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雨归》柒说幼

4、月光下的影子

　　新书人物关系捋顺后，施以开始动笔写，虽然是一位扑街网文写手，但她还是不厌其烦的坚持，写文是她对外界输出表达的最主要的方式，她珍惜有故事可写的时刻。
　　没有手机，她就一字一句的在纸上写下来，攒够一周，就去网吧发表在网上。

　　阳光透过窗户洋洋洒洒的落在写故事的小姑娘身上，给她柔顺的黑发镀上一层温暖的光圈。
　　“砰——”一声巨响在客厅响起，施以停下笔。

　　继父刘勇强跟老友喝酒去了，妈妈张年华去超市购买降价的食材，弟弟刘智扬也不知道去哪鬼混了，一下午都是施以一个人在家，这是谁回来了？
　　施以走出卧室，去客厅一探究竟。
　　“爸。”

　　刘勇强喝的烂醉如泥，摊在沙发上不动了。
　　施以去厨房给他倒一杯热水，“爸，喝点水吧。”
　　浓郁的酒精味道充斥着施以的呼吸，她把杯子放下准备离开。
　　“啊！”一只手攥紧施以的手腕，引得她惊叫出声。
　　刘勇强胃里翻涌，趴在地上吐，手紧紧拉着施以，防止自己坠地。
　　施以紧紧蹙眉，“爸，你弄疼我手腕了。”
　　刘勇强朝地上吐口吐沫，翻转身体的同时施以被他拉近，她为了不沾着地上的呕吐物脚尖不稳右腿膝盖跪在沙发上。
　　两人的距离也随着增近，刘勇强睁眼看她，施以睫毛微颤。

　　施以最好看的就是她的一双眼睛，可是在她11岁那年第一次来到这个家时，继父弯腰贪婪的看着她的眼睛，眼里的欲望几乎呼之欲出，那时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个眼神令她非常不舒服，最后被妈妈剁饺子馅的声音制止了这场不愉快的对视，后来她撒谎自己近视，戴上了厚笨的黑框眼镜。
　　想起这些，施以立马站直，避开他的视线，跑回了卧室。

　　张年华很快回来了，看到客厅的一片狼藉和不省人事的刘勇强，气涌上心头，拿起抱枕摔在他身上，“刘勇强！你又喝这么多！”
　　“你又发什么疯！”刘勇强嘟囔，“更年期吧！”

　　施以躲在卧室不出头，听着外面的争吵她没了心情写字，听着mp3，翻开日记本。
　　中秋假期她过得很不愉快，也没有吃到一口月饼，张年华买来的月饼都被刘智扬拿走当饭吃了，他每天都不着家，不知道一天天的在外面鬼混什么，刘勇强不管，张年华管不住。
　　背起书包上学的那一刻，施以脚步格外轻松。

　　晚自习十五班的教室依旧乱糟糟一片，三分之一的同学满场借作业抄，还有三分之一的在位置上整理东西跟前后左右的人说话，最后两排的人聚在一起打牌。
　　“下周月考我赌何竹还是年级第一！”

　　本无心参与的施以听到这两个字猛地回头。
　　他们玩的不是普通的扑克牌，而是贴着一寸照片的纸牌，施以一眼就看到了在课桌中心的贴着何竹照片的纸牌。
　　他们拿钱来赌，“咱们班我赌田梦第一。”
　　“我赌张文博。”
　　“我赌……”随着名字一个个冒出，他们的照片叠在何竹上面，遮挡的一点都瞧不到。

　　全班都忙的火热，没人放哨，班主任在后面出现都没人发现。
　　“好玩吗？”
　　“当然了，你……”带头的朱睿说着看向来人，邀请的话堵在嗓子眼里。
　　全班一秒安静。

　　朱睿结巴道:“李、李老师。”
　　“玩的挺开心啊。”李老师一记眼神震慑，“班长来把这收了。”
　　施以起身，“好。”
　　李老师看到班风这个样子，恨铁不成钢，“下周就要月考了，你看看你们开学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收心，早在开学时我就跟你们说过，高二我们还会分一次班，你们还是有机会考进培优班的，你们这一年再不好好努力，高二再摆烂一年，我看你们高三拿什么去战斗！”
　　四十六个人低头听训。
　　高二培优班……这五个字在施以心底埋下种子。

　　施以把纸牌收齐，下课后把它们送到办公室，捏着的一把东西仿佛烫手，令她心里焦躁，踏进教师办公室的前一刻，她还是把最上面的一张藏了起来。
　　“收齐了？”
　　施以紧捏着袖口，心口砰砰乱跳，嗓音保持平缓，“嗯。”
　　“行。”李老师并没有怀疑，她交代，“施以，你是班长，我不在你就要担起责任，就像今晚咱班那样的情况你该管就管，谁有意见你让他来找我。”
　　施以脸颊烫的厉害，“我知道了老师。”
　　“辛苦你了。”
　　“应该的。”

　　“11，李老师跟你说什么了？”秦春在外面等着，看到她立马迎上去。
　　“就是让我管理班级。”
　　秦春深知她的性格，“让你当班长真是委屈你了。”
　　施以笑笑。
　　“走，带你寻宝去。”
　　“?”
　　“陈迟归在学校里藏了惊喜，给我了一张藏宝图，咱俩一起去找。”

　　藏宝图是手绘的，在上面标注了宝藏藏匿的方向和地点，从班级出来，沿着教学楼的方向走，最后是宿舍楼。
　　几乎要把整个校园走了一遍。
　　在教学楼一楼某个教室，秦春找到第一个惊喜，是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施以猜测是小镜子一类的东西。
　　“找到一个了！”
　　“真棒。”
　　“走，寻找下一个！”秦春兴致大爆发，拉着施以蹦蹦跳跳。

　　下午上学时下了会儿小雨，此时空气还是潮湿的味道，下一个惊喜有些难找，两人把快餐厅都翻了个遍了。
　　“这里！”施以喊。
　　秦春从里跑出来，“哪?”
　　东西在餐厅外面靠着墙壁的角落，施以原本是出来扔个垃圾顺便在附近瞅了两眼，没想到真被她寻到了。
　　这个盒子比第一个大些，看盒子形状，应该是项链没跑了。
　　秦春抱着东西，笑靥如花，施以瞧着，内心毫无波澜。

　　在图书馆寻宝时碰到了早早在那里等着的陈迟归，秦春朝他奔去，施以不想当电灯泡，悄悄溜走了，她走出图书馆，意外看到了在操场夜跑的何竹。
　　操场有不少学生，有组队打篮球的，有跳绳锻炼的，还有不少跟何竹一样夜跑的，不过更多的是去往小卖铺方向的。

　　施以默默跟在何竹后面绕圈走，他跑的不快，她不远不近的跟着，操场的灯昏暗不清，天上悬挂的弯月却很亮，月光照在他身上，让少年前方的路都明亮无比。
　　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吧。施以祈愿。

　　不知道走了多少圈，直到保安来清人，操场人一窝蜂往宿舍楼的方向走，施以跟随人流，慢慢与何竹拉开距离。
　　男女宿舍是对立面，男生步子迈的大，施以追上他时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他一跨三阶梯，很快消失不见。
　　“晚安。”施以小声说。
　　天空中唯一的星星也躲藏在月亮后面，似乎在回应她的晚安。

　　施以回到寝室，室友们都在八卦嫉妒谁谁谁又表白了，在一起了等等，想谈恋爱的心情快溢出满空气了，她内心毫无波澜,无动于衷。
　　“不过一班确实有几个帅哥，就比如何竹、陈迟归和马朦。”
　　“对对对，和咱班男生一起打篮球的几个一班男生都长的不错。”
　　“话说何竹有没有女朋友啊？”

　　施以端着盆途经她们那边，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那女生接着说话后面半句，“没有的话我可冲了。”
　　看到施以不走了，其中一个室友以为她也感兴趣，问道:“施以，你知道何竹吗？”
　　她还没开口就已经有人替她回答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啊，军训新生代表发言一战成神，高一没人不知道他这个人吧，而且还是年级第一，我跪了。”
　　施以笑容不太自然，“听说过。”说完这句，端盆离开了。

　　睡前，施以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牌，应该是入学照，照片上的何竹身穿白短袖，浅笑着面对镜头，眼睛明亮睿智，温柔且阳光。
　　施以唇角微扬，摘下黑框眼镜的眼睫修长卷翘，卧蚕凸显，愉悦的情绪展露周围。
　　宿舍灯光熄灭，月光倾泻而下，施以把照片小心夹在日记本里，宝贝似的放在枕边。

　　中秋过后很快便迎来了全员都期待的国庆小长假，施以吃力的拎着包走到学校对面公交站牌等车，白色短袖校服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裤子稍长她蹲下给卷了两下，心想着回去给剪短点。
　　起身的一瞬间眼前发昏，晕晕乎乎的，她扶着支撑物缓了半分钟才慢慢看清东西，施以注视着前方，意外的看到何竹从马路对面走来。
　　她摇摇头，以为自己还没清醒出现了幻觉。
　　直到她看着他从她面前越过，看他站在他五步之远停下，看到他在看站牌上的路线。

　　22路车一直来的很慢，之前施以有些许抱怨，这时她内心的不满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期望它来的慢一点，再慢一些，这样，她就能多站他身边一会儿。
　　等车的人越来越多，施以慢慢移动脚步，朝少年靠近，阳光透过两人之间，撒在后面的座位上。
　　她很想打招呼，正式认识一下，向他说出自己的名字，可那句“你好，我叫施以”在心中来回翻涌，就是说不出口。

　　“你……”施以鼓起勇气张口，刚吐出一个字，车来了。
　　她硬生生把话憋回肚子里。
　　何竹一手提着行李箱排队上车，施以一直思忖介绍自己，没注意来的车是不是22路，她向前小跑几步看看车头的标志，是22路。
　　她抱着包腾出右手找出硬币，找位置时发现何竹原来也在这辆车，所以她又能跟他走一段路了。
　　施以坐在他的斜后方。

　　树影向后飞去，唯一能追逐的就是天上的太阳，何竹坐姿懒散，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途经摊位时叫卖声和香味同时飘来，他眉眼弯弯，不知道有什么愉悦的事情。
　　仅仅是在一个空间里就足够让施以开心满分了。
　　令她震惊的是何竹下车的地址在她家前一站，所以他们离得很近?！
　　这一发现让她惊呆的不敢置信。
　　她感概世界真小，又庆幸他们之间的缘分。
　　微风拂过她的面颊，这一片的空气都格外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