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后小夫郎他直了》笑三金

60、第 60 章

　　在太阳暴晒下，不断地弯腰又挺直，半个时辰过后，季怀安额前流淌过汗珠，染湿了鬓角，他抬起衣袖随意擦拂着，将这排秧苗插完后，往田垄上蹒跚走去。

　　暖意的春风轻掀过面颊，卷来凉意，季怀安坐在田垄上，望着一片绿中带黄的水稻，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风都是甜的。

　　心中有个念头就能支撑着往前走很远很远，田中的稻苗随风摇曳，季怀安想着春耕秋收，那冬天靠着什么来前行度日。

　　何俊良从远处蹦跳而来，分明没摔着没磕着，全身上下都沾满了泥，就连脸上也是干泥湿泥相互掺和，活脱脱就像泥猴般，他将衣摆往上兜起，里面似乎放了沉甸甸东西，往下沉出轮廓。

　　“夫子，这些鸭蛋送你。”少年怀中的青绿鸭蛋已经揩过泥，露出漂亮的色泽，他将怀中的四颗鸭蛋小心放在田垄上，让自己带回去。

　　季怀安望着还在轻轻摇晃的鸭蛋，笑道：“这是你摸来的，我可无功不受禄啊。”

　　“哎呀，俺爹说了，你今日插的是俺家的秧苗，怎么会无功不受禄，再说了平日夫子对我们也照顾有加。”少年少来得正经，用着最俏皮的语调说着。

　　说罢，何俊良就跑了去，在泥田里健步如飞，这速度就连孟珏也担忧地说道：“慢点走，别把秧苗踩坏了。”

　　尽管大家都知道少年从未踩坏过一株稻苗，却还是防生于无。

　　季怀安铁定是追不上了，见着孟珏也将秧苗全栽种了下去，又用锄头在周围翻了翻，疏松泥土让空气透进去。

　　这会儿，太阳最烈最毒，他捧起孟珏的水壶，仰头喝了口，清澈甘甜的水滑过干燥唇齿间，给孟珏还留了一口，润嗓道：“忙完了？走吧回家，家里没人做饭，还得等上一会。”

　　“季慎之前不是说要学做饭，今日就给他表现的机会了。”孟珏饮完水后，将锄头扛在肩上，赤脚走在小道杂草间。

　　季怀安趿拉着他的草鞋，一手提着自己的裤袜和布鞋，走在他前头，出声道：“孟珏，等你考完，我们也开垦一片荒地，种上点稻苗吧。”

　　也不等孟珏同意，他转过身来接着说道：“等你考上了，咱们就把这田租出去，若是想再回来，还有块落脚的地方。”

　　“好。”孟珏应答着，脑海中紧绷着的思绪在此刻愈发松弛，瞧着眼前人，脑海中却在拼命回忆着过往人的模样。

　　怀安笑起来，眼睛是月牙状的，季大少爷笑起来，却是眯成了一条缝。

　　怀安说话时会牵动嘴角的梨涡，浅浅的，而季大少爷的酒窝，只有咧嘴笑的时候，才会浮现出一窝。

　　......

　　眼前的人这般不真实，就仿佛不存在样，可周遭的一切都在告诉他是真的，直至季怀安喊了他好几遍，孟珏才慌乱地撇开了目光，镇静道：“怎么了，怀安？”

　　季怀安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笑颜又重新浮现在脸上，慢悠悠地说道：“我说，我闻到了饭菜香，是我们家方向飘来的。”

　　对了，怀安容喜易怒，多半是做出来看看样子的，实则心静如水，鲜少能动他心，而季大少爷平淡如水，喜怒无常，也多半是装的，实则眦睚必报，看谁都不爽。

　　孟珏浅笑，仿佛肯定了心中的答案，朗声道：“这雨花村十多户人家都在做饭，你怎么知道这饭菜香是我们家飘来的。”

　　“孟珏，你这就不懂了，我们家在雨花村的最西边，最西边就三户人家，吴婶做饭早，我常常没下课，就已经闻到了饭香，王婶最近病了，要等叔干完农活才能做饭，那都快未时了，下午我带点东西去看望看望。”季怀安为他一一分析这着，也猜测今日中饭吃什么。

　　两人闲聊着，离家还有一段距离，就看见季薇在院子门口望风，瞧见他们，兴奋地朝里喊着：“哥！季夫子孟先生回来了。”

　　“你哥做什么呢？”季怀安问道，将布鞋放在门边的长凳上，转身用木瓢在水缸离舀了一瓢冲洗腿上的泥土，又舀了着给孟珏冲着。

　　这水缸是原来这户人家留下来的，初见时，缸口有几道缺，缸底长满了青绿水草，连带着周围一圈都打滑，那时季怀安还险些摔了一脚，把孟珏吓得不轻。

　　青年接过一瓢水，先搓干净手，边笑着吐槽道：“你鼻子还怪灵的。”

　　人家都说狗鼻子灵，季怀安听这话知道孟珏不是这个意思，但忍不住笑骂道:“你才是狗哩。”

　　“夫子，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季薇喊道。

　　季慎端着刚出锅的菜从灶房走出来，面色腼腆，略有些不好意思道：“今日我见你们都没回来，就擅自下厨了，只做了几道简单的菜。”

　　“卖相不错，想来尝起来也不错，以后若是想做菜直接去灶房便是，多练练手。”季怀安望着桌上的饭菜，肚子已经咕咕响着水声，迫不及待地拾起筷子，夹起一片腊肉往往嘴里送去。

　　配米饭咸淡刚好，入口也不费口，味蕾尝到食物的芬芳，急迫地想要分泌出更多的唾液促进咀嚼吞咽，季怀安不想说话，专注地吃着饭来。

　　孟珏点头称赞着少年的手艺，还不忘夸道：“幸亏有你，不然我和怀安又得饿上一阵肚子才能吃饭。”

　　“哎呀，哥，等你再练上几年，以后去当个厨子也不至于饿了肚子。”季薇嘻哈打趣道。

　　一顿午膳就在欢笑声中度过了，饭后，季怀安陪小猫玩了会，又打理了遍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等热水烧开后沐浴更衣，就上床午睡。

　　孟珏下午还要去田里农作，便躺在竹凉席上小憩了会，便出门了。

　　睡醒后，瞧见孟珏不在屋子里，心里莫名空荡荡的，季怀安迟疑了会，便将注意力转移到没有事情做上，而又给自己找了份抄书的任务，誊写完也临近傍晚。

　　他用篮子提了些米油和一串自己熏好的腊肉，在王叔家走了趟。

　　家中就王婶一人，而她身体又不是很好，季怀安也只坐了片刻就离去了，却不急着回家，而是行走在田垄上，这次不是去找孟珏的，而是何叔的，恰巧何叔正和孟珏在同一块地上插着秧苗，见他走了过来，唤了声“季夫子”，朝他问好。

　　“何叔，今日农事快结束了吧。”季怀安无聊用手扯了一根狗尾巴草，一根又一根，也变成了一簇，在空中晃悠着，“这稻苗看样子不错，秋天定会有个好收成，何叔，你有没有想过在稻田里养几条鱼？”

　　何叔愣了会，摇头道：“鱼？莫把我的苗咬坏了哦。”

　　“那便养只吃杂草的鱼，草鱼，鲤鱼，鲫鱼都行嘞，若你还担心鱼会把苗咬坏，养些螃蟹和虾子也成。”季怀安并不气馁，又随口说道：“这鱼蟹虾觅食的时候，不仅能除掉些稻苗的害虫，将杂草吃掉，还能代替锄头输送了土壤，何叔，你说是不？”

　　何叔放下手中的秧苗，仔细思索了会，缓缓说道：“这么个发法，好像也成，回头我和大伙儿商量商量。”说罢，又望了眼正在卖力的孟珏，笑道：“还要多谢你家两口了，一个卖力，一个还给我想法子，听小孟说，那大半片田都是你种的，我还不信哩。”

　　季怀安笑了笑，没说话，隔壁家的大黄狗也路过这片田，打着滚儿，还想着问怎么不见何俊良了，又思索到，难得休沐，铁定又跑哪儿玩去了。

　　回到家中，季慎又是做好了饭菜，等他们吃饭，季怀安和孟珏相视一笑，这种回家就有饭吃的日子真好。

　　他毕业那会才二十三岁，刚去支教的时候才二十五岁，他妈就已经在耳朵边唠叨了好久，要他去相亲找个对象回家。

　　如今，瞧见季慎做好的饭菜却有种欣慰的感觉，季怀安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又说不上来，突然问道：“季慎，你喜欢做饭吗？”

　　少年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句，懵了头，愣道：“挺喜欢的，随心把食材加入锅中，经过自己的手变成一道美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哥，你这说的，就好像话本上的药师，将各种草药丢进炉鼎里面，再经过九九八一道烈火烧制，最后化成几颗丹药。”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季慎给何玉兰道歉赔礼了，还解释了原因，两人也干戈化为玉帛，何玉兰和季薇的关系也更上一层楼，前些日子还借了她好些话本。

　　他们挑灯夜读时，小姑娘看得津津有味，也没人去打搅她。

　　晚膳过后，孟珏早早沐浴更衣完，回到书房，重新拾起好几日不曾掀开的书册，季怀安担心他操劳一天，强打着精神来学习，便劝他早些休息。

　　“怀安，我今儿正想学呢，不用担心我。”孟珏愉悦地翻阅着纸张，端起茶杯喝了口，便沉浸注目在书册里，季怀安瞧他认真的模样，想着这就是身体累了，脑子还不累，也没在阻拦。

　　一直到深夜，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季怀安揉了揉眼睛，困意不知中席卷而来，却强撑着醒来，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他们初到雨花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