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离群值》歪嘴阿猫

37、回忆

　　时间倒回到两年前的那天。

　　火星的Fire夜店区。

　　这里的夜店都是嵌入式的，从外面看就是普通的火星岩石。

　　金言盯着街对面的夜店入口，吸完最后一支烟，抬起了右手腕，轻轻说了声：“贝塔已就位，目标人物已于30秒之前抵达。”

　　只听从耳廓深处传来清晰的声音：“那你为什么30秒之前不和我说。”

　　金言毫不在意，对着手腕道：“江淮川你省省吧，我今天能混进去就算你幸运了，哪有你这样搞突袭的？说收网就收网，一点提前量都不打？山哥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江淮川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听起来比较严肃：“你怎么和上司说话的？”

　　金言不屑道：“你怎么当上司的？就想出嵌入式通讯助手的馊主意？我现在完全PTSD了好吧，任务结束后我再也不会用通讯助手了。”

　　江淮川顿了顿，道：“我知道这很为难你，但是为了躲开搜查我们只能这么做，联盟也批准了。”

　　金言嘁了一声：“联盟联盟，整天就是联盟，敢情卧底不是人是吧？”

　　江淮川沉吟道：“等这事儿结束，你休息一段时间吧。我提前批准了。”

　　金言没有接话，自顾自地跟着一帮不知道是哪个帮派的小弟们混进了夜店大门。

　　要说火星夜店和地球上的夜店有何不同，答案应该是没有，硬要说的话就是色彩和风格更多一些，甚至还有波西米亚主题的，除此之外，别无二致。

　　该跳舞的跳舞，该喝酒的喝酒，还有些好赌之徒都聚集在地下室的包间里。

　　金言熟门熟路地推开包间的门，找到一名红发男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甜腻腻地喊了声：“山哥。”

　　山哥听到声音，立刻回头，脸上带着色眯眯的笑容：“哟，金大美女。”

　　金言的手柔若无骨，像条水蛇似的顺着山哥的脖颈滑了下来，问道：“玩什么呢？”

　　山哥笑道：“21点，火星版，玩不玩？输了的去隔离罩外面待3分钟。”

　　隔离罩和真正没有保护的火星表面还有一个缓冲带，但现在正值火星的夜晚，外面有零下109摄氏度，缓冲带里也是零下六七十度，这要去外面待了，不是必死无疑？

　　金言笑了一下，撒娇道：“不嘛，人家好怕。”

　　山哥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怕不怕，你要输了让飞机去帮你受罚。”

　　一旁的飞机一脸懵逼：“？”

　　金言看了飞机一眼，道：“人家现在不想玩游戏。”

　　山哥沉迷于金言不可自拔，她说什么都是好好好，于是问道：“那你要干嘛？”

　　金言凑近他，在他耳边说道：“我想知道今天那位神秘卖家到没到呀？”

　　山哥一愣，道：“你说那个卖变异种子的？他昨天就去月球了，种子在我飞船的仓库里呢。你要着急拿去卖的话，现在我可以带你去拿。”

　　金言眼珠一转，用小拳拳锤了一下他的胸口，佯装生气道：“什么啊，不是那个种子，是你上次说的，变异种子的研究机构的资助人，你不是说要引荐我认识他一下嘛？”

　　山哥这才想起来，一拍大腿，道：“哦，那个人啊，BB生命健康公司的S先生对吧？”

　　接着，他拨开身边的小弟，像是在寻找什么人，嘴里还嘟囔着：“不对啊，他刚才还在这儿呢。”

　　金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那个角落空无一人，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突然，地下室的门被哐当一声踹开。

　　金言猛然回头，瞬间瞳孔扩张。

　　周奕鸣？他怎么在这儿？

　　“都不许动！警察！”周奕鸣喊着。

　　金言在执行的是卧底任务，在她没给信号之前不应该有任何人闯进来，况且这次任务不该是江淮川指挥的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下一秒金言就看到江淮川出现了。

　　她的心里悬停着的千万个石头总算是落下了一块。

　　她拉着山哥靠在墙边，假模假样地安慰道：“山哥，没事的，他们查不出来……”

　　正说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抓住了她的手腕，山哥也一下子被推得好远。

　　金言回头一看，正是周奕鸣。

　　她眉宇锋利，眼神中全是不可置信，沉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金言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这是她高中毕业后第一次见到周奕鸣，他看上去比以前成熟了，但一点都不陌生。

　　她佯装淡定，说了句：“我来玩的啊。”

　　周奕鸣严肃地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金言干笑一声，扭头对已经懵逼的山哥说道：“他这是想搭讪吗？”

　　山哥早就吓得说不出话了，自然也不会回答她。

　　周奕鸣忍无可忍，大喊一声：“金言！”

　　金言的心跟着颤了一下。

　　可下一秒，她还是一脸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这时江淮川闻声赶来，看到金言的一瞬间，他俩交换了一下眼神。

　　随即他就拉开了周奕鸣。

　　“她是……”周奕鸣想说些什么，却被江淮川制止了。

　　江淮川低声说道：“你前两年出任务，有些情况你不知道，今天的事儿你就当没发生过吧。”

　　说着，他指了指周奕鸣胸前佩戴的摄像头，道：“等会儿你把这个给我，这段视频不能留。”

　　然后他便亲自带着金言走了。

　　等到四下无人，金言立刻甩开了江淮川的手，尽量压着火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等我的信号？我差一点就要抓到S了！”

　　江淮川眉头紧皱，道：“出内鬼了。”

　　金言很诧异：“什么？”

　　夜空下，火星土壤里泛着点点淡蓝色的荧光，像极了奇迹6号的颜色。

　　江淮川将她拉到室外，打开了保护结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干扰，说道：“金言，我下面和你说的话你一定要记得，马上我会带你回地球，回到星际联盟安全局的总部，但这一路上都会有监控，包括我的办公室，所以我们俩要演一出戏，你戏份的核心就是，绝对不要认我这个上司，埋藏你卧底的身份，永远不要告诉任何人。”

　　金言怔住了：“什么意思？发生什么了？”

　　江淮川冷静却迅速地说道：“今天不知道为何，周奕鸣突然接到了徐局发派的执行任务的通知，并且是要我和他一起出任务，而任务的内容也不是抓捕S，而是抓捕走私变异种子的团伙，山哥。可你我都知道，山哥只是牵线搭桥的小啰啰，根本不是我们抓捕的目标。我当时直接联系了直属上司贺老，他给我的命令是执行徐局给的命令。”

　　金言有点懵：“抓捕S的事情，不是只有你和我还有贺老知道吗？”

　　江淮川道：“对。”

　　金言突然明白了：“所以有别人得知了此事！并且泄密了！所以S才会跑掉！”

　　江淮川点点头：“是的，他用打草惊蛇的方式通知了S逃跑。”

　　金言又问：“可是为什么不让我认你这个上司？全世界只有你知道我是卧底啊！”

　　江淮川道：“对，所以我不在了，就没人能帮你，你就再也不要继续调查这件事了。到此为止吧。”

　　金言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拉着江淮川问道：“什么意思？你要去哪？为什么不调查了？S也是害了你的凶手不是吗？你难道要让这群祸害继续生产出奇迹6号、奇迹7号吗？！”

　　江淮川反扣住她的肩膀，逼她冷静下来，道：“你听仔细了，局里的内鬼隐藏极深，并且我推测他级别不低，他已经发现我了，现在我能做的就是保住你。”

　　金言疯狂摇头：“不可能，你怎么知道他发现你了？”

　　江淮川喉头动了动，沉默半晌，才说：“答应我这件事，接下来24小时里，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惊慌，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不，你说清楚，我不懂……”金言喃喃道。

　　江淮川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记住，只要你的调查再往前一步，不论你在哪，蓝鹊都会找到你。”

　　“什么……”

　　金言话音未落，结界已经消失了。

　　江淮川变回了平日里那温和从容的样子，拍了拍金言的肩膀，道：“我们走吧，回家了。”

　　江淮川一路押送着金言回了地球。

　　他们刚踏进联盟安全局的大门，周奕鸣就突然跑了过来。

　　他看着金言，又看看江淮川，道：“让我来审她吧？”

　　江淮川却很坚持：“不行，还是我来吧。”

　　周奕鸣无法，此时他的级别还没有江淮川高，只能服从上级命令。

　　他刚转身要走，却又被江淮川叫住了。

　　江淮川指了指周奕鸣胸口的摄像设备，道：“这个给我。”

　　周奕鸣有些犹豫：“学长，你要这个干嘛？我等会儿交给影像科了……”

　　江淮川突然严肃起来：“现在你应该叫我长官。”

　　他顿了一下，不容置喙地说道：“给我。”

　　周奕鸣无法，只好交给了他。

　　江淮川带着金言去了他的私人办公室，他把录像设备关闭了，但是录音装置却无法关闭，依旧在运行。

　　一进房间，金言便想说什么，江淮川立刻摇了摇头。

　　金言只好把话憋了回去。

　　只见江淮川从腰间掏出拿出一把小刀，拉过金言的手腕，划了一道十字形，血液瞬间顺着划痕流了出来。

　　江淮川一边拨开皮，一边说道：“讲讲吧，你叫什么。”

　　金言忍着疼痛，尽量维持平稳的声线：“金言。”

　　江淮川用小刀挑出了埋在皮下组织里的通讯助手，然后用手碾碎，又问：“在火星夜店做什么？”

　　金言道：“玩火星版21点。”

　　江淮川示意她往办公桌的方向走。

　　金言照做。

　　这场毫无意义并且装模作样的一问一答还在继续着。

　　“怎么认识红发山哥的？”

　　江淮川问着，手却打开了密码箱，把一个小盒子递给了金言。

　　金言接过一看，瞬间全身仿佛过电一般，整个人僵在原地。

　　上面写着几个字：“6th Magic - Chevronisk”

　　Chevronisk是Albert的姓氏，他是蓝鹊的头目，也是当年周奕鸣击毙的人。

　　“说话啊，怎么认识山哥的？”

　　江淮川出言提醒。

　　金言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我……我玩扑克认识他的……”

　　江淮川一语双关：“别怕，冷静点再说话，我不会伤害你的。”

　　金言双唇紧抿，胸膛剧烈起伏，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她打开了小盒子，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三颗小药丸。

　　虽然也是蓝色的，但是这个药丸是实心的，并且没有和奇迹6号一样的亮粉外壳，和她记忆中那个奇迹6号还是有所不同。

　　金言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的，这时江淮川又说话了。

　　“说说你们从认识到现在都在一起干了什么事？”

　　他边说又边递过了另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记住这个地址，看完就吞掉，如果贺匀峥还要你继续注射抑制剂，就服用这个来抵消抑制剂带来的副作用。”

　　金言一边回答一边飞速地记住了纸上写的地址。

　　“没干过什么，我和山哥一起玩过几次扑克，具体几次我也不记得了，还喝过一次酒，别的就没了……”

　　说完，她把纸撕得粉碎，吞进了肚子里。

　　紧接着江淮川拿出了他准备的最后一张纸条，交给了金言。

　　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几行字。

　　“金言，真希望你永远都看不到这些文字。
　　因为如果你看到了，就意味着我即将离开这个世界。
　　但在我走之前，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

　　首先，抑制剂和奇迹6号必须要配合使用，单纯使用抑制剂会造成肌肉萎缩，骨质疏松，免疫系统紊乱，影响脑垂体激素的分泌。
　　简而言之，就是变得像玻璃人一样。
　　你一定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然贺匀峥他们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前段时间他已经起了疑心，加大了你的抑制剂用量，才导致你高烧不退，幸好你机智，骗他说你再次失忆，他才堪堪放过了你。

　　他这么做的原因我尚且不知，但你一定要提防他。

　　最后一点，我死后，你绝对不要再继续调查了。

　　能和你共事我很开心。
　　祝好。

　　江淮川”

　　金言看完这些话，她的脸已经因为恐惧而变得惨白，额头上微微渗出汗水，双眼猩红地盯着江淮川。

　　只见江淮川此时也红了眼眶，他安慰似的拍了拍金言的手臂，最后扯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

　　金言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江淮川已经跌落在地上，不住地颤抖。

　　金言吓坏了，转身就要去喊人，可是江淮川却用最后一丝力气拉住了她的脚，摇了摇头。

　　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别去了。

　　金言大脑一片空白，她跪在地上，拉住江淮川的手，看着他渐渐地没有了呼吸。

　　她用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把江淮川递给自己的纸条吃进腹中，然后缓缓起身，一动不动地杵在那儿。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突然从外面被踹开，金言和赶来的周奕鸣对上了视线。

　　那一瞬间，她做了一个决定。

　　看着倒在地上的江淮川，周奕鸣震惊道：“你……”

　　金言暗暗深吸一口气，接着大喊道：“不是我啊！是他自己！他自己摔倒的！”

　　但此时周奕鸣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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