的蚂蚁，毕竟讨不到钱，自己的形势会更加地被动。

　　“我走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也管不了，工人爱做呢就去做呢。我没钱发工资，他们做呢都和我无关系了。”林老板见局势僵持，便收好公文包，起身准备走人。他的话就是对蔡家莹最后的通牒。

　　蔡家莹都无所谓，她连头也不抬，正眼都不瞧上林老板一下。倒是吴老板坐不住了，他一边忙着拉住林老板，一边眨眼频频给蔡家莹示意。在这三个人当中，吴老板是最没耐心和最没城府的那一个，他永远只顾着自己的算盘，看不见整个局势的走向。

　　蔡家莹依然自顾着泡茶、喝茶；彷佛眼前的两位老板都是透明的人物。

　　“蔡总，你就说实话吧，真的只有八十万？你这不是看不起我们吗？你们这是欺负人。”按捺不住的吴老板开始焦急起来。

　　林老板给了吴老板一个白眼，他觉得吴老板这话也太没气势了，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吴老板，生意上都是你情我愿。是，我这给的少了，但我也是实话实说啊，我没骗你们啊。我都把钱包倒白白了，尽我最大的努力了，你们还是这么说，那我也没办法。大家都是合作多年的老朋友，你这么说，太没意思了。”蔡家莹依然不紧不慢，态度那叫一个稳。

　　“蔡总，我们要不是没办法，也不会讨得那么急。”吴老板还是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发愁。林老板一看形势有些缓和，也只好跟着吴老板先倒回来坐下。

　　“郑总还在和银行和担保公司沟通，也就是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大钱就会给到你们。其实我是知道你们发工资的实际情况，工人跟你们干完一年，也就是结八成左右的工资，剩下的不也是春节后返工了再发？你们那一年不是追钱追的紧，我们不是那一年给钱给的快。我问你们，和郑总合作好，还是跟其他老板的合作好？你们去年和县建安公司的陈总合作，他们把工钱结清给你们没有？肯定没有吧。按说，我们这边的合作条件算是宽松的了，有些工程都是要初步验收后才算完工的，我们都是本着大家是老朋友，都是熟人，只要你们做好了，我们看了确认后就算完工，完工就能打清单拿钱，我们算爽快了。而且明年，我们这里还有其他的新项目，像刚才说的学校，还有高新区的大马路，这都是你们可以争取的机会。只要你们还认我们这份人情，我们也会尽力照顾你们的。大家都这么多年了，信任总是有的吧。”蔡家莹一阵连环炮下来，两位老板的脸色愈发难堪；这一番说法下来，彷佛欠钱的是他们两个，理亏的也是他们两个。

　　阿华虽然也拖欠，但起码认账，有多少钱就给多少钱。但其他一些大包工头或者建筑公司，则常常以账上没钱或者财政资金不到位为理由，对于工程款是一拖再拖，最后甚至直接不认数、不认账。对于林老板和吴老板这种施工队老板而言，最怕的就是遇上这种喜欢耍无赖的上家；庆幸的是，阿华还不是这种无赖。

　　至少，阿华还是有底线的。工人的血可以喝，但不能全部吃干抹净；做人可以黑心，但又不能完全黑心。

　　“两位老板，时间也不早了，看看是不是现在就答复我。”蔡家莹的眼神里依然是淡定和冷漠，她抓住了对面两人的命门，自然拿捏地死死。

　　“没有再多一点？八十万真的不够用。”林老板基本上已经低头答应了，但还是想着多讨一些算一些。

　　“真的。要不，你们下个星期再来，我再凑多十万左右？但这也没意义了，你们说呢？你们要是答应了，我就立即叫财务安排开支票，后天你们拿着收据上门，我把支票交给你们。真的，我是尽我最大的努力了。“蔡家莹一口咬死这个价码，不给对方有机可乘。

　　林老板和吴老板对了一下眼，然后两人便无奈地点点头。八十万虽然不多，但也不能说是空手而归。他们要责怪，估计也只能责怪蔡家莹过于精明和强悍了。

　　“那就这样说好了，林总、吴总。我后天上午还是在这里等你们，把这件事处理完。”蔡家莹终于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两人只好再次点点头。然后起身，心不在焉地给蔡家莹道别后就走出办公室，把两个落寞而无奈的背影留给了眼神凌厉的蔡家莹。

　　“喂，他们走了……答应后天给他们每人八十万……我明天给你准备十万……你记得，这笔钱你要还给我，我也要周转……嗯，一个月的时间……”等两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潮湿的门外，蔡家莹便打电话和阿华通气。在她看来，这又是她帮着阿华躲过一劫。

　　一劫又一劫。放下电话的蔡家莹，身子瘫坐在沙发上，她只顾着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冥想；只有闭上眼睛，看不见这现实的虚伪，才能在冥想中找到真实的虚幻。

　　超市外，天空又见阴云。一阵阴森的北风忽然而至，一股昏暗的沙尘悄然来临；阴云、北风、沙尘，又搅得众人心慌意乱、焦躁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