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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季怀安被推开后一改往常模样,故作微怒嗔斥道:“怎么?就允你胡闹,不许我胡闹?”

      看得孟珏又喜又惊,连连再次将眼前人拥入怀中,下颚轻抵在他清瘦的肩上诉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有点乱,这不像你会做出来的。”

      身旁的火盆散发着热气温暖着两人,孟珏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季怀安在听到那一句“这不像你会做出来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从内心深处翻卷而来,沿着血液侵蚀着全身。

      “还冷吗?怎么身子又变僵了。”孟珏说着便腾出手揉着他的脊背,从后颈开始一点点地轻按着,然后是第一节脊柱,酥酥麻麻的惹得季怀安不禁伸直了腰背,倾倒在面前的高墙前。

      不一会儿,季怀安忘却了今日份的疲倦,在温暖中轻阖上了双眼,呼吸延绵均匀,就连拥抱着孟珏的手也不自觉地耷拉了下来。

      屋外风雪交加,冰粒小籽哐当当地落在枯树上劈里啪啦作响,屋内孟珏将怀中的人轻搂起换了个睡姿,却不料将他惹醒了,“我睡了很久吗?”

      “没有,一刻钟都不到。先喝药,等会用了晚膳就去歇息。”孟珏说着就起身去堂前端了碗黑汤回来,季怀安也不多说唇抿着碗壁一口口灌入,之前他总觉得药苦,喜欢一大口饮下,却被孟珏说这样服用药伤身,又碍于面子不想承认自己畏苦,橱柜里的方糖却从未减少过。

      季怀安饮完才问道:“这药你又加了什么?怎么和以往喝的不同?”

      “你最近睡眠太浅,夜里风雪一大就容易被惊醒,就加了枣仁茯神。”孟珏收过缠满药香的空碗,又拢起季怀安欣长的手指搓热了才让他拾笔,“你先看会书,再等两刻钟才能用膳。”

      季怀安强打起精神翻阅了两卷诗文,那安神的中药就起了效果,差点蜷伏在书桌又睡了起来,他站起身绕着房间走了两圈后,又出了正门往厨房里走去,坐在灶台前烧着火。

      干枯的木柴烧得啪啦作响,是不是溅出几点火星在半空中又消失不见,灶台里的红光将季怀安的脸照亮,给人增添了一股柔缓之意,他挽起袖口拾起角落的枯柴往里递去。

      孟珏早就察觉到他今日情绪低落,转身从橱柜里翻出用黄纸包着的糖递到了季怀安面前,打趣道:“为何不悦?莫非是吃完药没有吃糖?”

      “我又不是小孩了,莫要拿糖来糊弄我。”季怀安说着,依旧伸出手捻起糖往嘴里送去,当舌头包裹着甜味时,全身心仿佛一瞬间都放松下来了,忽地问道:“有那么明显吗?”

      当盔甲在被轻易地揭下时,季怀安从心头蔓延出点酸楚,更多的却是松懈,孟珏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卿卿的眉尾都要落到眼角了,这还看不出来,我就是瞎子了。”孟珏说得轻飘飘的,仿佛天塌下来都不是一件大事,“菜熟了,快准备碗筷吃饭,我还温了桂花酒晚,等会小酌两杯。”

      季怀安心中最后一点惆怅消逝,畅然道:“好。”

      一顿晚膳混着风雪声入口,平平淡淡,季怀安已心满意足。过后,孟珏收拾好碗筷,又从堂前端了壶桂花酒来,桂花夹杂着酒香沁入鼻尖,惹得季怀安口腹之欲大发,沾了两杯下肚。

      孟珏也毫不示弱饮了两杯,两人兴致正高,对面之人猛地啪嗒一下,面砸在了桌上,季怀安喝得也有点迷迷糊糊,这桂花酒度数不高,不应该这么容易吃醉啊。

      他推搡着醉过去的青年,“孟珏,这桂花酒是自家酿的吗?”见青年迟迟不醒,遂起身绕到身侧,用指尖捏住他的鼻尖,再问了一遍,“我说,这桂花酒是谁家酿的?”

      约莫等了半分,孟珏感觉到呼吸不畅才恍惚着睁开了眼,满是困惑地思索了季怀安话中的意思,清醒道:“你酿的桂花酒都饮尽了,那角落里还剩着小坛便拿来温了。”

      青年已是强撑着说完这些话,尾音未落又再次在桌上软趴了过去,手间还捧着半杯酒盏。

      季怀安不禁感到一阵头疼,这坛桂花酿是霍叔送来的,霍叔在村子间的酒量可是数一数二的,还曾在斗酒会上吃醉了一群人,他却安然无事。故霍嫂酿的酒都是按重了来,不然铁定会被霍叔说如白水般寡淡无味。

      孟珏又是个容易吃醉的人,上回李朋成婚喝完酒回来面颊已经泛红,脖颈处还起了红疹,想着是对酒精过敏,却不料后来青年面露羞涩地解释,只是酒量不好,仅此而已。

      这才回想起喜宴上有道以往从未吃过的菜品,海错,在现代就被称之为海鲜,许是青年对此过敏才是。

      “别喝了,我扶你到床上去歇息。”季怀安赶忙打断青年举杯往嘴间送去的动作,奈何酒杯攥得紧,怎么也扯不出来,正当他贴近想要掰开孟珏的手指时,骤然感到面颊湿润而温暖,心里疙瘩了一下,惊慌地偏头望去。

      最先引入眼帘的是那黑沉的双眸,里面倒映出他微微吃醉的模样,发鬓些许缭乱落在肩上,就连自己看了也被原身这姿态吸引得挪不开双目,他仰头才见孟珏的面庞,清晰到脸上的绒毛都根根分明,唇色淡粉,沾染着些桂花香。

      他叹了口气,试图再次撑起青年的胳膊,不料孟珏趁着喝醉的劲又像狗皮膏药黏了上来,无奈道:“起来。”

      孟珏听不见,只知是熟悉的声音又将脸在他的颈窝里埋深了些。

      季怀安没办法半托半扯着挂在身上的人,一步做两步才艰难地走到了卧室,衣摆刚沾到床边,身子就往上一躺不慎压到了只结实的臂膀,吃醉的人冷哼一声,将另一只手臂也伸了过来环抱着他。

      “先去把衣服褪去再睡觉。”季怀安被压得无法动弹,闷声道,言语间多了几分清醒。即便孟珏醉了,依旧十分听话利索地将衣服褪去后,顺便也想将他的衣带解开,一夜好眠。

      雪又零碎地落了几日,村里家家户户早已扫屋来迎接新年,就是门上窗前的对联还空着。

      赵花和何玉兰同那日般约好赶到教室,王雪没来,季怀安正在准备对联字画的材料,“等会咱们就坐阿毛爹的牛车去县里,人多不必紧张,就像在教室里作画写字就行。”

      “夫子,真的会有那么多人来吗?”赵花局促地坐在马车上,犹豫地问道。

      何玉兰捏了捏她的手心,安慰道:“花啊,大早上你都问了我好几遍了,人来多是好事才对,这样才能赚更多的银子嘛。”

      不怕人少,就怕人多,孩子们怯场。今日难得天朗气清,又是今年的最后一个集会,出户上街采年货的人自然不会少,若无人来买他们的字画......

      不会的,季怀安对两个女孩还是有自信的,若真的卖不出去,对她们当作一场心路历程也不错。

      孟珏肩上背着个大竹篓,也欲赶集采年货,坐在牛车里也不安分,将指尖伸入季怀安的衣袖间,将他蜷缩着的手指一点点掰开来。

      两女孩一路上叽叽喳喳,聊得不亦乐乎,仿佛在私塾里待在一起的时光还不够。季怀安脸色微变,默声偏头用眸光打量着泰然自若的青年,想要收回手指,却被一把擒住,无处可逃。  

      自从桂花酒酿喝醉了后,青年变得大胆了点,放肆了些,竟然都敢在孩子面前偷摸着来了。

      季怀安的手指欣长,骨节分明肉不多,最软的指腹掌心轻轻揉按下去,就能摸到手背突出的骨节,孟珏怎么摸都不满意,索性无奈撒手,让季怀安无话可说。

      车轱辘压过积雪都声音,吱吱作响,发梢凉风拂过。牛车缓缓驶入县里,耳畔逐渐变得喧哗起来,他们赶到时天已经将近全亮了,叫卖声比往日的每一次赶集都要杂乱,喜庆。

      两个女孩先下牛车,季怀安随后,鞋底刚落到地面就疾步往人潮间挤去,狠狠地将孟珏甩在后头。何玉兰见孟先生一副吃瘪的样子,掩掩笑着,被赵花扯了扯衣袖,朝她轻声道:“快别笑了,这是对夫子的大不敬。”

      却不料何玉兰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忽地大喊道:“季夫子,慢点走!我要跟不上了!”

      周遭的人都转过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一行人,季怀安自然也听到了,顿时千万蚂蚁大军从脚尖爬到头顶,在全身不停地流动着,他非但没有停下步伐,反而越走越快,却调转了方向,朝着孟珏走来。

      季怀安绕到何玉兰的身后,明知故问道:“这会跟得上了吧?”孟珏站在他身侧并行着,却不敢再轻举妄动,毕竟方才在牛车上把人家手玩出汗的是自己。

      “跟得上,跟得上。”何玉兰哈哈两声,将落后季怀安右半步的赵花扯了上来,两小走在前头,他们跟在后面,规规矩矩。

      忽地,孟珏感觉右手小指颤动,时间很短,短到仿佛是他遐想出来的,他用余光打量着身侧的人,目光里微微惊慌,季怀安却一脸平静,平淡地注视着前方,没有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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