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对战进行时》一张渔网

66、第 66 章

　　一个一身黑裳的女人独自行走在贫民窟中，撑着一把沉重的黑伞。
　　在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独行的女人就像一块散发着香甜气息的蛋糕，引诱着无数虫豸前来。只是独行的漂亮女人，除了可能是蛋糕，还有可能是放了诱食剂的毒饵。

　　看看那些倒在她身后的暴徒们就知道啦。他们的身体还没彻底失去温度，他们的脸上还有从高天坠落的雨露。

　　女人一路走走停停，哼着小曲，悠然自得。她偶尔会扫过路旁，仿佛在欣赏街边的景色。可圣莱奥纳尔区可是贫民窟，又有什么景色可以欣赏呢？

　　昂热的天空中还在飞着细密的雨丝，似有人以细腻的手拂过脸颊。因为这雨势渐小，所以柑曼怡收了头顶的黑伞将其变为手杖，微微眯起眼接受微风的轻吻。

　　她脑中的地图显示，那枚能使三十八条细丝汇聚而成的点，就在这片街区内。而通过她的推理，柑曼怡知道——那个地点应该就在这附近。不过因为目前的情报不太够，所以进度暂时卡住了。

　　欲速则不达，急无法解决问题。虽然猎物很会躲藏，但猎手不介意给它一点耐心。因为猎手知道，猎物的皮毛下藏着多么丰美的油脂。这份利益值得她再给它一点耐心。

　　不过既然进度卡住了，那就先不急，到处逛逛。她走进路旁的一家面包店，买了一袋奶油面包。面包热腾腾的香气熏走了她身上留存的一丝血腥味，让她看起来更像是偶然误入此地的无害的游客。

　　“叮咚——”
　　“啊，是梅尼耶太太。今天也是您来买面包呀。”
　　“还是以前的数量？”
　　她推开了门，与新进来的那个灰扑扑的妇人擦肩而过。
　　唐昭宁抱着一袋面包，一边吃一边打量着路边。于是，在她漫无目的的闲逛中，她走到了贫民区唯一的一所教堂面前。

　　灰白色的天空下，教堂的尖顶上立着一只灰色的十字架，尖拱门上灰黑色的天使石像沉默地注视着人间。
　　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了。

　　啊……教堂。唐昭宁眨眨眼。
　　欧洲地区教堂确实不算少见，而且也是情报的汇聚点。
　　可以进去看看，哪怕没情报也能当参观了。回日本后跟阿阵讲法国时总不能光讲杀了多少人、在哪杀的、血流了多少、创口怎么样吧……虽然他可能也挺爱听这个。

　　于是她脚步一转，迈向那扇沉重的木门。
　　这座教堂有些破败，但已经是这个贫民区最好的建筑了。

　　外面洁白的大理石柱裂开了一道缝隙，里面爬着深色的青苔。石膏的浮雕颜色有些灰败，可能是因为雨雾的侵染。教堂的尖顶直冲云霄，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筑。

　　也是之前雨雾中法国无数伸向天国的恶魔手指之一。

　　唐昭宁轻轻推开门，脆弱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打破了静谧。
　　也推开了沉默。
　　——
　　教堂内里干燥而整洁，只是有些寂寥。
　　仿佛被时光所遗忘。
　　外面惨败的天光从教堂破碎的窄窗中透进来，略微照亮了有些阴暗的室内。高处的祭坛空空荡荡，读经台上已经很久没有神职人员活动的痕迹了。

　　唐昭宁将目光移向高处面容慈悲的圣像，又不感兴趣地移开。
　　毕竟那确实只是一块石头，而且是一块落满灰尘的石头，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她对这明显没有神职人员维护的整洁教堂更感兴趣。

　　贫民窟的人费尽心思活下去就已经很艰难了，又是什么人在这之外，还有心力去维护教堂？
　　他，或者她，又想通过宗教向神明祈愿什么呢？

　　唐昭宁在教堂内部逛了一圈，检查了一下沉积的灰尘：有人常来，所以会有打扫的痕迹。不过高处落灰比较严重，所以打扫者年纪可能偏小。

　　而且她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天使像。
　　嗯……配置还算齐全。至少四位大天使长的雕像都存在着。

　　能看到这几位大天使长的圣像都被不知名的人清理得干干净净。只是当唐昭宁凑近观察时，还是能察觉出细微的偏向。

　　路西菲尔之后的天国副君米迦勒的雕像很干净，比其他雕像要干净一点。但他手中的那柄审判之剑要比他严肃的脸干净不少。从这里，能看出那人对武器充满渴求。

　　反而对旁边的那杆秤，这个人倒是不怎么在意。或者曾经在意过，但现在已经失去了对它的期望。

　　守护生命之树，掌管治愈权能的拉斐尔，他脸上常带着愉悦的神情。只是这张脸没有被那不知名的清扫者清理出来，似乎只是用抹布简单地抹了一遍。

　　不追求治愈的力量吗？那倒是可以排除重病的人。

　　手捧号角的加百列被这人所厌弃，这尊像的表面覆盖着厚重的灰尘。这是位司掌转生的天使，同时也掌握着复活与慈悲。祂曾在最后的审判时吹响号角以示死人的复活。

　　看到这一尊像的时候，女人扫过垂眸微笑着的加百列，径自走向下一位。

　　只有无望的人才会追求转生，求一个梦想中的来世。可因果的清算连我们那边的后土娘娘都没搞定，此地无神，又何来因果报偿？
　　这个人的态度倒是很对她的胃口：不追求来世，不追求复活，不愿受孕不愿出生，只愿在当下求一个亲手得偿的果报。

　　而这一个……愤怒的乌列。他在圣经的传说中支配地狱之火，在最后的审判中负责开启地狱之门，使烈火焚尽罪人的骨血。而他又象征着一切知识，掌控着雷霆与恐惧。

　　这尊像显然最得那人喜爱。从头到尾，干干净净，甚至石膏像中的每一条发丝都无比整洁。唐昭宁能看到，这尊神像的面前正好有一小块干净的土地，可以容纳一个孩童学习。

　　追求力量，满怀愤怒，又满怀对手刃罪人的渴求。同时，这又是一个孩童。

　　唐昭宁从脑子里翻出这片地区的孩童相关流向，拧起眉头：奇怪，倒是没有什么孩童失踪案，也没什么外来人口流入。

　　等等，我要找的那枚钉子好像就是……想起那个让她极度作呕的地方，柑曼怡不由得眯起眼睛：这么巧？

　　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声音不大，但在静谧无人的教堂中有些过于明显。
　　女人没有动作：进来时她就知道这里还有一个活物了。听声辨位，是基本功。
　　“出来吧小孩，我发现你了。”
　　——
　　不意外的，教堂里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女人浅笑一下，将头发拨到耳后，露出光洁瓷白的脸颊。
　　她扫向圣像台下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原木长椅，挨个看过去。台下的长椅看上去挨得略紧，想来藏一个小娃娃应该也不难？

　　不过关于这孩子的年龄估计，可能又要往下调。当然，不排除营养不良的可能。
　　她的目光移向一条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长椅，并察觉到了来自那边的一道突然加速的呼吸声。

　　捉到你了，小家伙。

　　见躲在长椅群中的那团小东西一动不动，似是知道自己跑不过成年人。那团棕色的卷毛中似是有一双警惕而冷静的眼睛在四处寻觅，警戒着那突然消失的人。

　　有警惕心，不过很识相。
　　不错。

　　唐昭宁勾起唇角，抬腿慢悠悠地向那边走去。柑曼怡可是顶尖的职业杀手，收敛声音的能力可比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姑娘强不知多少。眼看着小姑娘发现找不到目标了，开始越来越紧张。

　　坏心眼的大人犹豫了一瞬：要不要直接拎起她的衣领把她从自己的小洞里拉出来？就像帮小月亮抓猫一样。
　　有丰富抓猫经验的我必不可能被小猫的爪子挠伤。

　　不过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她隔着两把长椅的距离看过去，发现了一个棕发棕眼的卷毛小姑娘。

　　对待小姑娘还是温柔些比较好。不说别的，光看她的脸，就足以柑曼怡对她容忍不少了。

　　这个小姑娘长得很精致，活像个应该被妥帖放在明净橱窗里，最昂贵的洋娃娃。不过衣衫褴褛，应该是附近人家的孩子。

　　对于好看的人，唐昭宁不吝于多给些耐心。幼崽更是。

　　她轻咳一声，将那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虽然违反了杀手守则，但这小姑娘又不是我要暗杀的目标。
　　见那双圆润漂亮的眼睛看了过来，女人带了点好奇与温和，蹲下身问道：“你就是打扫这里的人？”

　　她偏偏头，黑发滑落，沉静而温和的一对桃花眼看向面前的小孩。
　　“我是一个来自远东的旅人，路过此地。你可以叫我‘宁’，你的名字是什么？”

　　小洋娃娃略带警惕地看向她，不过那双深棕的眼中没有什么情绪。她安静得与橱窗里无生命的洋娃娃塑料般的眼珠无二，身上几乎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灵动与娇俏。

　　不过也很可爱就是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小姑娘似是确认了她的安全性，逐渐放松下来。
　　她镇定地开口：“我是邓丽，邓丽·梅尼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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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准确来说第二张原创黑方卡出场！
第一张卡我觉得算是斯米诺。
我盘一盘……目前黑方除斯米诺以外戏份比较重的新卡大概保底三张，上限五张。一张一个故事。
立个flag，300收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