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后小夫郎他直了》笑三金

16、第 16 章

　　简单的道别而已，又不是天大的事情。

　　然天天能见面的人乍然消失，别说在孩子眼里，就连是大人也会止不住难过的。可喜的是，何福一定会回来。

　　最先说话的是何福的同桌，王艺元注目着少年，留恋不舍□□流露：“何福，季夫子教得不比县里的夫子差，你能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念书。”

　　李以阳轻推他一下，打气道：“王艺元，你说什么呢？他要去县里读书是件高兴的事情才对，要孟夫子给你做同桌便是。”

　　说完，李以阳走上前，将纸鸢递到少年手中：“何福，今天做的纸鸢给你，可以和新同窗一起放纸鸢。到时候别忘了我啊！我下回做的纸鸢肯定会比孟夫子做得还好看！”

　　何玉兰也凑了进来，小声说道：“何......何福，下回我和阿花做饭，一个人都不许缺。”

　　陈初一轻垂两下少年的肩膀，放下了狠话：“县试我可不会让着你。”

　　何俊良挤到少年身侧，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左手将清晨没收的书重新塞到他怀中，笑嘻嘻地道：“诺，何福书还给你，到县里别被新同窗赶下了。”

　　“好啊，”何福眼角微红，怀中的书压得他喘不上气来：“等会我就要和我爹去县里了，你不能再去我家田里摸鸭蛋了。”

　　何俊良咬牙切齿：“你耍无赖！你这时候了还惦记着你家鸭蛋！”

　　众人见状，大家不禁都笑了起来。

　　王艺元吹起了鼻涕泡，惹得李以阳嫌弃靠边站了站，何玉兰好心地递了一条手帕给他，不然他又要用衣袖去擦了。

　　轰轰烈烈的告别后，孩子们各回各家，一切归于平淡。空荡荡的教室只剩下三个人，何福和季怀安将上次还未讲完的题又倒腾了一遍，孟珏也站在他身侧，安静地听着。

　　两个人如同青龙白虎般，脸色俨然皆是一丝不苟。直至何福娘收拾好行囊赶了过来，才将少年接走。

　　走了一半，何福又折了回来，季怀安本以为他有话要同自己讲，却见少年饶过他走向了孟珏，鬼鬼祟祟地瞥了他一眼，踮起脚尖，青年半躬着腰，两人明目张胆地说着悄悄话，只见孟珏脸色一变，红青交替变化。

　　何福脸上呈现出得逞般的笑容，“孟先生，下回来再听你的课！”

　　当三人在场的情况下，何福主动跑到孟珏身边，显然不想被季怀安听见。但他鲜少见两人这副模样，忍不住好奇，朝孟珏走了去，“何福方才和你说了什么？”

　　一阵热气迎面而来，季怀安摸了摸鼻尖，这都傍晚了天气应该凉快了才对。孟珏抿了抿唇，面色凝重道：“他说县试定能夺得案首。”

　　若不仔细看，发现不了青年耳尖充盈着红。季怀安蹙起眉头，“这孩子平常看上去，也不像是这么争强好胜的，今日还特意跑来和你说，真是奇了怪了。”

　　显然不是这个答案，既然孟珏不愿同他说，那就作罢，他不喜欢强人所难。然孟珏在听到他对此怀疑时，背脊绷成了一条直线，“咳，这段时间忙完了，好好休息一下。”

　　说完，青年疾步出了教室。自己不是怪物，又不会吃了他，跑这么快作甚？

　　季怀安摇摇头踱步也走了出去，中午做了近十多道菜，一点剩菜都未曾留下，他在院子里摘了条丝瓜准备开汤喝，回到堂前，铁锅中油早就热好了，噗呲地跳出来，孟珏把茄子削皮切块后，准备红烧。

　　见他进来，孟珏脸色复旧如初，不冷不淡地说道：“药放凉了，先去把药喝了。”

　　季怀安嫌弃地望了一眼那锃亮的陶瓷罐，这是孟珏专门替他熬药买的，底部已经被小火煨得发黑，浓郁苦涩的药味直冲鼻尖，不用尝，舌头就本能地蜷缩起来。

　　他靠近，鼻子自动憋着气，缓缓地抬起土碗，黑水在碗中轻轻晃着，咽了咽，用视死如归的神情，咕噜两声，一口闷了下去，干脆利落。

　　喝完，缓了两秒神，季怀安才感觉到嘴唇的知觉，哆道：“喝完了。”

　　孟珏“嗯”了一声，才低下头专注于锅中的茄子，问道：“你要喝丝瓜汤吗？”

　　橱柜上面摆着新鲜出炉的黄瓜炒蛋和清蒸排骨，季怀安咂嘴道：“菜够了，明日再喝也行。”

　　“正好还少一道汤。”青年是标准的行动派，话刚说完，丝瓜就被削去了皮，修长手指握着菜刀柄“哒哒”几下，丝瓜成片。

　　孟珏转身，从橱柜里取出小块肉，还不忘唤道：“去院子摘两根葱来。”

　　季怀安：“......”

　　这些日子大都是孟珏做饭，他大跨两步，再回来手中掐着几根葱，青年头都没抬接过，切碎，将丝瓜汤盛出，将葱花撒到上面，“可以吃饭了。”

　　季怀安夹起一条茄肉放入口中，咀嚼着绵密的茄肉在嘴中化开，似乎有点焦了。两个人四道菜根本吃不完，撑死只剩下了半道清蒸排骨。

　　夏天无时无刻不在犯困，季怀安半塌在靠椅里，懒洋洋地说道：“吃不下了，这天不算热，留着明天下面条吧。”

　　“好。”孟珏吃完应道。

　　两人歇息了会，季怀安把碗筷端去洗了，前脚刚出堂前，就被远处的天色迷了眼，绛红缠绕着黄云撕开了白天的缝隙，暗紫笼盖着山，连绵不绝。

　　冲击着季怀安全身的感光细胞，眼前此景只被他一人看到，就可太遗憾了。季怀安朝屋里轻喊了声：“孟珏，要不要去散步消食？”

　　古代村民消遣局限在饭后晚霞间，这时间村里自然热闹。

　　乡间的田垄太窄，两人一前一后地漫步其间，路过自家菜地时，一片绿油油的生机，让季怀安满足感油然而生，心想着：“今年没种西瓜可惜了，来年再种也不迟。”

　　王婶拎着竹篮刚从田里送饭回来，见到他们两人招呼了声:“哟，季夫子和小孟出来散步啊！”

　　季怀安浅笑着问候：“王婶，村长还在田里做事呢？”

　　“是啊，他说今年咱村的收成会比去年好上不少，巴不得种在田里了。”王婶笑呵呵地道，收成好对全村都是件天大的喜事，季怀安心情雀跃。

　　“孟珏，你考上秋闱后还考吗？”季怀安问完就后悔了，古代不似现代，现代大学读完后可选择工作，也可以考研进修，古代书生大多边谋生边备考，直至四十岁，若还没有上榜也失去了再考的资格，书生的半辈子都是为了科举而活。

　　孟珏发愣了下，仿佛乡试中榜是他志在必得的事情，又听见季怀安自言自语道：“乡试过后就是会试了，会试就得去京城了吧？何福去了县里读书，你以后也要去京城，挺好的。”

　　言语间听不到任何的留恋。

　　“你考上了也要去京城的。”孟珏沉声说道，突然想到什么，又觉得不太可能：“你想留在雨花村教书？”

　　两人仿佛皆忘记了身上还有婚约，只是简单的同窗共事的朋友而已。季怀安舒展着双臂没有回答，笑了笑说道：“京城总得去看看的。”

　　孟珏这才觉得对头。

　　一路上，田里的男人仰头同他们道了声好，脸上洋溢着幸福沧桑的笑容，又匆忙弯下腰忙乎着肥硕饱满的稻谷。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村里古树下，树下围坐着群婶婆在织布，七嘴八舌地谈论着每家每户的事情，陈婶笑道：“小两口赶来散步呢？”

　　季怀安身形顿在远处，两人相视瞪目，面颊皆浮现尴尬之色。

　　一旁的阿毛娘乐呵道：“你这就不懂吧，夫子是教书人，面子薄。情情爱爱的事情不要拿在台面上来讲，害羞呢。”

　　霍婶手中的针来回窜梭着，低眉喜道：“是啊，我刚成亲那会，旁人胡乱讲一点闲话我都会躁红了脸，这一数都十多年过去咯，等到老夫老妻就好了。”

　　完了，越描越黑，自己和孟珏在村民眼中已经成了不争事实。季怀安自动忽略了她们所聊的内容，面色不自然地扬起嘴角寒暄着，匆匆结了尾。

　　两人回到家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暧昧而诡异的氛围。

　　趁着孟珏还在沐浴，季怀安早就悄然躺在床上，面贴着墙壁，仿佛想要把自己压缩和墙融为一体。想着：等有钱了，还得买一张床。

　　青年发尾晕染着湿簇成小束披散落在腰后，困顿浮于肌肤表面，刚走到床边就见墙边鼓着个大包，留给他个后脑勺，被子不时翻腾扭动着。

　　孟珏站在床头踌躇着，稍不注意膝盖磕碰床边沉闷作响，床上的人顿时不动了，紧绷成一条直线将头朝墙里埋去。

　　月光洒在青年半边脸上，勾勒出深邃眼眸，鼻梁唇角。

　　他取了件外衫披着，转身出去点亮了煤油灯，重新翻开教案本，明天就是他第一次给孩子们讲课了。

　　良久过后，孟珏眯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放下翻阅了几页的教案本，吹落了油灯，清辉轻罩在床上将人兜住，呼吸随风动。

　　他这才轻手轻脚地掀开被角钻了进去，平躺在季怀安身侧，沾床闭眼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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