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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大功德一件 ...


  •   此时这家人的弱强之分金家母女已一目了然。金母更是坚定地将金洵护在怀中。

      见那与金洵相似的削瘦女孩一副瑟缩的样子,金母同她母亲道:“天下如何能有不疼爱自己亲生骨肉的娘亲?这位娘子,你虽说着流利官话,可仍是带有些外地的口音。可是漏了些故事同我们讲?你到底生育了几个孩儿?”

      金秀秀也有些心疼起那与自己弟弟相似的女孩来:“说说罢。你们不道出难事,我们家怎知能否助上你们一些。”

      那女人泪似瀑布般落下,完全说不出话来。

      金秀秀只能朝着男人拿腔拿调:“还是由你来说!院中有着颇多的证人,你若再不道了实话,扭了你去见官总会说罢!”

      金阿娇有些担心地靠向她想叫她噤声,摆出如此河东狮的模样,传到彭家耳里怎好?

      “说不说?浸过桐油的麻绳,我家中倒有许多。我这就去取上一些!被捆上后抬送出街,啧啧,可是真的有损体面。”金秀秀朝外走去。

      那被钳制住的男人心底防线被攻破:“我原配娘子死了。这浑家是我后娶的。当年因前夫丢弃了她生的幼子后二人间争吵不断,她连带着女儿被一同休弃。再后来她前夫远走外地,我遇见她们母女在街边谋生多时十分可怜,又刚好家中缺了个料理内事的人,便接了她们回家。算上亲生的孩子,我现在说二女一儿也不为假。”

      金念还是懵里懵懂的。

      金母低头和他解释:“这个男人,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你莫怕,他带不走你。”

      金秀秀莞尔:“你们成了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便是。又何故私闯我家的门?”

      那男人转换出了副献媚讨好的嘴脸:“你们家那小五子确实是拙荆所生,与我这个小女儿是亲姐弟。如今他们大哥是真病了,为他治病耗得家中都快揭不开锅。我们这样小门小户的人家,能往来几个有余钱的亲戚?都说金家漆铺生意兴隆,当家人和夫人皆乐善好施。这不是真没办法了,才求到你们家来。”

      金母问着女人:“今日你来此一趟,是怎么想的?也是欣然同意的吗?”

      那女人垂了头:“都说孩子是娘身上掉下的肉,我和我儿分开后无一日不后悔自责。后来听说我儿被贵府的小郎君救起,心中感激满满。只不过如今我为孙家收留,自是要看顾些孙家的骨血。”
      她抬起头,红着眼眶朝着金念说:“孩儿,救救你大哥哥吧。娘求你了。”

      金母略有些介意她自以为是地称呼金念,尽量控制仍是显了两分酸气出来:“孙家的娘子,你真是有了一副堪比菩萨的慈母心肠。对着继子,倒比亲生的孩子都上心些。瞧瞧这个女孩瘦的,怕是腿还没我们家念五郎的手臂粗呢。想必这个孩子,也是你亲生的吧?”

      金秀秀会意,笑着同她的母亲打起配合:“我家里头兄弟姐妹众多,寻常很是热闹有伴。不过今天与这个小娘子也挺投眼缘。没什么能做见面礼的,与了你几个钱自己买朵花儿戴。”
      金秀秀摸出一个有着几角碎银的的荷包递给她。

      见金念一直盯着,眼中似有几分希翼,金秀秀强行将荷包塞入她袄子的交领中,大声地说:“这一两碎银是独给你一人的,莫叫其他人拿走了。”

      孙姓男人与着他远站在后头的女儿面色有些不乐。

      金秀秀迎上前拉来了孙家的亲生女:“除你家身体羸弱的兄长之外,你就是孙家最亲的骨血。有一简单的事情,只要你父亲与继母办妥当,我自当给你更多。”

      “何事?”孙家亲女问。她在心底计较着,如此能轻易赚上两三贯钱,岂不美哉?

      金秀秀松开她的手,背过她道:“我五弟如今还年幼,抚育他成人怕是还要不少钱。要么你们家与我家补上前头几年的乞养费带回家去。不过他已超三岁,按大宋律例他已不能被你们家做异姓乞养。”

      金秀秀用着旁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问她:“你家已有男丁,你父亲摆了今日这一阵,可是有什么多的房屋地契要与我五弟分的?”

      那女孩果然被激到发怒地戳出手指:“你疯啦?我家不过破屋一间,哪来多的地分外人!”

      金秀秀又笑着按耐住她的手:“要么劝你继母签了切结书,将省下的抚养钱与你做嫁妆。”

      孙家亲女直直地走向她的继母,气恼地同她耳语了几句。

      上座的金母开口道:“我与你家并非亲戚,素无往来。不过既在此处立了契据,也算是为了结今日这一面之缘,我愿与你家一些救急的银钱。”

      孙家男人眼睛滴溜溜地转:“我只想要我的儿子,岂是一点钱财就能收买的?”

      金秀秀已唱麻利了白脸,满面不屑:“收买?呵,不止是见官。既已知道你姓孙,我这就遣了人去城中几处孙姓宗祠去问问。到底是哪家要大开门抢我们金家的孩子做嗣子。你不要脸,我们家也不怕把事情闹大!”

      说到见官已是够呛。这孙姓男人本就只是个旁支,如何能为一己糟污私事闹到族里?
      他立马萎了。

      金母拿出自己拟定的契书,亲送到那女人面前:“身为人母,自是尽量去做自己和孩子都有利的选择。你领了我的儿子家去,反倒短了你们孙家孩子的吃穿用度。想必,你更是劳心。按了手印,拿上救急的钱,早点家去吧。”

      她不大识字,全凭后头的继女相帮指点着告诉她:“这契书上写了,金家的念五郎无需你操一点心,会被妥帖地养大。签了字契,便能得到一笔救急的钱财。而你只要不再相扰,我和你女儿出嫁时金家还会托人前来添妆。”

      孙家的婆娘被哄着,在众人面前按上了指头印。
      随后这闹事的一家人被吴伯和另一雇工用车载着,亲送回家,认好了他们家的门。

      在场的人无不夸赞金母出事妥帖。

      金秀秀手腕上一直戴着的水晶手串,突然地断了。

      透明的珠子散了一地。不是圆珠并不会乱滚,可竟有一些卡进了地上的石缝里,再难捞出。

      想必方才同那孙家的夫妻拉扯间被扯坏了绳,却是等所有人离去,线才完全地崩坏。

      这是彭成送她她最珍爱的定情之物。如今再难成串,是天给的预兆吗?

      而金秀秀这日展现的样子,更是打垮了她过去所苦心经营的淑女形象。

      扫洒的女工回家后与人交谈间又多了些话题:“那金家的小娘子,你们不知道有多厉害,开口闭口就是拿人见官逼开祠堂。这要是哪家聘回去,还不是往家里搬了个搅家精啊?”

      “我听彭家做事的人说,金家的幺女已经定给了彭家的独子。”

      “哟,那彭家的夫妇俩终归是年轻了些。只怕图了金家的门当户对,却不晓得金家女是个这般厉害的人。”

      另一个女工说道:“可不是呢,金家长女那时我也瞧见了,是个真正贤柔静雅的。没想到这个老幺空有一副人比荷娇的容貌,竟有副夜叉心肠。”

      “许久未见彭家小郎君露面,据说他从太学休假回老家去了。莫不是他定亲后发现这金家秀秀真有问题,不愿成亲?”

      不出半日,“金家幺女是河东狮”的流言传遍了大街小巷。

      彭成醒来时,见陈荃已坐在他的身边。

      陈荃拍着胸口:“叫你你也不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行了呢。”

      彭成艰难地支起身:“人又不是铁打的,倒一会不是也正常。”

      陈荃递了麦饼给他:“垫垫腹吧。昨日你也没吃好,早上更是忙晕了头。”

      彭成接过,干巴的面饼有些割喉,幸是夹了些梅干菜调味不至于太难下咽。
      他大口地吞完,力气是有了些,可嗓子似火烧干得像是要冒烟。

      “你会水么?”彭成突然问。

      “幼年夏季炎热时,也去河中凫过水。”陈荃不解:“你问这个做甚?”

      彭成思索着:“明日交货,我要假扮同你争执失手将你从船上打落水中,趁机引得旁人报官。如此拖住小船偷运铜钱出海与大船交接,你说可好?”

      陈荃立马回绝:“你这不是要人会水,而是逼人跳水!我可不干啊!那船费的几千料,造得如此高,我可不敢从上面跳下去。要跳你跳!”

      彭成从小和金洵一起下过河摸过虾蟹,扎水之事倒也不是不能试一试:“行。那就你扮黑吃黑,你想夺我的利钱,推我下水。只不过想办法要将动静闹大,且做好在牢狱中呆上一夜的准备。”

      陈荃白眼:“搞了半天,不投水就有可能被抓啊?算了我还是落水吧,早些游回岸上,图个清静罢。可是你拖得这一时的时间,有什么意义么?你总不能将接应的船给告官了。”

      彭成说了些民间的天象谚语:“人常言冷在四九,且今晨起天上乌云拦东。接下来不是下雨就是会刮大风。若明日复现今日之天气,应是能拦截下那船铜钱。”

      陈荃馋得差点流出口水:“那我们不是要发了?不求多,只求郡王看在我们立功的份上,多少能在月例外赐予我们一些。”

      彭成恨铁不成钢:“想什么呢?我们哪有能力保住那些钱?若真能运气好使那船沉海,不叫它去为倭岛众小国招兵买马提供信币,反而攻击大宋沿海边境,就已是大功德一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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