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如生》南北620

10、医院正相逢之化疗6

　　五一后，天气越来越暖，身上的衣裳变得轻薄，但是也被疫情困在了家里，但又熬过了两期的紫杉醇。
　　算算日子，肖沐言想起了胡姐姐，“胡姐姐应该快结疗了呢。”
　　***胡姐姐**
　　2022.5.22
　　肖沐言：“胡姐姐，你化疗结束了吗？”
　　胡姐姐：“还没有，还有两次红药水，你呢？”
　　肖沐言：“红药水在后？”有些不解，之前不是说不用红药水么，而且治疗指南里也没有这样的推荐啊。
　　胡姐姐：“比较慢。嗯，白紫14个耐药了，就换红药水了。”
　　肖沐言：“我剩下6周紫杉醇，不要延迟，7.1结束。”
　　胡姐姐：“那咱俩差不多时间结束，如果我4个红药水够了的话。”
　　肖沐言：“够，红药水每个人一生都有定量。4次已经是上限了。”
　　胡姐姐：“我第4个红药水6.24。”
　　肖沐言：“那比我早些结束，我紫杉醇的效果感觉不好，缩小得小，但是欧阳焘没让我换。不过肿块的血流信号没有了。”
　　胡姐姐：“用的白紫么？”
　　肖沐言：“普通紫杉醇…我都快哭了。”
　　胡姐姐：“我白紫的时候也吐，她们好多人都说白紫不吐的，但是我吐，红药水止吐药吃的很全，没有吐，但是很恶心。”
　　肖沐言：“紫杉醇阶段，体重掉了七八斤，化疗后第二~四天准准的倒下，一点食欲也没有。”
　　胡姐姐：“我白紫开始小的很多，后来又长了一点，换红药水化了一次就又小了些，但效果还是没很令人满意。你头发掉了么？紫杉醇很掉头发。”
　　肖沐言：“你化疗怎么这么多次？红药水14天后，已经是小光头强啦。”
　　胡姐姐：“白紫单周，14个/捂脸。要是没耐药估计18/19个。”
　　肖沐言：“紫杉醇后，眉毛、睫毛啥都掉了。”
　　胡姐姐：“耐药了相当于后面四五个白紫没效果。”
　　肖沐言：“噢噢，我紫杉醇12个。”
　　胡姐姐：“换了红药水后已经开始长头发了。眉毛眼睫毛都开始长了，差不多2厘米，毛茸茸的。红药水对毛发还是友好一些，指甲也开始换新的了/指甲图片。”
　　肖沐言：“真好。我的也是换新了，看着挺好/指甲图片。”
　　胡姐姐：“终于快要结束了，还有一个月。你周几化。”
　　肖沐言：“是呀，马上了，这个5月过得真是煎熬。下月我母亲就来了。周五。”
　　胡姐姐：“你现在自己照顾自己么？”
　　肖沐言：“对，五一还送自己去肝病科住院了。”
　　胡姐姐：“怎么了？”
　　肖沐言：“化疗引起的转氨酶升高。”
　　胡姐姐：“多少。”
　　肖沐言：“400+。”
　　胡姐姐：“我也高了一次，115，然后去北大医院肝病科，大夫连药都没给我开，直接让我吃K大肿开的护肝药。400是太高了。”
　　肖沐言：“400+的前一次是117，那次还是接着化疗了。是的，吃保肝药就好了。我现在还吃着。是不是小白片？”
　　胡姐姐：“不是，吃的水飞蓟和易善复，两种胶囊，你吃的双环醇么？”
　　肖沐言：“K大肿有呀，我去。”
　　胡姐姐：“有药。”
　　肖沐言：“欧阳焘说没有保肝药，让我去人民医院开。”
　　胡姐姐：“但是你那么高，他不会给你开，要你去肝病科看的。王添峰从化疗开始一直给开着护肝药”
　　肖沐言：“王添峰是好人！”
　　胡姐姐：“王添峰太厉害了。让减肥我没减下来，骂我来着。说我不减肥很容易耐药，然后我就耐药了，我就听话了，现在天天减肥。”
　　肖沐言：“欧阳啥也不让我说。嗯嗯，要控制体重。”
　　胡姐姐：“他说少吃，低脂肪高蛋白，不要吃得太营养，没那么娇气/捂脸。”
　　肖沐言：“这个一听就很让人安心，比欧阳啥不说好多了。”
　　胡姐姐：“运动我说我适量了，他说不要适量，要极限/捂脸。”
　　肖沐言：“很有趣的对话！”
　　胡姐姐：“他说我找借口，很凶的。我老公和我去的，两个人一起凶我。凶一点也好，太温柔真的没当回事，骂完我就听话了。”
　　肖沐言：“哈哈哈哈，对的。想着体重不能太轻了，不然手术不好恢复。”
　　胡姐姐：“我努力减了10斤，就怕给我加疗，化的真的有点多呢。咱俩估计赶上一起手术了。”
　　肖沐言：“乳腺住院部不让家属陪床你知道吗？”
　　胡姐姐：“听说了，没有家属陪可咋办，不踏实的感觉。”
　　肖沐言：“护工。听护工的意思，乳腺手术是很小的事儿，不值得一提…”
　　胡姐姐：“是总院不让陪，还是这段时间疫情才不让的呀。我前段时间还听她们手术的可以陪，然后这段时间就不能了。”
　　肖沐言：“总院，不是因为疫情。2.11住院时手术的阿姨、姐姐们都还有家属。保乳伤口小些，淋巴清扫的伤口我就不知道了。”
　　胡姐姐：“保乳+扫腋。姐妹，你现在出门头发咋弄呢。”
　　肖沐言：“戴假发，5月份以来，因为疫情基本在家，就戴一个薄灰色头巾儿。”
　　胡姐姐：“太热了，我还天天带孩子在小区里玩，假发热得不行。”
　　肖沐言：“有娃是的。我体质偏寒，不太能感觉到，屋里静止基本不感觉热。出门走动了才觉得热。想着别人也不认识我，光头带个帽子也行。”
　　在楼下散步完，肖沐言往家里走去，蓝牙耳机里传出叶若依的声音：凛然少年气。
　　她想她一定要好好活着！

　　继武汉封城后，上海是第二公布沦陷封城，五一后北京也在开始各个城区天天核酸，没有核酸不让出门的日子。
　　却不知何时，网络时不时有关键词“核酸”的事儿发生，后来一则核酸结果作假的热点，将全国的舆论彻底展开。
　　各种群里又开始了各种社会问题的讨论。对于上海如此超级大都市，封闭了将近三个多月，涌流到上海治病的人，却被阻隔方寸之地，医院明明就在眼前，生命却在不断流逝！
　　第一次看见隐藏在一切事情后面的故事，而肖沐言也深受其害。

　　【通知，校外教职工，居家办公，无通知不得进校。执行白名单进校制。且严禁校内外交递东西。】工作群里，主任的一则通知后，99%的教职工都被困在家里，主要原因是学生区有阳性，五道口附近的东源大厦也有人核酸阳性。
　　宇宙的中心，五道口居然也封控起来，贴上封条禁止通行。肖沐言所在的地大第一社区受到波及，被化成了临时管控区。
　　接到社区通知后，肖沐言赶紧加了居委会的微信，咨询具体情况，【您好，临时管控了的话，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解控呢？临时管控期间假如要外出就医的话，可以出去吗？】
　　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回，【你先登记。社区医生评估过确实需要外出就医的，闭环就行。】
　　【好的，谢谢。】
　　输液的前一天，肖沐言坐社区的车到医院采血，准备好了各种防疫所需要的文件后，就在她准备进入输液的档口，护士长拦下了肖沐言。
　　“你的临时管控解了？把你们社区的电话给我一下。”护士长说。
　　社区临时封控时，肖沐言打过电话咨询临时管控的输液方案，当时是护士长接的电话，特殊的ID号，听过一遍容易形成敏感。
　　肖沐言迟疑了。
　　看她的表情，护士长二话不说将肖沐言的输液文件抽取了出来，还特意冲小护士说到，“这么大的事儿，不能听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到护士长批评好心的护士，肖沐言十分愧疚，可她不知道怎么可以解好心护士的围。
　　“她没错的。”肖沐言轻轻喃喃地说。
　　“医院不是不给你们输液，没必要撒谎。” 随行的医生说。
　　肖沐言知道她的行为有错，但她并不会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愧疚。
　　选择说谎是她不得为而为之的无奈之举，更是是因为前四天医院无差别对待来自管控或是临时管控区的病人直接拒绝输液的指令。
　　护士长的脸上勒出口罩印子，脸颊泛红，脸色极差地让肖沐言跟着她走，最后到一个过道里，还有一个保安坐在那儿守着。过道里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个女病人脖子上刚做CVC。
　　女病人的爱人看到护士长，耐着性子问，“护士，我老婆说她脖子痛，医院到底管不管事，能不能赶紧出解决方案啊？”
　　原来，女病人丈夫一直没放弃联系，就是希望能有什么方式缓解他妻子的不适感。
　　肖沐言还想挣取输液，没注意走出了警戒线，“你你…站回去。”护士长反应激烈，伸出手指了指肖沐言的后面。
　　听护士长说完，肖沐言低下头看了看脚下的警戒线，又往后看了眼，然后缓缓地回过头看向护士长——她让你不要靠近她，你不配为人，你只是一颗毒瘤，怎配靠近她！

　　恍然间，肖沐言十分不明白其中道理。
　　仅仅因为她来自临时管控区，便没了输液资格？若她真有问题，社区是不是不应该放她出去？若她有问题，前一天的输液准备，她跑遍了医院的多个角落，以及等待输液前的时间里，是不是整个医院都该是小阳人了？
　　突然胡搅蛮缠了起来，突然就不怕跟医院耗到底——我肖沐言还非得要在24点前化疗上。
　　“护士长，我很抱歉我的行为给您这边带来了困扰，可以先跟您道歉。但是无论怎么着，今天24：00前我就是一定要输上液。”肖沐言想了想，也不想为难护士长，又补充到，“或者，您那边担不起责任的话，把化疗药给我就行。这个人群过道我觉得也非常不错，我有PICC管，再给我一个输液杆子，我可以自己来输液，期间出了什么事故都是我自己的，假如你们不放心，我可以签一个保证书，绝不影响到你们。说实在的，我并不在乎什么样的输液环境，我就想治病而已。” 想起朝阳区一个因为120急救不及时丧命的年轻生命，肖沐言突然不客气了起来。“疫情是大事，这只是国家的事儿，在我这儿治病才是我的大事，国家大事儿我无权干涉，也请不要干涉我治病。因为所谓的疫情这类人为原因而推迟化疗，很不值当，请不要干涉我求生。”
　　或许因为肖沐言的坚决，护士长软下心肠，领着小护士回输液间说帮大家想想办法。不一会儿护士长回到被保安拦着的不让出界的过道，“你们的情况我已经上报了，你们打一下131****7845，跟她说明一下情况，看能不能去发热门诊输液。”
　　所以政策就是能输液，只是因为这个过程比较麻烦？！
　　“您好，我是肖沐言。护士长通知我们给您打电话说明情况。”肖沐言拨通电话，说到，“我不介意什么时候能输，只要能在今天输上就行，多晚都行，我都能等。”
　　电话的一段说了好多话才挂断。
　　“怎么样？她怎么说？”护士长问。
　　肖沐言挂了电话，将手机收起来，“她说可以，她帮我反馈一下。”
　　护士长和小护士离开了，而他们前途未卜。等了一会儿，一个又一个需要输液的病人因为各种原因选择回家，但是肖沐言却还在坚持，不愿妥协半分，坚持等到最后一刻。
　　“肖沐言，你怎么回事啊。她根本就没答应给你输液，你怎么撒谎说她同意了呢？”护士长气冲冲地找到过道里的肖沐言，大声地质问。
　　蹲在地上的肖沐言，听到护士长的话，站了起来，“怎么可能，是她说可以的，她会帮我反馈的。我跟您说过了的。”
　　“……”护士长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和误解，吸了一口气，解释地说，“我们以为上面同意了，药都给你提了。上面却说没有你的名字。药假如不输的话，就浪费了，钱还得我们自己出…我再跟上面的说说。你等着吧。”
　　“……哦，好的。”肖沐言诺诺地应到，多少还是有些理亏。
　　也是那时，肖沐言才知道，原来化疗药按规定没有指令不能提药，也不能离开护士的视线，也正因为此，她的所有请求才显得十分可笑，又无力。
　　上午十点到医院，等到晚上快八点。医院由热闹的菜市场，变成了肃静的公堂一般，病人一个一个离去，忙碌的护士一个一个下班…肖沐言看到了医护人员的辛苦，也见识到了病人的痛苦。

　　最后，护士长走到她的面前，“肖沐言，你等等，上面已经同意给你输液了。大概七点半。”
　　护士长打量起眼前的肖沐言，身材消瘦，脸色苍白，发起了感叹，“嗨，这个疫情确实也是害人。上午来的，中午估计也没吃饭吧，去吃点东西吧，好好吃饭病才能好得快。”
　　“好的。谢谢护士长。我会的，您忙吧。我就在这里等等。” 不管护士长是基于什么原因，意识到了她突然的阻止带来的后续，肖沐言都不想去在意旁人，也不接受她的道歉，维持最基本的礼貌已是她最周全的态度。

　　最后，防疫人员将肖沐言领到发热门诊区，她在前面走，防疫人员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防护服跟在后面，在她每到之处喷洒消毒液…
　　昏暗的路上，还有少许人，一个个好奇地打量起肖沐言，突然她就不介意了，心态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她就当一颗毒瘤又如何了？谁没给谁脸了？
　　路上，肖沐言思考护士长不经意说出口的话，“你怎么这么自私？”，又想起护士长被N95口罩扣得满脸通红的模样，一遍又一遍反思整个过程中她的行为……她却始终不认为她有错，更加不认可护士长对她的评论。
　　晚上9点多，输完紫杉醇，肖沐言摇摇晃晃地走出医院，路上空荡荡的，她也孤身一人，虽然有点点难过，但是她却得到了极大的成长。

　　***暖神**
　　20220531
　　肖沐言：“我去……这KX问题很大。”
　　暖神：“应该都很大。”
　　肖沐言：“单位的老师没事，我跟他们聊天说起这事时还觉得我有问题。”
　　暖神：“但可能最近钱啥的没谈好，就给爆出来了。好日子在后头呢。他们就偷着乐吧。现在应该是压不住了。”
　　肖沐言：“想想KX获利多少！”
　　暖神：“这些核酸疫苗公司都几百个亿。”
　　肖沐言：“给我机会我压扁他。暖神，你脚好了吧？”
　　暖神：“27号宣布不能从医保基金拿钱支付核酸费用之后，北京就连续查了2家核酸机构…说你犯罪不用给钱了。我们家附近这两天也总有人来查核酸检测点。好多了，还有点疼，不过估计得慢慢养。”
　　肖沐言：“伤筋动骨都得养养先。”
　　暖神：“是的。慢慢养。”
　　肖沐言：“核酸测点的费用都是国家出吗？”
　　暖神：“之前是。现在不是了。就北京只有一段时间是这样。”
　　肖沐言：“是不是医疗保险到一个值就不能报销了？”
　　暖神：“你说个人吗？”
　　肖沐言：“对。”
　　暖神：“这个应该每个地方不一样。我妈妈是浙江医保。倒是没听说过有上限。”
　　肖沐言：“那这些核酸机构眼光很犀利呀。”
　　暖神：“是的。医保基金是一个很诱人的羔羊。”
　　肖沐言：“是呀，医保真是全国人民都掏一点点，汇成一大笔。”
　　暖神：“哈哈哈哈哈。”
　　肖沐言：“我就等着KX怎么个说法……害了多少人。还援助呢！！！”
　　暖神：“这篇已经删了。只能倒着发。哈哈…人道主义援助。还挺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肖沐言：“说到接种喵喵的事儿我就可气了，等我说喵喵有问题的时候，我全家都已经完成了三针的接种。还好他们都没事。不打还不让出行。”
　　暖神：“我外婆被村里拉着打。打完高血压吃多少药都压不住。这辈子国家没这么关心我外婆健康过。”
　　肖沐言：“我说，国家这行为，虽然出发点是好的。KX怎么就这么利益熏心。总而言之，我现在在单位就是有毒份子。他们都以为我病疯了。”
　　暖神：“嗨。这事儿也不是资本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不过就不可说了。”
　　肖沐言：“我说KX有问题，国外疫苗啥的比国内临床时间都长，就说我崇洋媚外……也是，中国这社会，真的难说。”
　　暖神：“好日子在后头呢。”
　　肖沐言：“对，不跟他们计较，没用，生气还耽误病情。”
　　暖神：“是的。”
　　肖沐言：“阿姨只用打针吃药就可以啦？”
　　暖神：“对。不过进口药要没了。最多也就吃到2025.7。”
　　肖沐言：“话说，紫杉醇冷敷确实能缓解手脚麻木的问题。”
　　暖神：“是的。我妈也是之后冷敷会好很多。”
　　肖沐言：“药需要吃几年？”
　　暖神：“十年。”
　　肖沐言：“是的，前6个我都有好好冷敷，第七个不是胡搅蛮缠嘛，输液的时候已经不冷了，这几天我手脚麻的呀……我跟欧阳焘说给我开止吐的，他说紫杉醇就不会使人呕吐。然后之前剩下的止吐药我给吃了，没再呕吐…”
　　暖神：“……”
　　肖沐言：“止吐药网上买还是挺贵的。”
　　暖神：“你找王立泽吧。他稍微正常一点。”
　　肖沐言：“嗯，下次我找他开。还是不要轻易换国产药，五一住院时，一个阿姨也是进口药换国产药，转氨酶上千了……”
　　暖神：“问题是没有了的话就很难办。最后肯定也会没有的。我妈之前用的主要的药都是肿瘤医院最后一批的进口药。”
　　肖沐言：“多想想法子，感觉面对自己和家人的健康问题时，面子啥的都不重要。”
　　暖神：“这个是国家层面的问题。之后的话也得再问问，除非家里人是高干，不然……”
　　肖沐言：“这，你说得也对！唉。”
　　暖神：“现在就先囤药吧。三年后的话就再慢慢想法子。”
　　肖沐言：“对，能屯上的就屯上，万一脑子出问题，上头政策上又改了呢！”
　　暖神：“哈哈哈，先屯。”
　　肖沐言：“健康的时候，感觉社会一片祥和。管控时去2趟医院车费就花了近300。世道如此，人在病痛面前确实不在乎花钱多或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