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对战进行时》一张渔网

17、第 17 章

　　这两个男人把小孩扔到一间废旧的厂房里关了起来。听到门外说话声音渐小，诸伏浸月立刻爬起来给自己解开绳子。然后，把随身携带的清凉油抹到清水悠人鼻子下方。
　　问他为什么会带这个？习惯而已。
　　他身上还有纤薄的小刀片、辣椒水、尼龙绳、镁棒等一大堆小道具。是可以直接进入荒野求生的程度。
　　特制高浓缩清凉油是真好使。诸伏浸月默默地看着瞬间清醒过来两眼含泪的清水悠人。早有准备的他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别出声，我们被绑架了。”
　　他感觉手下按着的人一顿，平静下来。不多时，他试探性地稍微松手。
　　“放心诸伏，我不会乱喊的。”清水悠人用气音说道。
　　确认完他的状态后，诸伏浸月果断放手，转而帮他解开身上的绳子。重获自由的清水悠人抓紧时间活动发麻的手脚，目光转向诸伏浸月。在这段时间里，诸伏浸月正贴在门边，侧耳细听外面的声音。
　　“清水先生，你知道我们想要什么。”电话那头听不太清楚，不过情绪应该有些激动。这让外面那个打电话的人心情很好，语气中都带着胸有成竹。
　　“我们只是想让清水先生你行个方便。”这人语气略带威胁，对着对面的人威逼利诱。“没有你也会有别人，为什么清水先生非要这么倔强呢？”
　　“组织的研究已经有所进展，清水先生你猜，有多少人接受了组织的成果，重返青春了呢？”
　　小人得志的嘴脸。啧，又是一群想挑战时间法则的人类。江浸月的心情没什么波动。听这语气，好像有进展？
　　人类是无数短命种中对长生最执着的一个。至少执法司的卷宗中有记载的，由人对追求长生的欲念引发的灾祸，少说足够堆满九百六十六座府库。
　　备忘录里加一条，查探一下这次追求长生的人的进度。插个眼，争取消灾厄于未然。
　　电话那头不知道又说了什么，门外这两个人的语气有些不对。诸伏浸月隐隐察觉出其中的不耐来：“那这么说，我们的外务大臣是要放弃自己的儿子了？”
　　忆起两人毫无遮掩的面容，少年呼吸一滞。这语气不对，看来是要谈崩了。他猛一扭头向旁边的清水悠人：“你休息好没？”
　　清水悠人正在按摩自己发麻的手脚。闻言，不明所以：“差不多了，怎么了？”
　　诸伏浸月拉上清水悠人就往他之前看好的后窗那边跑，一边动作一边解释：“这伙人的目的不是求财，他们想拿你威胁你爹。现在谈判要崩他们可能要撕票！”

　　——

　　“哈，外务大臣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你就等着看你家小崽子的尸体吧！”
　　门外谈判的人最后放了句狠话，招呼另一个人：“岛田，咱们去砍一根那小崽子的手指给外务大臣看看！”
　　被招呼的岛田面露迟疑，小声道：“可这样会让清水家对我们怀恨在心吧？要不，藤本，我们先砍另一个小孩的手指寄过去？”
　　“那孩子的家里人想必会恨上清水家。”这个岛田露出狞笑，“这些政客不是最在意形象了吗，我倒要看看他们要怎么处理一个因清水家无辜受害的孩子。”
　　“哈，好主意！”藤本拍了拍岛田的肩膀，目露赞许。
　　“你小子脑子可真灵。就这么办！”
　　然而当他们打开门时，只能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窗户大开着，绳子散落一地，还有明显的灰痕。看这个走向，像是曾有人在这里努力地蹭过，为了挣脱绳索。藤本走到窗台那边，不出所料，看到了几个明显的灰色脚印。
　　“还挺能耐。”藤本晃了一圈脖子，脸上的神情逐渐兴奋起来，“不过也就这点本事了！”
　　“两个小崽子跑不远，咱们分头去找！”
　　男人们的声音忽高忽低，渐渐远去。而此刻的院墙根下，诸伏浸月带着清水悠人正屏息躲在草丛里，看两个绑架犯一前一后奔了出去。
　　清水悠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诸伏浸月，正欲发声。不过诸伏浸月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向后摆摆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于是清水悠人安静地闭上了嘴。刚才他们逃跑之前，他眼看着诸伏浸月拉着他在地上踩出一大片慌乱的脚印。临走前，他还特意把地上的绳子弄乱，让窗户保持大开的状态。
　　清水悠人本来还不理解他的行为，直到诸伏浸月把他按在墙根下的灌木丛里时都非常疑惑。
　　不过他本就是家中的幼子。
　　上有哥哥姐姐们顶着，下无弟妹需要照料谦让，这也让他略有些叛逆。
　　不过虽然叛逆，但他从兄姐们身上学到最多的就是——该听话时听话。可以不明白，可以闯祸，但在别人来帮忙的情况下要听话。哪怕有疑问，也之后再问。
　　他感觉诸伏浸月的举动有深意，所以没提出什么异议，而是乖乖服从指令。然后就看到了这个结果——那两个成年绑匪在进屋后就完全没检查院子，直接冲了出去。
　　见脚步声逐渐听不见了，清水悠人才捅捅诸伏浸月：“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少年的语气中带着跃跃欲试。
　　江浸月正在回忆他之前推算出的地形。
　　这里是比较荒凉的废弃工厂，周围还有不少低矮的荒凉民房。他们之前一直在面包车里呆着，按照面包车的速度和所经时间来推算，应该没离东京太远……那这里大概就是东京的郊区地区。
　　他调出脑中存放着的东京区划图，分成几个板块。啧，之前还没看完各区的道路规划，失策了……
　　江浸月打开终端落下重重一笔——和平的环境也让你的警惕心退化了吗？
　　以米花町为中心，周围几个区块被挨个拆解下来，与它拼接。再综合比例尺与实际距离……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可能是板桥区、足立区、或者荒川区。而根据他们被绑架的时间和现在的天色推断，这里应该比较接近经济最落后，废弃工厂最多的板桥区。这里的地图我还没记下来……不过现在没有时间来后悔，只得随机应变。
　　诸伏浸月冷静地思考着：只要找到车站，想必回去就能顺利很多。
　　但也要做好两手准备。
　　生灵向利，人族更甚。和平的土壤会滋生出腐败的枝蔓，警惕警匪勾结。
　　那接下来就往南边走，从板桥区向丰岛区前进，由此回到米花町。刚才他简单扫了一眼，附近民房还算多，掩体比较充足。不过要注意不能和那两个正在抓他们的人撞上。而且也要注意，既然是一起有预谋的绑架，那周围可能就不止两个人。
　　所以求助的对象也要经过筛选。
　　这时，诸伏浸月感觉身后的清水悠人不安分地动了动。脚步声已经彻底消失，外面又暂时没有人经过，此刻正是逃跑的最佳时机。他打开脑内的简略地图，拉上清水悠人的手。
　　“跟着我走，我能带你安全回家。”
　　眉眼镇定，神色从容。是根植于皮囊那个灵魂上的强大带给他的傲慢与自信。

　　——

　　我们离开武馆时是中午十二点左右。诸伏浸月在脑子里推演时间轴。
　　日影略斜，微近黄昏。现在是早秋时节，此刻应该是下午五点以后。前后五个小时，在不能乘坐电车的情况下，绑架犯出不了东京，不过这样也足够他们远离米花町了。
　　江浸月抬头见日，估量一下方向。不久，他带着清水悠人往东南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解释。
　　“我们现在大概在板桥区，和米花町大概隔着一个丰岛区。这里在米花町的东北，所以我们尽量往东南走，找大型商业中心或者大型居民区。”
　　他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人：“我们现在的第一目标是找到电车站。”
　　“这个我知道！”清水悠人兴奋地小声答道，“因为车站人流密集很容易找人求助！”
　　诸伏浸月点头表示赞许：“没错。”
　　车站这种地方人群密集，也有政府工作人员和警局，普通□□无法把手伸到这里。如果能顺利求助政府工作人员，想来这次意外就能顺利度过了。不过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诸伏浸月回忆起门外那些人的话语。
　　这些人威胁手法很熟练，甚至疑似有一套成熟的用以威胁政府官员的话术。真的只是普通□□吗？或者说……跟政府有联系的半官方黑手党？
　　诸伏浸月面上维持着处变不惊的状态，内心却提了起来。

　　——

　　“是警局！”
　　两个小孩躲在小巷里，借着巷中杂物的遮掩看向远处的建筑物。警服、警徽、警车……看上去正气凛然。此刻日影渐沉，残阳的余晖泼洒在马路上。墙角投射下来阴沉的影与血色的辉光相伴，隐隐散发着让人不安的气息。
　　但这被两侧的烟火气稍稍冲淡了些。
　　小巷两侧是明显正有人住着的民宅，旁边爬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常春藤。墙里有一树金木犀探出头来，洒落一地幽香。
　　清水悠人本想直接走出去，但在动作的前一秒，他看看完全没有移动的诸伏浸月，犹豫了一瞬。
　　他是家里的幼子，上有两个兄长与一个姐姐。二姐在礼仪和艺术方面极有天赋，是知名的歌唱家。只是她早早联姻做了贵妇，与家里虽然还有联系，但也不如她未嫁时那般紧密。
　　三哥头脑聪颖热爱探索，对政治毫无兴趣，正在东京大学搞他的化学研究。
　　而大哥，则是父亲的接班人。他是极优秀的长子，也是弟妹们光辉的道标。清水氏的前三个孩子各有各的优秀。虽道路不同，但彼此守望相助。
　　但对清水悠人这个全家最小的孩子，也是老来子，全家人不免有些偏宠。
　　不是说他不优秀。
　　在同龄人中，清水悠人也算得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天才。只是比起他在其他领域各有成就的兄姐，目前属于他的光彩还没有显现。可能是因为被保护得很好，清水悠人的性格有些张扬浮躁。
　　清水大哥一直跟他强调：“三思而后行”、“谋定后动”……简单来说就是行动前多想想？而这时，坏嘴巴的三哥总是会在一旁嘲笑他：“但凡他会动自己脖子上的那个摆设都用不着大哥你这么唠叨。总之，实在不会动脑的话找个靠谱的人抱人家大腿。”
　　“别怕麻烦人家，有人情问题等脱险后我们帮你还。”三哥推一推银丝边的眼镜，镜片上似是闪过一点寒光，“你也就直觉还能称道了，肌肉笨蛋。”
　　想到这，他乖乖蹲了回去。我才不是肌肉笨蛋啊……虽然确实没三哥你聪明但我的成绩也不差啊！只是诸伏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还挺符合“靠谱的人”的特征的。
　　相信他吧。
　　见带自己逃出来的诸伏浸月暂时没有动作，清水悠人也学着他停了下来，蹲在杂物后面观察。不过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沉默了一会后，什么也没看出来的他将目光重新投向旁边的人：“诸伏？”

---

作者有话要说：　　（升起希望）也许我可以拥有一排整齐的更新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