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如生》南北620

15、医院正相逢之手术4

　　查完房，病房的六人都有了更新的进展、安排，关姐观察积液、君姐等前哨结果，1床老太太准备多科会诊，2床立姐确定第二天手术，3号床阿姨做前哨。
　　刚查完核酸，护士进病房把3床阿姨叫走，说要给她注射染液，并叮嘱她需要运动一个小时。
　　“好累呀，手臂好酸。”3床阿姨摆动着手回到了病房，不一会儿就觉得累了。
　　“阿姨，您这样不行的。”坐在阳台上无聊的大家，看到阿姨耍赖，帮着想能达到目的的法子。
　　最后3床阿姨妥协，让肖沐言监督她、给她把好时间。
　　“那我动10分钟休息3分钟，行吧？”3床阿姨说。
　　笑了笑，肖沐言拿出手机给3床阿姨看时间，“好。但是这一分钟不算啊。”
　　“那我等一下再动，行不行。”3床阿姨讨价还价到。
　　挑了一下眉，肖沐言笑着看她，没有说话。
　　3床阿姨眯着眼睛，露出好似掉掉的牙齿，笑着让肖沐言继续，“好好好。不算不算。你看我没停。”
　　说完还装模作样地继续摆动起来，就是估计效果要打折扣。

　　看3床阿姨可能真的觉得累了，看外面的天气很好，光合作用得很舒服，肖沐言想或许转移一下注意力就好了，建议到，“要不，我放个音乐？”
　　关姐、立姐和管家姐姐没说话，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1床老太太，确定门也是管着的，肖沐言关掉蓝牙，选了她手机里比较欢快的歌，又调好音量，让大家能享受到最清晰的音乐。
　　僵着肩膀，君姐散步回来，看到肖沐言架着一条腿坐在椅子上，说，“妹妹，23床的那个女的要出院了。”
　　“啊，她要出院啦？”放好手机，肖沐言急忙起身，急急地地说到，“那我得过去送送她。昨天是说了一嘴，没想到真的要出院了。”
　　穿好鞋，肖沐言转过头跟3床阿姨解释到，“王阿姨，我手机先放在这里，等一下闹钟会响了，您就可以暂时休息下。我过去看看，马上回来啊。不要偷懒哦。”说完给了个你懂的的眼神
　　“好，你去吧。自己小心点啊。”3床阿姨说。
　　推开门走出老远，肖沐言稳了稳声音，回过身应到，“好，知道。”

　　“咦，过来啦。”胡姐姐说。
　　“嗯嗯，我听君姐说你要出院啦，过来看看你。”肖沐言看她艰难地套着T恤，伸过手帮她捋顺。
　　“是啊。谢谢。”废了大把力气终于帮胡姐姐把衣服穿好，胡姐姐继续说到，“本来是让我爱人带一件开衫的过来的。但是他还要很久，我实在等不急了，想赶紧出院去。嘿嘿嘿。”
　　“能理解。都想出院了。”肖沐言露出了牙齿，眨了下眼，轻轻地说到，“恭喜胡姐姐，这一关又顺利毕业啦。”
　　“嗯嗯。”
　　胡姐姐又慢慢地把裤子拉上，扣好，抬起头问肖沐言，“你呢？怎么样？”
　　“嗯，我还有一个手术。早上大夫说我的病理报告完全缓解了，所以需要再补一个清扫的手术。”
　　“那还挺好。那你最晚下周就能出院。”胡姐姐说。
　　肖沐言看胡姐姐床上零散得还有一床的东西，看起来又帮不上忙，留下又耽误她收拾，轻声地说到，“嗯嗯，是的。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喊我，我就不打扰你收拾啦。”
　　“嗯嗯，其实没什么要收拾的。行，有需要我会联系你哒。”
　　“嗯，拜拜。”

　　推开病房门，肖沐言屁股刚挨着凳子正准备继续光合作用，关姐搁低手机，看了眼毫无所察的肖沐言，提醒了一句，“刚刚有大夫找你。”
　　“啊，有大夫找我？”肖沐言从病房外面走回病房并没有碰到大夫，快速地问到，“哪个？男的，女的？”
　　“男的，但是都不认识。关姐也不认识的。”立姐说。
　　“那有说什么吗？”肖沐言问。
　　“只问了‘肖沐言’在不在，其他的没说了。”
　　听她们说完，肖沐言起身到病房门口前探看，往医生办公区和护士站都看了看，却没看见一个人。
　　肖沐言又走回阳台，语气轻松地说到，“没看见有大夫在。假如真有事他肯定会再找我的。我们哪里能找着大夫的，还不如等着他们找噢。”
　　拿稳了手机，肖沐言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盘起了两条腿压在屁股下，右手转着软帽，又开始了光合作用。
　　“把歌关了吧，大夫进来的话，有些影响不好。”不知谁说了一声，其他人也附和。
　　可能刚刚大夫进来看到她们肆意张狂的样子，又或者觉得歌不好听不好开口，才改成影响不好的说辞，不过都不重要。
　　另外，肖沐言的歌单还是有年龄属性的，大家可能确实不太喜欢，正好听到周深的《年岁》，肖沐言拿出了蓝牙耳机。
　　摸了摸光头，她能感觉发根在慢慢长出，歪了歪头，肖沐言让旁边坐着的张立姐帮忙看看头发长了多少了，当下头发是她最关心的事儿了。
　　“你这个长得没我的快，但是都有长出来了。”立姐回完微信，测过身帮肖沐言看了下，又给拍了张照片。
　　“我…”肖沐言正想说什么时，瞥见王立泽推开病房门进来…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找她，但她不由自主顿住，看着他慢慢走进，肖沐言赶紧穿上鞋，站起身走向他。
　　“肖沐言。”王立泽叫她的名字。
　　肖沐言走出阳台，应了王立泽一声，“是。”
　　王立泽笑了笑，看了她用病服扎起来显得异常细的腰身，又看向她裸露出来的俩锁骨，皱着眉说，“你看瘦的。”
　　笑了笑，往前弓低下头从下往上看，肖沐言也能看到自己隐隐突起的锁骨。因为重新拿的病服实在太大，为了方便，她在腰身处扎了个十字结。

　　虽然住进来的都是病人，但是医生大多是男性，宽大的病服下，不穿上吊带，肯定露很多。于是，拆了绑带后，即便左手动不了，还是在病服里面加穿了一件黑色纯棉小吊带，病服的两个衣襟在腰间捆起一个蝴蝶结，本来一件不分年龄、高矮、胖瘦、不显身材的统一粉灰拼接病服，被她穿出了设计感，加上一条宽松紧带的直筒宽松裤…显得她身材高挑、纤细。
　　肖沐言有1.62，虽然不高，但是不胖，平常着装也不会显得矮，但也不会特别拔高到如今这样。她看他的反应，虽然他说她太瘦了，但是她还是很满意此刻这样的打扮。
　　抬起头，眼光闪闪地看向王立泽。
　　看了眼她的心脏处，王立泽轻轻温柔地说到，“嗯，恭喜啊，保住了□□。”
　　顺着他的视线，肖沐言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左胸，又把右手轻轻地放上去，她也觉得很庆幸保下了。
　　抬起头看他，肖沐言轻轻笑了。
　　看肖沐言笑，王立泽也微微掀起了一个小酒窝。
　　他们没有说很多话，但是好像都能明白对方想说的话。看王立泽转过身，准备推开病房门时，肖沐言伸出手抵开门，赶在他离开前，挨近轻轻出声向他道谢，“谢谢王大夫…”关注我的病情，还特意来病房恭喜我。
　　闻声，王立泽侧过身定定地看向肖沐言，又看了眼她右手转动的化疗帽，轻轻点了点头，最后出了病房。
　　肖沐言并不知道王立泽为什么到病房找她，她怕他只是心肠软，怕她会错了意，更怕她是自作多情了。
　　看王立泽消失在医生办公区，那是一片病人根本无法踏足的地方……所以他的办公位是个什么样子呢？

　　整理好心情，肖沐言重新走回阳台时，关姐说到，“这大夫很好啊，还特意过来恭喜你。”
　　“嗯，他就是王立泽。”肖沐言说了他的名字，继续说到，“他之前是欧阳焘组的，当时门诊化疗就是他，本来我还以为手术也会是他，偏偏他后来换组了。”
　　“没错，欧阳就是这样。医院文化让每一个医生在不同的组里转动，这样的话，每个医生的手术能力，对治疗理念的理解，以及每个主任的办事风格都能有所了解，即便发生了什么事儿，每个大夫也能独当一面。”关姐说。
　　“是啊。现在就是王鑫光在管欧阳焘组。”
　　肖沐言突然有些情绪失落，其他人又说了些什么，她都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刚刚王立泽冲她笑起来的模样。
　　看了眼时间，肖沐言起身去找胡姐姐，刚到门口就看见管家姐姐帮胡姐姐提东西往病房外走，肖沐言轻声问，“胡姐姐，你妈妈已经到啦？”
　　“嗯，对的。”
　　送胡姐姐到病房门口，肖沐言送上真诚的祝愿，“真好。恭喜胡姐姐出院啊。”
　　胡姐姐：“哈哈哈，谢谢。”
　　繁忙的过道，来来往往，许多病友困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消磨时光。
　　护士旁观病人的到来和离去。而离开送别是病友间最诚挚的祝贺，盼望之后再不会在病房相见。那样代表着病痛远离，彼此健康，又能重新回到了平凡、正常的生活。
　　摆了摆手，直到身影消失在电梯里。
　　折回病房时，肖沐言下意识往医生办公区看了眼，好像有他在，她仔细一看才发现只是她看错了而已。
　　深吸一口气吐了出来，肖沐言回了病房。
　　君姐拉上了窗帘，拿着书躺在床上看，肖沐言猜想君姐应该是不想外面的人打扰，轻轻将病房门彻底关上。
　　肖沐言不知道她进病房时，王立泽正从里面的办公区走出来，看到她进了病房，透过透明窗，他还看到了她脸上明显低落的情绪。

　　上过一次手术台后，流程都知了，之前的麻醉大夫又来找肖沐言签字，“你这次的血常规正常了。”
　　愣了愣，肖沐言积极地应到，“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大夫啊。”接过笔，低下头签字时，她突然非常好奇，麻醉师大夫是怎么知道的呢？印象中自入院第二天抽了血外，没有再抽过血啊。
　　签完所有的文件，肖沐言将文件递回给麻醉师大夫，又跟麻醉师小姐姐道了一声谢。
　　麻醉师大夫看肖沐言手边厚厚的书本，问她，“生病了，怎么还学习和工作呢？”
　　“啊，没有的。这是打发时间的东西，不用思考和花精力的书籍。跟刷手机视频差不多。”肖沐言不好意思，她并不想树立爱念书、爱工作如命的模样。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麻醉师大夫笑了笑，收好文件夹，出了病房。
　　麻醉师小姐姐出去后，肖沐言心浮气躁地又看了一点点《山海经》，上次那个小大夫也来找她签字。
　　手术方案明确，没有像上次一样仔细，肖沐言扫了眼便在小大夫要她签字的地方直接签名，这次术前谈话格外快，不一会儿就全部办好了。
　　晚上，肖沐言如常走到走廊，当晚是她的左手正常的最后一天，她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但是她要跟她亲爱的左胳膊来场道别。那一刻，她其实怪自己为什么发现的时候不赶紧去医院检查，反而硬生生拖了两个多月？是不是更早一点发现身体的异常的话，胳膊就能一直健康呢？
　　放大左手灵活转圈的感觉，肖沐言怕她以后会忘了。
　　第二场手术很快过去，同样躺了6个小时才下的床。两场全麻手术让肖沐言丢了一些东西，但也给她的腰治了一把——她明显感觉隐隐疼了几个月的腰舒服了许多。
　　治疗软化了她的骨头，恢复是一场漫长的斗争。
　　第二次手术后，肖沐言明显感觉到了不同，绑带绑得非常紧，伤口处勒得异常痛，总觉得麻筋在起作用，鲜红的积液顺着管子流到负压瓶里…一天已经攒了不少的积液。
　　清扫术后，肖沐言情绪非常低落。
　　也许因为不舒服的原因，肖沐言一直靠坐在床上，低下头来回观察，最后将手指头伸到腋下，又伸到心窝口，扯松勒得极紧又让她极不舒服的棉片。
　　绑带是硬质材质，一扣就咔咔响了起来，大家听到声音不由都看向肖沐言。
　　“看看，她又在扯棉片啦。”君姐说。
　　哈哈哈
　　举起一跟一次性筷子，关姐笑着说到，“这个绑带就是这样，绑得紧又不透气，里面痒却挠不到，一挠还响。看看我，我还备着一次性筷子以便捅痒呢。”
　　说完，关姐突然用筷子捅了捅后背痒痒的地方。
　　看关姐支着胳膊往背后死劲桶的样子，大家笑个不停，肖沐言也跟着笑，却突然觉得伤口痛，哭笑不得，不由皱起了眉头…明显不好的状态，肖沐言极其不愿意走动。
　　“肖沐言，你得下床走动。”护士进到病房叮嘱她，接着说到，“发生血栓很危险，清扫了的那个胳膊不要往外展，但是手腕要动起来，那个橡胶球多握一握，下半身也要动起来。”
　　难受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肖沐言极不愿意地点了点头，有些委屈地说到，“啊，我…我知道，就是……”
　　护工阿姨也应和起来，“我让她起，她就是不肯，也说了很多遍。”
　　“您多盯着点儿。”护士说。
　　看了眼低着头的肖沐言，护工阿姨应了声好，“小丫头可能真的不舒服，平时多自律、开朗又体贴的小姑娘，现在是真的连下床都不愿意了，眉头也一直没松下。”
　　君姐随口应道，“还是难受。”
　　不舒服那几天，早上也没看到王立泽像往常一样会在护士站停留，肖沐言在地下走了一小会儿后没什么心情，又躺回了床上。
　　躺床上一动不动，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最后，肖沐言坐起身，看了眼旁边的书籍，挂上耳机，左手捏着软胶球，一边翻看《山海经》。
　　刚一会儿就又到了饭点。
　　没什么胃口，肖沐言吃得极少，她还在艰难地思考怎么吃时，关姐已经吃完，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又不好好吃饭啦。”
　　关姐洗完餐具回来，看肖沐言又像服刑，一副完全没想吃饭的样子，说了一嘴，“你应该多吃，你看看你那胳膊，细得跟什么似的。”
　　“嗯嗯，等一下马上把这些吃完。”面露苦笑，肖沐言还是忍不住解释到，“但这个炒得实在是难吃啊。昨天的西红柿炒蛋也比这个好吃，真不该点这么多的。”
　　“你就是得多吃才能有营养。”关姐说。
　　看着眼前的饭菜，道理都懂，肖沐言却还是发起了愁，她是真的没有丝毫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