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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一章 野 火(续9) ...

  •   第八节

      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是本地盛夏时节的保留节目——这也是一个令人欢快舒畅的节目。狂风暴雨,能让肆虐人间的潮湿闷热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留下的,则是令人愉悦的一时清凉爽快。

      今天,阿文就迎着这般的狂风暴雨,风风火火地往家里赶了回去。一路上,兴奋的他甚至无视这般暴风雨,竟然边跑边唱,那种愉悦彷佛像去参加宴会准备吃席的小孩---这是因为,回家,可以见到一直心心念念的楚伶。

      “我回来啦。”人还未进门,阿文就已经扯开嗓子大喊。边扯着嗓子,一边阿文就用手推开家门,径直往里走去。阿文妈和奶奶都在里屋坐着,她们正和楚伶在喝茶聊天,好不快活。

      “老二你回来了,快,坐下。“阿文妈许久没见着阿文了,见着他的瞬间,却也喜上眉梢。阿文自从学校放假,就跑去阿华那里打暑假工,要不是打电话告诉他,楚伶要来家里住上几天,他还不一定回来。

      “姐,你回来之前也不先说。说了我给你带点好玩的。”见到楚伶,阿文那兴奋劲才刚起势。他飕一下就坐了下来,拿起桌上早就备好的茶水,一股脑地大口牛饮。奶奶见状,立马就唠叨,说阿文太唐突,没礼貌。

      “我也是过来看看老姑奶奶、表叔和表婶,再隔不久,我就上省城了。”楚伶算是来给大家道喜加道别的,高考放榜后,她就忙着准备上大学的事,忙完了,就来阿文家里做客,算是了却一门心事。毕竟楚伶小时候,也算是寄养在老姑奶奶家里一年有余。

      大家又说说笑笑一阵,阿文妈表示晚上阿文爸和学梓要回家吃饭,她要去村里最好的卤味店买点肉菜加餐。而阿文则说想带楚伶到村里瞎转转,毕竟回来一趟不出去走走看看也是浪费时光。楚伶表示同意,于是,他们就各自出了门。

      阿文带着楚伶就在村里转悠,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楚伶见着一排排新建的楼房,翻新的水泥路,祠堂前重建好的大广场,还有学校、球场、卫生所,既觉得欣慰却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那个原来满是大榕树和石头小路的小村子,如今却有了一幅小城镇的模样。说着、走着,两个人又来到村西面的小山包,便顶着吃力地爬上山顶,在这山顶,他们可以把整个村子看得更直观,更宏观。

      “阿姐,你看。那边是新起的工厂。我阿爸说,那是港商回乡来投资建厂,要五层楼那么高,是一个服装加工厂。也是村里第三个工厂了。我听说,那里面的工人可了不得啦,好几百人一起干活,每个人一个月可以赚两三百呢。“阿文很自豪,自己的村里终于可以有这么一个致富的好去处。

      “可是……“顺着阿文自豪地演讲,楚伶却慢慢皱起了眉头。

      刚才这么一路走过来,楚伶就愈发感到忧伤:虽说村里算是旧貌换了新颜,但风气却有种每况愈下的感觉。村东的大榕树下,原本是农妇们乘凉拉家常、做针线活的地方;现在大榕树砍了,变成一个凉亭,却成了无所事事的年轻人打牌抽烟的乌烟瘴气之地。村里的石头路拓宽了、翻新了,成了水泥公路,却也成了过路人的垃圾场:口水、烟头、尿渍以及各种五颜六色的所料袋满是一地,凡是路过的都要小心翼翼,免得中招。流经村里的各种河涌,也被各种五颜六色的垃圾所覆盖,原本可以给孩子们游水摸鱼的水系,早已成了又黑又绿的一潭死水。而夏天的村子,海风原本还带有一股咸香的、新鲜的空气;如今,吹来的海风却夹杂着各种数不清的异味和酸臭,那是空气被污染的鲜活证据。

      想到这,楚伶就联想起高中课本里所描述的资本主义社会。这里的空气味道是不是如同几十年前的伦敦一般?这里的黑绿河涌是否就像传说中的北美五大湖的重金属污染?又或许,在阿文那个引以为豪的工厂里,也会有压榨剥削工人的资本家?也会有犹如奴隶般的包身工?

      想到这,楚伶心里不仅打了一个寒颤。她望着还在前面给她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些的表弟,却也不想多说些什么,一种恐怖的无力感从四面八方把楚伶给包围住了。

      也许,这都是我多想了。楚伶只好这么安慰自己。

      “阿姐,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舒服吗?“也许是楚伶的沉思被阿文察觉,阿文便开口问道。

      “没有啊,没有不舒服啊。“顺着阿文的问话,楚伶微笑着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来,神情又恢复自然。

      “阿姐,听说昭梁兄考到北京的大学?是真的吗?”阿文也有点八卦,他早就听闻今年县城一中有人考到了北大,他想,兴许就是陈昭梁了。

      “嗯,他考上的是北京大学,不是北京的大学。”楚伶骄傲地纠正了阿文的小错误。

      如果说陈昭梁考上了北大是众望所归、如尝所愿;那么楚伶考上了省城的师范大学就是情理之中,得偿所愿。

      “哎,还是你们有文化的好啊。将来毕业出来工作,都是知识分子了。”阿文这种话,一般都是一半认真,一半调侃。
      “什么话啊。再过两年,你也要高考了,你还不努力一把当一次知识分子。让我叔和我婶也在村子里露一次面子。”楚伶知道阿文的秉性,也就顺着这话督促他努力。

      “我能上个大专高职就老爷保号了。”阿文叹了叹气。确实,如果没有家庭教育的投入和文化氛围的熏陶,一般农村孩子的上限也就大专高职。

      “前几天,我把你昭梁兄和我的高中笔记和卷子都整理装好了,这次来就带给你和你姐的,都放在老姑奶奶的房间里。你记住,开学就带回学校,知道吗?”帮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学业一把,也算了结楚伶的一番心愿。

      “嗯,知道。姐,你以后读完书,应该不会家乡了吧。”这是阿文很想知道答案的一个问题,毕竟相处多年,要是就这么从此天南地北的分离,阿文心里确实也不好受。

      “不晓得,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楚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个,毕竟有点遥远了。

      “我听说,省城可热闹可好玩了。有很大的百货大楼,大酒店和动物园,马路上都是小汽车和大摩托,还有很多外国人来做生意呢。“阿文又开始展示他那一星半点儿的见识。而这些“见识”,其实都是和阿莹那里聊天得知的,现在他就拿来现买现卖了。

      “想不到你还知道这些,厉害了。”楚伶看穿了阿文的现买现卖,但又顺着阿文的话往下赶。

      “所以啊,你也要好好努力,争取考到省城和我汇合啊。你想想,你要是考到省城去,你阿嫲一定连睡觉做梦都会笑醒的。”楚伶知道,阿文从小就是阿嫲带大的,感情非同一般。

      “好咧,我回去也会努力,考到省城第一大学,做一个知识分子。”被楚伶的话点燃了自信的阿文,一下子变得豪气冲天。

      “好咧,我在省城等着你。”楚伶露出会心的一笑。

      此时,两个年轻人,站在小山包上,眼望着骚乱不安的村子,各自抒发了各自的壮志、豪情。

      ………………………………………………………………………………………………………

      酷暑暴雨过后的天气,就是传说中的桑拿天。这会的热,已经不是湿漉漉的,而是极像桑拿房里的蒸汽。即便是夜晚,依然蒸汽腾腾,人们彷佛蒸笼里的一颗颗包子,受气、膨胀。

      郑海根不停地往嘴里补水,倒不是说他有多渴,而是他内心很是焦灼---他在等阿忠的到来。
      早在几月前,郑海根物色了一个倒闭的机修厂,把它买下后就改造了一番后做起了汽车维修的买卖。靠着和公家人的关系,他这买卖还做得不错:一来利润稳定,二来安全稳妥。

      不过,所谓本性难移,郑海根自然不会放过走私这种风险大但利润也大的生意,只不过,他把走私生意做了升级---一般电器之类的产品他是金盘洗手不干了,而是转做以汽车、摩托车零部件为主的“大生意”。郑海根自然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他手上有这么一个汽修厂,掌握了客户渠道,那么走私的汽车零部件既可以自用,也可以转手卖给同行。做这一行的老板不多,他郑海根有进货渠道这事,早就人所周知;自然,这汽车零部件走私生意也就在私下里这么轰轰烈烈的干起来。

      今晚他在厂子焦灼地等待阿忠,并不是因为阿忠负责押货,而是他吩咐阿忠去接一个神秘的贵客,他需要通过这个贵客了解更多的门道。显然,郑海根还有更大的野心。

      就在郑海根再一次点着一根三个五时,厂子大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一支车队开着光亮无比的大灯如期而至。郑海根立马掐断了烟,起身向外走去。等他出了办公室的门,阿忠已经把那位神秘的贵客领到他的跟前。这位神秘的贵客,年龄大概五十岁上下,中等身材略微发胖,因为天黑,郑海根也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见他身穿一身蓝色的工装服,头上还戴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走路姿势却是十分板正,昂首挺胸,步履从容,一副气宇轩昂的派头。

      “郑总,这是丁先生。”阿忠上前一步,给双方之间的交谈开了个头。

      “丁先生,你好你好,久仰大名。我叫郑海根,你叫我小郑就行。“郑海根微微弯下腰,态度变得十分谦卑,那一口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听起来却有点尴尬。

      这位丁先生并没开口,而是朝郑海根略微点了点头,然后就站在郑海根的办公室门前,观望四周。

      “丁先生,这边请,请进。“郑海根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然后恭恭敬敬地等着这位贵客移步进屋。

      这位丁先生依然平静如故,看到郑海根的示意,依然一副淡定的派头,眼睛却望外看去,依然站立不动。

      这时候,在一旁恭候大驾的阿忠就有点沉不住气,毕竟刚才一路过来,这位丁先生也够意思了,除了上车一刻打了个招呼,全程两人都沉默无语。阿忠原本好几次想开口套近乎,但这位丁先生似乎看透了阿忠的心思,全程只顾着把眼睛转向窗外,只留着一边侧脸给阿忠。

      这一刻,周围的空气似乎有点凝固,沉默地甚至连人的呼吸声也可以听到。

      “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你的车间和设备吧,郑总。“终于,丁先生亲口打破了这种无比尴尬的沉默。他抬了抬手,示意让郑海根带路。

      “你找个师傅带我们走走溜溜。“和郑海根的咸水普通话相比,丁先生的口音却有一股正宗的京味。

      “好的,丁先生。忠哥,你赶快过去叫阿荣他们准备准备,让阿荣到厂房门口等候。我们马上就过来。“有了丁先生的指示,郑海根整个人立马精神抖擞。

      就这样,由郑海根的带路,丁先生就把整个汽修厂从头到尾看了个透明,顺带问了许多问题;和刚进来的时候一样,这位贵客除了发问之外,全程沉默寡言,但步伐矫健从容,哪怕就是一个大半夜,也是精气神十足。不过令人费解的是,他全程都不摘帽子,也不休息,更不喝水。郑海根想到,之前中间人就和他打过招呼,说这位丁先生,原本是体制内的汽车专家,现在到省外的一家大型国有车企当高工,虽说本事大,怪毛病也多,要他多担待。想来还是给人家说中了,这丁先生,真是怪人奇人一个。

      “丁先生,要不回我办公室里休息一下。等天亮了我亲自送你去机场。“郑海根眼看这”考察“快要结束,立马想探知丁先生”考察“后的意见。

      “不了,我这就动身吧,天亮了我怕不方便。“丁先生不依郑海根的套路,他话里有话,显然知道郑海根的汽修厂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嗯,好的。“郑海根也是个聪明人,他听出弦外之音,然后示意阿忠把装了两万元的牛皮袋给递过来。

      “这是我们一点心意,还请丁先生收下。”郑海根从阿忠手上拿过牛皮袋,转头然后双手递给这位丁先生。

      丁先生不说话,只是看了看这个鼓鼓囊囊的袋子一眼,然后打开了随手携带的手提袋,示意郑海根把钱直接放进去。郑海根明白丁先生的意思,也就直截了当地把钱塞进手提袋里,并拉上拉链。

      “郑总,我给你一些建议,你可以参考参考。一、按你的说法,你这个厂子的规模足够支撑你所计划的经营了。二、你现在的这些设备啊,都是从港澳那边过来的,看起来还是蛮新的,但要注意后面使用时的保养维护。这些设备吧,比我们国内大部分总装线的设备都要好啊。三、你的工人还是不行,刚刚转了一圈,问了些问题,都解决不了。这个你要注意,如果你找不到,建议你去你们省内的国有工厂找一找。四、有些事情我大概也能猜个大半,你的这个厂吧,说白了就是一拼装车间,但将来有些消防、污染上的问题,大概你自己要当心了。这就是我的一点建议,望你谅解。“显然,丁先生不是走马观花般的溜达一圈,而是真心实意地做了点事。

      听到丁先生的这番话,郑海根感动地就差眼圈一红了,他激动地不停点头,这丁先生不是什么怪人,而是好人一个啊。

      丁先生交代完,也就催促着要去机场搭飞机回去,双方到最后也没寒暄一番,没留一句废话。阿忠按照郑海根的吩咐把人送到机场后也就赶了回来,他实在不理解,这郑海根的脑子里卖些什么药,就这个人的几句话,就值两万块?

      越想越想不通的阿忠,回到厂里就径直来到郑海根的办公室,他想问个清楚,这个丁先生是怎么一回事,他郑海根又是怎么一回事?

      “海根,你那个丁先生,是什么人啊?“阿忠见到了郑海根,连客套话也免了,直接开口质问。

      “怎么了?“郑海根眉头一皱,他怕阿忠得罪了丁先生,惹了事非回头被人找上门。

      “没有。我就是觉得单单说几句话,就值两万?隔壁村的陈神仙,也没那么黑啊。他那个态度啊,挺看不起人。“阿忠终于说出了实情,他就是觉得那个姓丁的那副瞧不起人的模样,招人恨。

      郑海根不说话了,他看着阿忠一股怒气冲冲的样子,微微一笑,然后走到办公室的茶几边上,坐了下来,开始煮水、泡茶。阿忠见状,便往茶几边的沙发上坐了下去,他知道,刚才这番话挑起了郑海根的某条神经。

      有些事情,阿忠理解不了,但郑海根却是知晓的。在很多人眼里,向郑海根这种操着见不得人营生的商人,大概都是没文化没素质的大老粗或社会人。然而现实中,类似郑海根这种没读过书但还能野蛮生存和发展下来的商人,其本事和能力自然是不可小视的。往往人们给予他们各种带颜色的标签,却忽视了他们也是人中龙凤的一种。

      “忠哥,我之前和你说过,我们要做大生意,就要动脑筋,就要看准机会。”郑海根开冲了第一泡茶,开始将他的思路娓娓道来。

      “喏。”阿忠本能地回了一句,做为郑海根手下的头号人物,郑海根愿意对自己多说几句话,那也是一种赏识。经历这几年的各种大风大浪,阿忠也知道自己的老板,并非什么小混混之类的社会边缘角色,而是一种狠人。

      “之前嘛,我们做什么都是拿命换来的,这种生意,我也告诉过你,做不长久,也很难做长久。所以,我才投钱搞这个地方。”郑海根边说,边用食指往下指了指茶几。

      “太长远的东西就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但你记住,我们这里,这个地方,甚至全国,将来会越来越富裕的,老百姓富裕了,有钱了,就要花钱,怎么个花钱?那只能是按老祖宗的说法,衣食住行了,一样样来改善。”郑海根很笃定地谈及自己的野望。

      “那,你找个那个丁先生,和这,有关系?”听不得太多空话的阿忠,忍不住要打断郑海根的思路。

      “有关系,而且关系很大。他走之前的一番话,已经说明他看懂了我要做什么。以后我再去请教他,他也不会推脱。”郑海根见阿忠还是不依不饶,于是变得严肃起来。

      “你以为我真的只是在修修汽车,顺便搞点走私零部件卖吗?不是!那又回到之前的老路上了。我想做的,是搞拼装车!”郑海根说出了真相。

      “拼装车?”轮到阿忠目瞪口呆了。在他眼里,这个行当还是相当“高端“的,他吃惊的是,没想到郑海根居然要做这种生意,那简直有点天方夜谭。

      “想不到吧。我之前在和那边的人打交道时,就注意到了这点。他们那边啊,经济好老百姓有钱。有钱,自然就要买私家车。这私家车,我们这边也开始慢慢有了,不说其他,就过年、清明那会,多少人从鹏城和省城把车开回来。连我自己也搞了一辆。”郑海根说着,又用手指了指外面自己的那台日产公爵王。

      “你想啊,这车多贵啊,几十万呢。还有的,那个叫奔驰的,要一百万。很多小老板买不起呢。但买不起,不代表他们不想啊。别说他们了,就是一般的人家,有钱了谁不会想?那么,买不起贵的,进口的,走私的;买国产,行不行?肯定不行啦,那里有国产,我们国家现在只会搞个拖拉机,连摩托都做不出来!”郑海根说的都是实话,他确实看到了市场的那么一个空白,有些潜在的需求,因为种种客观原因,无法实现了。

      “那么,如果,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办法,把进口车搞进来然后卖低价?你说走私?也不是这么一回事。为什么?因为我确实没做走私车啊,我做的是报废品。忠哥,你懂不懂?”郑海根突然掐断话语,他看着被他说到满脸迷糊的阿忠,知道要给他点时间去消化这些谈话内容。

      “这,这……”阿忠不停地把手掌搓来搓去,他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但又表达不出来。

      “海根,你说的,是不是像唱戏的”狸猫换太子“啊。”阿忠突然眼前一亮,他为他自己找到这么一个确切的比喻感到欣慰。

      “喏,我说嘛,忠哥还是厉害。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我们把一台好好的车子,在海上给拆开,座椅、轮子、发动机、车门、前仓门、后仓门、空调、音响统统都拆下来,就剩个车架子,再把油漆刮一刮,这样,不就是废品了嘛。然后拉回来以后,我们再把它们给装起来。所以,还是那个丁先生厉害,一眼看到我们那些大切割机、大焊机、喷涂间,就猜到我们要干嘛了。他是行家啊,知道这些二手设备,都比国内正规厂家的要先进。当然啦,人家也提醒了我们,我们工人不行,这是要技术的。还要有懂检查的,就是说,这车我们装好了,要看能不能开,开起来怎样,搞好这些,我们的生意就会做大起来。”郑海根说的,都是他心里酝酿已久的计划,可以看出,他绝不是一个鲁莽的不法之徒。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被郑海根这一席话说动的阿忠,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他彷佛又看到一沓又一沓的人民币向他跑来。

      “嗨,开始?我们早就已经开始了。”郑海根又抿了一杯茶,然后又朝阿忠微微一笑。

      这一席话完,太阳已经在三尺杆头之上。烈日灼心,人心滚烫。

      ………………………………………………………………………………………………………………

  •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官请耐心等待,第二章会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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