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世》壬申

5、第 5 章

　　卓离伤的太重，医生建议直接休学修养一年，大哥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他说：“休就休吧，反正哥已经帮你安排好了，等身体恢复了就去留学。”
　　卓离本来是说自己不想去的，可细细一想似乎没有理由了，以前他不想去国外是因为沈文旭，但就目前来看远离这个环境自己心里还能舒服点。

　　卓离年纪轻伤好得快，没过多久就能出院了，但因为伤到了腰椎，必须坐在轮椅上，大哥担心卓离的心理状况特意吩咐周边人切忌不要在他面前蹦蹦跳跳。
　　其实卓离并不在意，站不起来那就不站呗，反正平时画画也是坐着的，再者有了轮椅后想要观察画面整体不用特意迈开双腿跑来跑去的，调动轮椅就成，还挺方便的。
　　“嗨！听说你被车撞了？”
　　卓离放下画笔面无表情的看向那个幸灾乐祸的家伙。
　　来人叫唐洋。

　　卓离与他是小时候一同上素描课的时候认识的，他的母亲是世界一流的小提琴家，父亲是唯一活在当下但作品却能被纳入教科书级别的绘画天才，可就这样的一个艺术世家，作为他们唯一的儿子，唐洋，不负众望的……五音不全外加红绿色盲。
　　一首小星星能歪到太平洋。
　　没办法，唐父只好为他安排绘画的道路，也是，世界上有哪一条法律规定色盲不能当画家的呢？唐父就这样抱着侥幸心理，将唐洋送入绘画的殿堂，于是就有了两人在素描教室的初遇。

　　唐洋围着卓离左跳右跳，时不时还曲起指关节敲敲他的腿，在听到对方疼痛的抽气后惊愕道：“你腿没废？！这不欺骗我感情吗！”
　　“谁说我腿废了！只是受伤暂时没法走路而已！”卓离气急败坏，操纵轮椅撞他。
　　唐洋躲了几下担心要是一不注意真的伤着他的，连忙把卓离按在原地，“好了好了，说正事。”
　　“其实我爸前两天新给我定的目标，必须得考上Y美，不然就打断我的腿……你也知道我个色盲，画画连基本配色都成问题，只能依靠素描，所以我是来求你帮我急训的。”
　　“我知道自己早年不好好学底子不咋样，但真的，成败在此一举了，要是考不上我就得完蛋！”唐洋恳求道，“要是你愿意帮我，我天天住在你们家画室里都行！”
　　卓离：“卓家不负责你的吃喝拉撒。”
　　“没事，我有二十四小时管家。”
　　卓离本来不想答应的，可谁料对方太过难缠，骚扰了自己整整一天，无奈之下卓离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谢谢你好兄弟，我真的爱死你了！”唐洋张开双臂从背后用力抱住他，感动的想要痛哭流涕，卓离被勒的几乎喘不过气，翻着白眼拼命掐他的手。
　　画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两人已一个非常尴尬的姿势僵硬在原地，杜一站在门口，右手握着门把手，视线落在两人身上，“请你们安静一点，太吵了。”
　　卓离想起来杜一的房间就在画室隔壁，他来卓家来的突然，只来得及临时收拾一个空房间给他。
　　“啊……对……对不起！我们会注意的……”唐洋从卓离身上爬起来，冲着杜一方向说道，他紧张地都有些结巴。
　　杜一没等他说完关上了门。
　　卓离注意到唐洋除了窘迫外，脸似乎还有些红……他想起来了，上辈子唐洋也是杜一的姘头之一，还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个。
　　唐洋有些紧张的抚着胸口，他以前曾远远的仰望过杜一一次，只一眼就无法自拔，如今近距离地看他，没想到比想象中还要漂亮，心脏都要爆炸了，他回头想要和卓离分享自己的情愫，却撞上一双冰冷的眼，还带着嫌恶。
　　“你喜欢他？”卓离问。
　　虽然是事实，但被当面点出来还很不好意思呢……唐洋害羞的捂住脸，发出令人恶心的娇羞声。
　　卓离听得一阵烦躁，因为上辈子的影响在，他对于所有与杜一扯上关系的家伙都没有好感，要不是唐洋和自己相识的久关系也够硬早就被自己给扔出去了。
　　“你喜欢他什么？”
　　唐洋一愣，思索片刻后说：“脸吧……还有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就那种……能激发人最深层欲望的气质，你懂吧？”
　　唐洋脸颊变得更红，“只要一靠近他，我好像就变得不像自己了，甚至还……”他抱紧自己的胳膊，好像在努力压制什么一样。
　　跟春天的猫一样。
　　卓离想，唐洋的这副样子和春天的那些纠缠在一起的猫儿一样，当然不止是他，杜一周围所有的男性只要靠近他一定的距离，无论身在何地都会陷入这种状态。
　　为他疯狂，为他着迷，好像他是什么令人上瘾的毒药一般。
　　卓离不理解，只觉得恶心，他似乎又看见那些出现在卓家别墅各个角落的纠缠的□□了。
　　想吐……
　　他推着轮椅离开了画室，一直到开阔的花园中才感觉喘过气来。
　　“你没事吧？”唐洋一直跟在卓离身后，见他状态不太好担心地问道。
　　卓离说：“我没事……在画室待久了有点闷。”
　　唐洋把他的话当了真，真以为他是闷得慌，推着他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太阳下山。

　　之后唐洋每天放学都会来卓家练习画画。
　　说实在的，每当看到唐洋跑到杜一拼命刷存在感，被甩了冷脸也从不放弃，卓离都怀疑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来追求爱情来的，好几次都想劝他放弃这段毫无希望的感情，但又想起上辈子他那副宁愿被杜一嫌弃到死也要贴在人身边的模样，就随他去了。
　　有人撞了南墙才回头，唐洋这家伙是撞到死都不怀疑一下自己的路是不是走的有问题。
　　高三学业紧张，不是谁都能像唐洋一样有闲心天天跑来卓家学画画的。也难怪杜一会嫌弃唐洋，累死累活一整天到太阳下山才能回家，结果刚进门一个乐的清闲的家伙跑自己面前来晃悠，还说些不着边的话。
　　谁不恼火。
　　卓离也不点破，就看这两人折腾去。

　　除夕夜，沈家父子孙前来拜访，大大小小的礼品拎了一堆，沈父说：“以前你身为晚辈每次都是亲自上门拜访的，今年小离受伤，就别乱跑了，好好养伤，今晚我们就是来陪小离解解闷的。”
　　大哥客气着，连忙领着几人进了家门。
　　几个大老爷们儿聚在一起没聊几句话题就引导生意上去了，好好的拜年就这样变成了商业年终总结，卓离听得没兴趣，推着轮椅回房了。
　　突然轮椅自动走了起来，一回头沈文旭正站在自己身后，双手扶着轮椅的把手。
　　卓离干脆双手环胸任由他推。
　　沈文旭说：“见到我怎么不开心？”
　　要是开心就真有鬼了，卓离垂着眼没说话，眼见着房间就在眼前，卓离突然开口：“去画室。”
　　到了画室后，卓离从角落里翻出一个画框来，将上面的黑布掀掉，一瞬间灰尘漫天飞舞，卓离被呛得咳嗽，他将画框递给沈文旭。
　　正是他许诺给沈文旭的那张画，画中沈文旭和卓离并肩站立，沈文旭正坐着面容和煦，背后的卓离眼中浸满了浓浓的情思，看的人心生暖意。
　　沈文旭脸上的喜悦都掩饰不住，明显很喜欢这画。谁曾想卓离突然说：“沈文旭，我们结束吧。”
　　沈文旭持画框的手一顿，满脸的不可置信，“为什么？”
　　“感情淡了而已。我们两家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及时止损不会老死不相往来，将来还能做朋友，不要等到不可挽回地步，太难看了。”
　　“当初是你先说喜欢我的。”沈文旭道。
　　卓离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无非是骂自己不负责任，“是吗，时间太久了，我忘了。”他不需要愧疚，因为是对方先背叛的，是对方先把心偏移给别人的。
　　哦，当然还是有一点歉意，毕竟大过年的分手不太吉利，希望不要影响新的一年大伙儿做生意就好。
　　沈文旭插着腰站在那儿，呼吸都粗重的不少，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发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气的脸色发青，扔下画框走了。
　　画框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木制的地板都被砸了一个凹陷，卓离坐在原地沉默了许久，吃力的扶着轮椅扶手弯下腰将它捡起，重新放回角落里用布盖好。
　　这画儿画了好久呢，要是摔坏了怪可惜的。

　　收拾好一切，卓离离开房间，却正好与门外的假装路过的杜一撞上，对方表现的镇定自如但卓离知道他什么都听见了。
　　看，我都成全你们这对活鸳鸯了，还不快感谢我，卓离想。
　　他朝着杜一微笑，“一会该吃年夜饭了，你也准备准备。”
　　杜一说：“我就不去了……”
　　“都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是应该的。”卓离说，一家人三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
　　快和沈文旭那畜牲早早的凑一对去，免得一天到晚在我面前晃悠的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