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雨归》柒说幼

6、十一月一日生日

　　“11！”秦春在窗外喊她。
　　考试这两天管理松懈，可以随意进其他班，反正教室空空，只有一些硬件公共设施，也不怕有人什么东西会丢。
　　中场休息时，秦春都会来找她，不过她内心清楚，找她只是借口，实则陈迟归才是重点。

　　“物理好难，完全不会。”
　　施以深有同感，“我也是。”
　　秦春仰头怒吼，“还有一科化学就解放了！”
　　施以微笑回应，眼底却没一丝笑意。
　　“那我先走了。”和前几次一样，说了几句话，就扭头寻找陈迟归去了。
　　“嗯嗯。”

　　施以望向前桌的那个人，何竹一直安静的坐在位置上，通过这两天她切身感受到他年级第一的实力，他理科做题极快，往往她还没做到一半他就已经做到后面的大题了
　　不知道是坐在一班这个尖子生教室还是被何竹感染到了，好好学习往上爬的念头在施以心头生根发芽。
　　她看着他的背影，她的名字也算被他听到过了。

　　十月底的天气风和日丽，大家一律里面穿着短袖外面套个外套，吃过晚饭的施以和秦春挽着手回教室上晚自习。
　　“快看！好美的夕阳！”
　　施以循声望去，落日的余晖如诗如画，橙黄色的天空笼罩着操场，给热血球场的少年们渡了一层温暖的光，她愿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定格在何竹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
　　何竹没做停留，脚步不疾不徐，向着教学楼的方向走。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施以贪恋的看着天空，想把眼前的一切收入眼中，深深刻在心里。

　　月考过后调了一次座位，施以和班级第一的田梦坐在第一排中间位置，时刻在各科老师的监督下，正如朱睿他们打赌的那样，何竹还是稳坐年级第一的位置，甩了第二名近三十分。
　　“这道题怎么做？”跟学霸做同桌的好处就是随时随地可以问问题。
　　“这道题你套用这个公式就简单很多，你看……”
　　“握草！”
　　“我去！”
　　“我嘞个豆……”
　　教室惊叹三连，认真学习的两颗脑袋同时抬起，撞入眼帘的，是一个小丑，黑色翻领西装，惹眼的蓝色卷发，一张脸白的吓人，各种眼影色在脸上相撞，唇色又是大红，像是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
　　这个念头刚出现在脑海，下一秒“小丑”就张牙舞爪冲她咆哮，“啊——”
　　“啊！”施以短促一声，吓得身体往后缩。
　　“哈哈哈哈哈，班长你胆也太小了。”“小丑”仰头大笑，施以双颊染上绯红，反应过来羞红了脸。
　　“朱睿，你这cos的帅啊！”全班一窝蜂涌上来，把前排包围的严严实实。
　　“今日，限定，小丑。”朱睿原地做了一套动作。
　　施以看着他最后定格的剪刀手动作，额头冒出一条黑线，这个动作配上他的装扮怎么看怎么滑稽。
　　“丑哥，你搞这么大的动作不告诉我们！”
　　“这样才能凸显我全场唯一焦点的地位了。”
　　离晚自习上课还有两分钟，施以挤出人群，分发语文卷子。

　　“你们去外面听听，全教学楼就咱们班最闹腾，围在一堆干什么呢？”班主任李老师走进班级，开场白永远是那一套，看到围在一群的学生，第一反应还以为是有人打架了。
　　人群如惊鸟般四处哄散，朱睿惊慌失措往最后一排跑。
　　“那个谁，站住！”
　　不用扭头，朱睿也知道是喊他的，他谄笑回头，自以为很友好的笑容在旁人眼里很惊悚。
　　“老师好。”
　　“朱睿你又整什么幺蛾子呢？”
　　“今天不是万圣夜吗？我给大家枯燥的学习生活增添一味调色剂。”
　　“你还挺乐于助人呢。”
　　“大家同窗一场，应该的。”
　　李老师:“……”
　　“把你这一身换了去！让校长看到像什么样子！”话音刚落，门口出现了两道不属于他们班的身影。
　　“校、校长。”
　　四十六个脑袋同时望向门口。
　　看到后面那道年轻的身影，施以脸上表情僵住。

　　五十多岁的校长笑容和蔼，对紧张的李老师说:“我就是路过，”然后看向李睿，点头赞赏，“妆画的不错。”
　　“谢谢校长！”
　　“哈哈，你们继续上课吧。”
　　何竹比校长高出一个头，站姿挺立，普通的校服在他身上毫不难看，反而加重了他身上的少年感。
　　旁观者的他无意识的扫了眼全景，在“小丑”脸上停顿两秒，最后微笑冲李老师点了下头跟在校长后面走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施以还迟迟没反应过来。

　　“你买面包干什么？”秦春诧异，从初三到现在，她见施以吃零食的画面很少很少，也没见过她去小卖铺是买吃的。
　　“……”施以捏着面包袋子，指尖在边缘划过，她思考几秒，浅笑回答，“想当明天的早餐。”
　　秦春不疑有他，“马上就步入十一月份了，很快就放寒假了！”
　　秦春有多开心，施以内心就有多难过。
　　她小心翼翼的问:“你很喜欢家吗？”
　　“谁不喜欢家啊？！”
　　施以沉默不语。
　　“过年又能收到好多红包，11，等明年开学我拿着压岁钱请你吃大餐！”秦春幻想计划着。
　　“好。”施以羡慕秦春，羡慕她的家庭，她的父母，她所得到的爱。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多少年没收到过压岁钱了。
　　在福利院时，院长妈妈每年也会给他们发压岁钱，虽然数额很少，但每个孩子脸上都扬起开心的笑，那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后来被接回家里，她就在第一年时收到了妈妈包的压岁钱，是两百块，但在她口袋没捂两天就被继父抢走给刘智扬买新衣服了。

　　十一月的第一天是施以的生日，半夜十一点多，寝室其他七个人早已进入梦乡，唯独她趴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悬挂的弯月，洁白无假，像笑意盈盈的眼睛，再过十几分钟她就十六岁了，离长大又近了一步。
　　星星位置千变万化，月亮旁星星的位置也换了一个又一个，三根长短不一的针重合在一起，又是崭新的一天。
　　生日快乐，施以。
　　她跪坐在床上，双手紧握对着月亮许愿，快快长大，成绩进步，离何竹近一点。
　　月光下的影子虔诚认真，月亮悄悄换了个姿势，像是在点头回答她的愿望。
　　等待零点对月亮许愿，是独属于她小小的仪式感。

　　施以的生日一过很快就到了冬季，温度也极速下降，六点的早操冷风吹在脸上一秒清醒。
　　秦春两人落后班级大半圈，她拉着施以在旁边蹲下，喘着气说:“把鞋带解了，假装绑鞋带，等咱班过来了咱们再过去。”
　　按照顺序，十五班和一班中间隔着十六班，施以手下不停，眼睛却滴溜溜的转动寻找一个人的身影，何竹长得出挑，不费吹灰之力便能锁定他的位置。
　　他老老实实的在班级最后一排跑着，不随着身边的男生抱怨前排女生跑的像龟爬的速度，也不见他累的大喘气，仿佛这七八圈只是小小的运动。

　　“走了。”秦春拽着施以的胳膊钻进队伍。
　　“啊！”令施以惊讶的，秦春不是带她回到十五班，而是加入了一班后面。
　　陈迟归把胳膊搭在秦春肩膀上，调笑，“是不是跑错班了，同学。”
　　秦春挑眉，戏谑的心思藏不住，“男朋友抛弃我了，我来求他回心转意。”
　　“那美女看我有机会吗？”
　　“考虑一下喽。”
　　“走，带你私奔！”陈迟归话落，搭在秦春肩膀上的手下滑拉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跑。
　　年华正好，青春正燃。

　　秦春一走，留下施以一个人夹在陌生的班级不退不进，她站在陈迟归的位置，身旁是何竹，其实由于身体原因她不能跑步，可她不想放过与他在一起的每一秒，跟着他的脚步硬生生跑了三圈。
　　活动结束后，人群散去，施以扶着单杠调整了好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2023最后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