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冕下【原神】》Greep

16、清洗

　　那维莱特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这似乎是他来到黎翡区这么久后睡得最好的一觉，就好像一觉醒来整个身体连同灵魂都彻底松了下来，从骨子里透出些懒散。

　　因此当他睁开眼时，躺着呆愣了片刻才感觉到头发牵扯的异样。

　　那维莱特微微偏过头去，莱欧斯利正一手撑着脸看着他一手玩着他的头发，不知这样看了多久，见他醒来，满眼笑意地说：“你醒了？”

　　那维莱特还有些没醒过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嗯。”

　　头顶上方似乎传来一声低笑，耳边的头发被人轻柔地理了理，带着些凉意的手指擦过他鬓边的肌肤，一阵颤栗沿着头顶传到了背脊处，那维莱特终于回过神来，他下意识按住了耳旁的手，问道：“我睡了多久？”

　　莱欧斯利漫不经心地回道：“不到两个小时。”

　　那维莱特闻言没有应声，只是慢慢坐了起来。

　　这动作原本再正常不过，但放在刚醒来的那维莱特身上就好像是生了锈的发条小人，有种说不出的迟钝感。

　　身旁又传来一声笑，那维莱特皱了皱眉，疑惑地看向莱欧斯利，“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莱欧斯利也跟着坐了起来，他的气色看上去已经好了许多，不再是几天前那种苍白无力的样子，“过来，帮你理一下头发。”

　　他伸出手自然地替那维莱特顺了顺略有些凌乱的头发，银色的长发又细又软，泛着柔和的光泽，与那维莱特平时一丝不苟的样子大相径庭，他低垂着头静静等在莱欧斯利整理，少了些拒人千里的威严，多了丝平易近人的活气。

　　整理到后面时，莱欧斯利稍微跪起了身，因此比那维莱特高一些，稍微低头就能隐隐看到藏在发间的脖颈，白皙细长，稍微一握好像就会断掉。

　　“莱欧斯利，好了吗？”

　　莱欧斯利耐心地整理好了那维莱特头上最后一丝不听话的头发才有些遗憾地收回了手，“好了。”

　　他装作一副打量的样子上下看了看那维莱特，然后发出赞叹，“是完美的圣子大人哦。”

　　那维莱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摊了摊手，“客观事实而已。”

　　那维莱特没有理他，转过身看着他思考了会儿，然后道：“你前几天发烧出了很多汗，需要稍微清理一下身体吗？”

　　莱欧斯利闻言顿了顿，然后往后倒了下去，“确实需要清理一下，但身体好像还是没有力气。”他看了那维莱特一眼，继续道：“唉，我真没用。”

　　那维莱特有些担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一切正常，可能还需要再休息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医生之前来看过，说你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别担心。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

　　莱欧斯利虚弱笑道：“你真好，那就有劳了。”

　　说是清理，其实只是简单地用湿布擦拭一下身体，毕竟疫区的条件不允许，再加上莱欧斯利刚刚才退烧，不宜洗澡。

　　那维莱特帮着莱欧斯利将身上的衣服解了下来，然后突然沉默了。

　　线条流畅，肌肉紧实的身体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口，有的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去，但有的仍然看起来狰狞可怖，似在诉说主人受伤时的惨状。

　　莱欧斯利见他看着自己的伤口没有动作，无所谓地笑了笑，“很丑吧？吓到了吗？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那维莱特摇了摇头，轻轻擦过他锁骨间的一道伤口，问道：“这是怎么受伤的？”

　　莱欧斯利低头看了眼，然后回忆了片刻，似乎有些不太记得了，半晌才说：“在来黎翡区的路上，有人暗杀我，不过没成功，后来被我的卫兵杀了。”

　　他说得轻松，但不难想象当时的凶险。

　　那维莱特手上的动作没停，抬头看着他，“是教皇吗？”

　　莱欧斯利顺着那维莱特的动作往前靠了靠，方便他更好擦拭，“或许吧，那是个雇佣兵，身上很干净，没搜出什么线索。”

　　那维莱特蹙了蹙眉，犹豫了一会儿道：“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若望教皇要这样对你，我在他身边这些年，从来没见过他这样针对一个人。”

　　莱欧斯利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问道：“你认识卡洛斯吗？”

　　那维莱特点点头，“见过几面，不太熟悉。”

　　卡洛斯和莱欧斯利同样是王储，他是现任王后和国王剩下的孩子，比莱欧斯利小七岁。那维莱特曾在一些共同出席的场合见过他，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孩子。

　　莱欧斯利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接着道：“卡洛斯的母亲是若望的妹妹，这你知道吧？”

　　那维莱特继续点头，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他在教皇身边长大，知道若望教皇常常去枫丹王廷看望王后，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时，他还有些惊讶，毕竟在看他来，那位王后看起来有些单纯，和精明的若望教皇并不太像。

　　“这些事我以前也并不清楚，毕竟当时年纪太小，但后来我猜，大概是我枫丹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挡了教皇的路吧。他想扶持卡洛斯继承枫丹王位，所以只好除掉我这个绊脚石。”莱欧斯利耸了耸肩，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按照枫丹的律法，莱欧斯利和卡洛斯都有继承王位的权利，但莱欧斯利是长子，卡洛斯是次子，因此如果现任枫丹王去世，第一顺位继承人则是莱欧斯利，如果莱欧斯利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也去世了，那自然就轮到卡洛斯继位。

　　那维莱特皱眉问道：“可是，你的父亲还很健康…… ”

　　莱欧斯利笑了笑，“枫丹王突然暴毙的事情在以前也并不少见，健康与否要看他够不够听话，哥哥，人心是很脏的，别小看了一个高位者的欲望和野心。”

　　那维莱特沉默了，这种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很少往这种方向去想，也始终不明白，权利、欲望这些虚无的东西为什么这样吸引人，他道：“试图追逐欲望的人，最后都会变成欲望的仆人。”

　　莱欧斯利赞同道：“说得不错。好了，不说这些烦心的事了，我们继续吧。”

　　然后又主动往那维莱特的方向靠了靠。

　　于是那维莱特也没有再说，只是在擦到那一道道伤痕时，仍然会下意识放轻动作，就好像怕莱欧斯利还会痛一样。

　　莱欧斯利当然也能感觉他的力度，他看了一会儿那维莱特小心翼翼的眉眼，然后开玩笑地说：“怕我痛的话，吹一吹好了。”

　　没想到那维莱特竟然真的反问道：“真的吗？”

　　莱欧斯利觉得好笑，那维莱特好像总是在一些地方显得格外单纯，但又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像是要溢出来了一样，被人珍视、呵护的感觉没有人会拒绝。

　　“真的，没骗你。”

　　那维莱特看了他一会儿，不知道有没有信，半晌低下头在莱欧斯利小腹部的一条长长的伤口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莱欧斯利只觉得有股轻轻柔柔的风在他的小腹转了个圈，以伤口为圆心，四周的皮肤都立时敏感得颤栗起来，那维莱特的这口气仿佛顺着小腹吹到了他心里，痒得人抓心挠肝，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下来。

　　然而心平静下来，身体的某些部位却直白地立了起来。莱欧斯利此时没有任何衣物遮挡，因而可以说十分明显。

　　那维莱特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平静地对莱欧斯利说：“你□□了，如果没有力气的话，需要我帮你吗？”

　　莱欧斯利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然后伸出手握了上去，他一只手动着，另一只手又玩起了那维莱特的头发，眼睛直直地看着那维莱特，表情有些慵懒又带着些情-欲，眼神却并不温和。

　　“哥哥要一直看着我吗？”

　　那维莱特这才回过神转过了身，他听到莱欧斯利有些粗重的呼吸，一声一声，明明隔着些距离，却好像就打在他的耳边，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身后的人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用亲吻来谈条件的小孩，而是一个成熟的、具有侵略性的男人了。

　　他闭上眼静静等着，不知是黑暗拉长了时间，还是原本就过了很久，那维莱特开始渐渐失去耐心。或许是因为闭着眼睛，听觉好像也被无限放大了，原本平静的心不知怎么被身后的动静搅得有些浮躁，他感觉自己被一股暧昧的气息包围，黏腻潮湿，让人不安。

　　“跟我说说话吧。”

　　莱欧斯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调平稳，只是呼吸听得出来有些急促。

　　“说什么？”

　　莱欧斯利没有回答。

　　那维莱特疑惑问道：“莱欧斯利？”

　　身后的喘息更大了些，但仍然没有回应。

　　那维莱特皱了皱眉，再次喊道：“莱欧斯利。”

　　那维莱特听到莱欧斯利的动作突然加快，最后闷哼一声，很快，空气中传来一股浓郁的腥味和莱欧斯利懒散的回应。

　　“我在，那维莱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