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对战进行时》一张渔网

31、第 31 章

　　诸伏百惠在亲耳听到景光说话后，喜极而泣。诸伏知重也大大松了一口气。诸伏景光失语症的痊愈象征着，从长野那晚起，一直笼罩在诸伏家上空的阴霾又散去了一片。不得不说，在新年的前夕解决这个问题是个很好的预兆。
　　当天晚上，在红白歌会的声音中，五个黑毛诸伏加一个金毛降谷，餐桌上六个杯子一起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敬新年！”
　　“敬双喜临门！”
　　“虽然这是屠苏酒，那也是酒。孩子们少喝！”
　　“今天是新年放纵点也没什么啦……”
　　“阿月身体弱少抿一口就行，一会教教我怎么做你说的那个桂花酒酿圆子……”
　　两个大人的嘱咐声和孩子们的应答声在热闹的屋内响起，有些吵。但，这是喧腾的人间烟火气。诸伏浸月的指肚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乌黑的陶杯，指尖正好触到了一片凸起的樱花。少年笑弯了极干净的眉眼，仿佛终于放下了一路背负着的腥风血雨，凤眼中所含的唯有清澈的积雪融春。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软，像终于放下警惕心的长毛狮子猫。从内到外都是软绵绵热乎乎的，看起来似乎可以肖想一下毛绒绒的肚皮和粉嫩嫩的肉垫。
　　诸伏高明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去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浸月的警惕心很强，想捏……不，想更亲近的话还得徐徐图之。不过破冰期已经结束，之后进度会快不少。
　　没成年的四个小孩抿了一口屠苏酒就放下了，毕竟酒精伤身。但作酒味替代的甜品还是可以多尝尝的。比如说把全家带成了华夏胃的诸伏浸月强烈安利的桂花甜酒酿。今年上秋时，庭院里桂花开得正好，热爱不甜的甜品的少年趁机做了不少糖桂花，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可能是晚间总会让人懒散，也可能是室内的热气熏得人暖洋洋的，诸伏浸月难得没自己动手，而是靠在厨房门口指挥现在的“母亲”进行操作。他动了动，将离开陶杯变得微凉的手指揣进羊绒家居服的袖口。在他的指导下，本就擅长料理的诸伏百惠成功做出了卖相还可以的桂花酒酿圆子。
　　在女人关切的注视中，诸伏浸月用细白的手指端起碗，浅尝一口。自入冬以来，一直如冰人般的少年脸上似乎被熏出薄红，看上去多了些血色。他抬头，神情温软而放松。加上披在身上的白色绒毯，仿佛真的是一只乖巧的白猫。
　　“谢谢妈妈，很好吃。”
　　这不是他第一次喊出“母亲”、“妈妈”这种称呼，只是这一次比之前要亲近自然得多。敏感的女人自然听了出来。她的眸中漫上了欣喜，不过她克制住自己的动作，只是轻轻地抱了他一下，没有更多的动作。她知道这个孩子性格冷淡，过于热情反而会让他感到不适。
　　这样就刚刚好。看着对面四个孩子一起捧着碗小口啜饮热腾腾的米酒，诸伏百惠愉悦地发现，原本始终环绕在浸月身边的疏离之感，已经有了彻底消失的趋势。
　　感谢新年。
　　这种热热闹闹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半夜。
　　吃过晚饭，诸伏百惠给家里的四个孩子换上提前准备好的和服。在过年前，诸伏家就给每个孩子订好了和服，甚至包括编外人员降谷零的份。诸伏浸月分到的是袖口卷着海浪纹的深蓝羽织，内里是印着白色月纹的袴。
　　他展开袖口，抚过上面精美的刺绣与印花。诸伏百惠见他这般，笑着解答道：“这是高明的意见哦。”
　　过年前，诸伏百惠正在为全家人挑选新年和服的衣料与样式。女式和服还好搭配一点，但男士的衣服本身就没什么新奇的花样，而要是四个男生都穿差不多的衣服，看上去也太过敷衍了一点。
　　而这时，诸伏高明正好路过，好奇地看了一眼，于是就被自家母亲抓过来帮忙挑选了。挑来挑去挑到最后，只剩下最新加入这个家庭的两个成员的衣服没选好。零君的衣服参照景光的样式，换个纹样就可以。但浸月的衣服……
　　诸伏高明沉思片刻，余光正好扫到了一片月光与海浪交织的布料，脑中灵光一闪。
　　“那孩子说你的名字应该来自龙国的一句古诗：‘别时茫茫江浸月’，所以他觉得你会很适合这种纹样。”
　　诸伏浸月在原地转了一圈，脑后扎着的低马尾随着他的动作晃了一下。他袖口银蓝色的海浪微动，像是冬季神奈川岸边层层翻叠的雪浪。
　　“喜欢吗？”母亲在问了。
　　江浸月低头看看袖口简单的海浪纹，意外又不是那么意外。误打误撞猜对了啊，虽然我也确实没怎么掩饰……不过真的是误打误撞吗？还是说，他和阿姐的思维有什么重合？
　　不过这句诗也确实很有名，联想到这里也不奇怪。一想到诸伏高明对华国文化的热爱，好像合理了起来。
　　所有人都准备好后，诸伏知重开车载着大家一起前往根津神社。江浸月还是第一次穿这种服饰，拽着袖口，新奇地到处摸索着。他本想藏起这种不稳重的行为，但处于这种温馨和乐的气氛中，他难免会有些放松。
　　临行前，诸伏高明看了穿着单薄的二弟一眼，默默带上了一条厚实的毛领斗篷。斗篷下端绣着的雪白月纹一闪而过，带着他身上清淡的皂香。
　　——
　　早在新年前，对参拜一无所知的诸伏浸月就接受过来自长兄的神社知识科普了。本着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精神，他听得很认真。此刻，他正在心里默默回想步骤。
　　行礼，避中，净口手；
　　赛钱，摇铃，许心愿。
　　二礼二拍手一礼，流程正确。
　　诸伏浸月抬头看向顶上供奉的须佐之男，内心毫无波动。很久以前为尊主辟土时，归属中洲万象城的他们没少和天照那边打架。作为天照那边的顶尖战力，这位更是在战场上出现了不知多少次。
　　睡在深山里的老前辈们轻易不会出手，辟土之征是近百年的新生儿们的磨刀石。东瀛小心思很多。降了又反，反了又降，直到一百年前才安稳下来。也是在此战连战连捷，让伊邪那美与伊邪纳岐的子孙们牢牢记住了“月照”这个名字。
　　而东瀛最后一根骨头被打折，便是以中洲月照一刀斩落月读命，让夜国上空只存中洲月，使万众归附。从此，东瀛不再敢反叛，归入三千界中。而须佐之男则是被他的姐姐申请调到了执法司的手下，说是要磨磨他的性子。
　　他抬起头，冷淡地瞥了一眼上首的神像。他会来这里，只是尊重诸伏们的心愿和传统。至于有多少对这位打了不知多少次的目前同僚的尊重？
　　真不多。
　　不过经过刚才那一眼，诸伏浸月也确定了，此界不存在神明。不然早在他踏入拜殿的时候，上面那尊神像便该裂了。
　　也算个好消息，不用跟本土神打架。不然以我现在的这具身体……打赢会很难。走在外面的参道上，诸伏浸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然后非常顺畅的，他的肩膀上多了些重量和暖意。
　　那是来自细心长兄的“温暖”。少年披着厚实的斗篷，神色还有些懵。
　　诸伏高明捻起斗篷的系带，给他打了个松松的结。诸伏浸月被突然凑近的手指弄得有些痒，不过诸伏高明提前叫住了他：“别动。”
　　少年声音微哑，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诸伏浸月摩挲着羽织的袖口，有些不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诸伏高明拉过手。少年眉头微皱，略带担心：“手怎么还是这么凉……说过好多次了，不必同我道歉。”
　　“走吧，再不走父亲母亲他们要走远了。”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两个少年牵着手向外走。参道上点着一盏盏玻璃灯，为他们照亮前路。兄弟俩很快就找到了其他的家人，不过一个人的手一直没放开，而另一个人被转移了注意力，没想到放开。
　　在另一处视角中转动着的齿轮似乎偏了许多，只是目前它还在转动，只等日后的某个时机一起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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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拨雪寻春，烧灯续昼。回家后，大人们发完年玉就去休息了，留下四个孩子自娱自乐。
　　诸伏高明的房间里有个超大的被炉，足以容纳下四个人。刚从外面回来，一身寒气的小孩们洗完澡后就钻进了被炉里。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挤在一起嘀嘀咕咕，适应久违的说话的感觉。诸伏浸月刚洗完澡，为了更好的呼吸，他解开了本就宽松的睡衣领口上面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由于刚洗完澡，皮肤表面还泛着粉红。
　　他披着一头潮湿的长发就缩到了被炉里，舒展身体，宛如一只伸懒腰的猫。见状，旁边两个原本还在说话的小孩把注意力转到了诸伏浸月的身上。
　　温和一点的声音提醒道：“浸月哥，你还没吹头发……”
　　“不吹头发会生病的！”另一个严肃一点的声音补充道。
　　可能是刚被人略微纵容过，诸伏浸月突然想犯个懒。他往被炉深处缩了缩，装作没听见。
　　有开门的声音。
　　两个小孩吧嗒吧嗒地跑去告状了。
　　“高明哥，浸月哥他……”
　　脚步声过来了，不过中途好像拐去拿了什么东西？
　　“浸月，坐起来。”还是那个略带纵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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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伏高明跪坐在少年的身后，耐心地给他吹干一头乌黑油亮的及臀长发。
　　手感还不错。
　　有人借机暗暗摸了几｜把。
　　偏小的两个孩子精力虽然旺盛，但一通折腾下来也累得差不多了。他们依偎在一起，宛如睡成一团的一黑一金两只猫崽。呼吸吞吐之间，安稳而和谐。在这种祥和的氛围中，诸伏浸月感觉自己也有些被感染到了。他也渐渐生出困意，头一点一点。
　　旁边坐着的诸伏高明默默伸手接住他往下坠的脑袋，看向他困得有些粉的脸颊。
　　看来今天晚上这步没走错。他挑挑眉：现在浸月都敢耍赖要我帮忙吹头发了。
　　“好现象。”
　　他拽过来旁边的毛绒枕头和毛毯，给几个弟弟依次盖上。而他自己也合衣躺下，放松地进入沉睡。今天是新年，有些事不用太严肃，舒适为上。这还是跟着浸月学到的人生哲学。
　　睡着前，他隐约感觉旁边有个微凉的身体凑了过来，带着一股清甜的桂香和几不可见的酒气。
　　是酒酿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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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又忘设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