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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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字符们微微起伏，像是某种远古的巨兽在呼吸。吞吐之间，有淡青色的云雾缭绕。杨闲低头操作了一下，那片雾气便从中散开，露出了林中水泽旁那身披亚麻白袍的人。
他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披散而下，形状是水波一样的浪涛。他被种种动物环绕，和它们一同在林野中遨游。不管是狮虎还是羚羊，都视他为亲眷好友。他在水泽旁跪坐下，袖口微微垂落，被温柔的水吻过，留下潮湿的痕迹。
林中忽有枝叶相摩之声，沙沙作响。水边的那个看不清脸的背影忽地转头，露出了一张俊美如天神般的面孔。只是他眸中森寒，不似人类，反而更加接近野兽的眼神。
画面没有为此波动，但万籁俱寂中，能听到背景中有人在向后退去，慌慌张张地逃走了。零乱的脚步声在林中响起，但水边那有着波浪般黑色长发的神明没有追击。他收回视线，继续抚摸着身边的野兽。眉眼间是纯真的懵懂，似是在等待有人为处于混沌中的他启智。
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拨快了时间。逃离的人引着乌鲁克之王——吉尔伽美什所赠予的神使来到那水泽旁伫立着的“神明”身边，予他属于人的智慧，拉他彻底堕入红尘。
【神明的造物与人间的神使共处了六天七夜，再度醒来时，他无法再回到野兽的身边。他的躯体变弱了，但他有了属于人的智慧。】
杨闲不知从何处招来一把竖琴，琴头上镶嵌着黄金铸成的牛首。她打了个响指，牛首竖琴便自发地弹奏起来。伴着琴弦上流淌着的音符，她继续讲着那个故事。
那是人类最古的挚友。
【吉尔伽美什从梦中惊醒。年轻俊美的王睁开了他的双眼，似是恍惚又似是渴求流连更久。他前往神庙去拜会他的母亲女神宁孙，以求解梦。】
淡青色的薄雾散去，再浮上的便是黄金与珐琅绘成的彩画。伴随着年轻的王的讲述，彩画波动着，展现出他梦中的画面。
一颗灿金色的星从天幕中，划破浓浓的夜色来到他面前。他无法举起它，亦无法挪开它。最后他只得把这颗星置于头顶，让他与自己的王冠等高。于是最后他举起了它，他得到了它。他带着这颗星，满怀着欣喜地想给母亲展示。
王冠上的星辰璀璨，竟能胜过其他点缀着的无数珠宝。
【宁孙女神含着笑，同她的孩子说着。“吉尔伽美什，有个人和你相同。他生于原液，在山里长成。你如果见了他，你会高兴，你会把他拥抱。那是个你会爱他就像爱自己妻子一样的男子，你最好把他带到我这来给我瞧上一瞧。”】
伴着琴声将故事娓娓道来的女声不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不管看多少遍还是觉得这是婆婆想见儿媳……儿婿……算了。是挚友。
【吉尔伽美什又诉说他的第二个梦：“我见着乌鲁克的广场上有斧头一柄，人群将它团团围绕，原来那斧头竟是什么东西的变形。我心里喜不自禁，像个女人般对它一见钟情。我将它取在手里，在我身边放平。”】
画面一分为二。左侧是神庙中眼含期待的吉尔伽美什，而右侧，则是荒野中前行的白衣的恩奇都。他们目光所指之处，俱是那环城的乌鲁克。基石为七贤所奠，砖瓦为烈火锁链。
而彩画的最后，定格在黄金的贤王与他身侧精美而饰以华彩的巨斧。那巨斧上的彩绘，竟隐隐有着水泽旁那白衣人的身形。
再然后，当恩奇都跋涉许久，从深山、从人群、从边远的兽群中来到乌鲁克时，吉尔伽美什正好设鼓娶亲。抢在他进入新房之前，就见恩奇都登上了广场，向他发起挑战。
【不打不相识。从那以后，他们成为了挚友，形影不离。活像是紧紧缠绕在一起的连理枝，任何一个死去都将使另一个发出痛彻心扉的嚎哭。】
【在他们共同冒险的过程中，吉尔伽美什拒绝了伊什塔尔的求爱。她是天神安努的女儿，而恩奇都是阿鲁鲁依据安努神的面貌造出的英雄。两张相似的面庞同时呈现于吉尔伽美什的面前，他对恩奇都见之心喜，只觉伊什塔尔面目可憎。】
【伊什塔尔为他的拒绝而愤怒，于是她借来天牛，命它为祸人间。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合力斩杀神牛，令伊什塔尔更加愤怒。她张口诅咒吉尔伽美什，招来了恩奇都的暴怒。他以天牛的大腿掷击美丽的女神，宣告了人的胜利。】
彩画再次变幻，这次呈现出的，是被万人簇拥着的两位英雄。而他们身边，巨大的神牛倒下，鲜血流淌成为奔腾的河流。人们欢呼着：“吉尔伽美什是英雄中的英雄，恩奇都才是俊杰，他英俊绝伦！”在人们的笑闹声中，长发的英雄面上泛起薄红，他略带羞恼地擂了身边的挚友一拳，招来他的一阵大笑。
始皇政刚听闻咸阳城里来了个异人徐福，言及自己有仙缘，可出海为皇帝寻仙，求得长生不老药。始皇政本来已经有所心动了。只是眼下看这光幕中所提及的神仙“伊什塔尔”的做派，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竟有如此恣意妄为的神仙？”
可光幕没必要骗他。
但若神仙都是这个什么女神这样的，那出海寻仙的意义何在？我求得长生不老又如何？为了长生不老招来妖物为祸人间，而我大秦还没有那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帮忙斩落妖物，到时候我得了长生不老又如何？
不还是做那所谓神仙的傀儡玩偶？
虽然他的心里还有一个声音在说着“那是异乡的神仙，神仙也不都是这样的。”“徐福那信誓旦旦的样子看上去还蛮靠谱，真的不试一试？”“欲得长生必先付出无数。这点都舍不出去如何得长生？”
但始皇嬴政知道，他已经有所动摇了。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