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生活日常》洋芋不吃鱼

3、第3章

　　一九七四年四月下旬，C省火车站。

　　“呜呜”，随着一声长鸣，一列火车缓缓地驶进车站。伴随着哐啷哐啷的声音，火车慢慢地停了下来。片刻，车门打开，提着大包小包的人流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老陆，这里。”一个身材魁梧的国字脸男人朝陆霁和挥着手大声喊着。

　　火车站的其他人听到这洪亮的声音都随着看过去，不由得眼前一亮。

　　在一众灰头土脸的对比下，男人显得格外英气逼人，穿一身笔挺的军装，剑眉黑浓，眼睛深邃，脸部线条十分优越，宽肩窄腰大长腿，大约一米八五的身姿就跟青松一样挺拔。

　　陆霁和背着装满行李的尼龙包穿梭在人群中，大步地朝着国字脸男人走去。

　　“哈哈，老陆，真的是好久没见了，这次让兄弟我来好好的招待招待你。”国字脸男人拍着陆霁和的肩膀，“走，我们先去吃饭，你肯定饿了吧。”

　　国字脸男人叫王向东，是陆霁和以前一起当兵的战友，后来因伤退伍，转业到了C省的省公安局。陆霁和前不久出任务受了伤，上头领导给他批了两个月的假期，与其说是让他休养身体，其实是为了让他回老家解决一下终身大事。因而这才有了这次回家探亲的行程。

　　两人出了火车站，就由王向东领着路，他这次是开了所里的车来接陆霁和的。这时候公车私用还是很常见的，只要打好报告，并保证车辆没有损坏，用完后加满油就行了。

　　“怎么样，哥们够可以吧，排场都给你整好了。”王向东甩着车钥匙，得意的看着陆霁和。

　　“别嘚瑟了，快走吧。”陆霁和打开后车门，将行李扔到座位上，再坐上副驾驶。“你不是还要请我吃饭吗，有什么话等下边吃边说。”

　　王向东耸耸肩，不再显摆，赶紧上了车，随后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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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车轮与地面发生强烈地摩擦后，王向东一个刹车停在了国营饭店前。

　　现在正是饭点，省城的消费能力还是比下面乡镇高的，此时饭店里几乎坐满了人。

　　“哟，今天运气不错，居然有红烧肉。”王向东看着挂在墙上的今日菜单，“老陆，我今天可一定要借你的光好好吃一顿。”王向东嘿嘿笑着搓了一下手。

　　陆霁和无奈的看了一眼王向东。

　　“服务员，还有位置吗？”王向东大声喊着。

　　两人都长得人高马大的，特别是陆霁和，相貌俊朗，腰背笔直，一头板寸更是衬得人器宇轩昂。这年头能有辆自行车就已经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了，更何况还开得是汽车。因而两人还没进来就已经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有的，还有位置的，两位这边请。”此时刚好有一桌客人吃完离开，服务员快步走上前收拾，热情的招呼着两人入座。

　　在这个年代，服务员和饭店的管理人员都是一个体面的工作，吃的都是公家饭，他们都以能够在饭店上班为荣。而且，这时候是没有“顾客是上帝”的说法的，服务员大多比较高傲，一些来吃饭的顾客为了不得罪他们反而非常的礼貌。但他们也是看人下菜碟的，知道什么人是不能惹的。

　　“老陆，你先去坐着，我去点菜。”

　　“恩，不要点太多了。”

　　“知道了，你放心吧，今天中午这顿哥们铁定给你招待的巴巴适适的。”王向东边说着边朝点菜窗口走去。

　　“服务员，要一份红烧肉，再来一个宫保鸡丁，一个红烧茄子，给我来两碗猪肉大葱馅的饺子。”王向东沉吟了一会儿，又补充道：“饺子要三两的，再加一个番茄鸡蛋汤。”

　　“一共三块五，还要一张肉票，两张粮票。”

　　王向东从口袋里摸出钱票，数了数，递了出去。

　　……

　　“老陆，你今天还要赶回双林村吗？要不就到我家歇一晚，顺便见见你嫂子和大侄子。”王向东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但脸上却带着幸福的笑意，“你嫂子前不久又给我生了个闺女。”

　　“那恭喜你和嫂子了，儿女双全啊。”陆霁和很替王向东高兴，当年两人不仅是战友，更是室友，因为王向东年纪比他大，所以一直都很照顾他。后来在一次任务中，王向东为了掩护陆霁和撤退，不幸受伤退伍，陆霁和比谁都愧疚难过。但看到王向东现在过得很好，陆霁和也感到一丝欣慰。

　　“不用了，等过几天我再上门拜访。”陆霁和摇头拒绝了，“坐了几天的火车，有点埋汰，我先回家休整一下。”

　　“也行，你那么久没有回来，家里人肯定很想你，先回去看看也好。”王向东理解的点点头。

　　陆霁和听了这话无甚感情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边说着菜也陆续上齐了，两人停下话头，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饭店的红烧肉做的很地道，色泽金黄，肥而不腻，入口酥软即化，再配上滑嫩可口的宫保鸡丁，外酥里嫩的红烧茄子，扎实饱满的饺子，最后一碗鸡蛋汤下肚，吃得二人很是爽快。

　　两人吃完饭后，王向东顺路送陆霁和到汽车站，他只请了半天的假，下午还要回去上班。

　　到了汽车站，陆霁和从后座取出行李，再从包里拿出两罐麦乳精递给王向东：“这个麦乳精你拿回去给嫂子喝，她刚生了孩子，急需补充营养，等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们。”

　　“不行，你才受了伤，这个麦乳精本来就是上面领导发给你的营养品，我不能收。”王向东急忙摆手拒绝。

　　陆霁和没有跟王向东推来推去，直接将麦乳精放到了车后座上，“车子快来了，我先走了。”说完就提着行李朝汽车站里面走去。

　　留下王向东站在原地，无奈的看着陆霁和的背影。

　　……

　　两个小时后，陆霁和在县城汽车站转了到河奚镇的大巴车，然后一路摇摇晃晃个把小时后，终于到了河奚镇。

　　陆霁和没有停留的直接出了镇，向着双林村的方向开始步行。

　　这时太阳逐渐西沉，霞光开始将远处的山山岭岭笼罩起来，天上的白云也好似披上了一件橙红色的外纱，软和的一丝金色光束照在陆霁和的身上，瞬间柔化了他周身冷冽的气息。

　　陆霁和走在满是黄尘的乡间小道上，估摸了下时间，已经差不多快到五点了，他加快步伐，希望能在天黑前赶到双林村。

　　终于，在太阳快要完全落下之时，陆霁和到了双林村的村口。此时应该刚下工不久，村里炊烟袅袅，家家户户都在准备晚饭。

　　“老二媳妇，饭还没有做好嘛，做事磨磨蹭蹭的，这是要饿死我们吗？”何大菊嘴里骂骂咧咧的走进厨房。

　　“娘，已经做好了，我这就端出去。”吴晓英怯懦的低着头，手上不敢停的将菜盛出来。

　　“既然已经做好了就麻溜的端出去，还非得让我来催吗？”何大菊嘴里不饶人的说着，“一天做个事都不利索，真不知道娶进来有什么用。”说完就翻着白眼，嘴里继续骂着出了厨房。

　　吴晓英低头不语，等人离开后，默默的抹掉眼泪，准备将菜端出去。

　　“媳妇，我来帮你。”陆建军知道何大菊不喜欢他们二房，总是挑吴晓英的刺，但乡下“孝道大于天”，他也无力反抗。

　　到了正屋，只见一大家子人都已经坐在了饭桌前，明明都是上了一天的工，几个妯娌间，回来却只有自己要做饭。吴晓英低垂下眼，什么都没说的将菜端上桌。

　　家里的红薯粥是由何大菊分配的，大家长陆铁根的最浓稠，然后是老大陆建党，老三陆建明，其次是何大菊，再往下分给三个儿媳妇，几个孙子孙女。

　　明明自家丈夫也是一个壮劳动力，却分的跟自己一样稀薄，就因为是老二，夹在中间，所以区别对待吗，吴晓英端着碗，垂下眼睑，遮住了眼里的复杂思绪。

　　“奶奶，我要吃肉，我不要吃咸菜。”三房的儿子狗蛋用筷子敲着碗沿，大声嚷嚷着。

　　陆建明和他的媳妇王琳琳继续若无其事的喝着粥，没有管教孩子的意思，毕竟每天都吃的这么清汤寡水，别说小孩子了，大人都馋肉了。

　　何大菊睨了一眼小儿媳，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她喜欢的小孙子：“狗蛋，听话啊，先吃，奶奶明天就煮肉给你吃。”

　　“我不要，我现在就要吃。”说着就下了桌子开始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我就要吃，我就要吃……”

　　“狗蛋，快起来，你再这样奶奶要生气了啊。”何大菊佯装生气的样子。

　　但小孩子能感知到大人的情绪，知道何大菊是骗他的，继续躺在地上耍赖。

　　“嘭嘭嘭！”一阵敲门声传来。

　　“谁啊，不知道现在在吃饭嘛，真是的。”何大菊将气撒在敲门的人身上，接着指使吴晓英：“老二媳妇，你去开门。”

　　“霁和！”吴晓英惊喜的看着站在门外的儿子，“快进来，回来之前怎么都不写封信提前说声，也好让你爸去接你。”说完又朝屋里大声喊着：“老二，是霁和回来了。”

　　一阵板凳拖拉的声音，陆建军从屋里跑了出来，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归来的儿子，语无伦次的说着：“好好好，回来就好，走，快进屋。”

　　三人进了屋，陆霁和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狗蛋，视若无睹的转头，跟陆铁根和何大菊打招呼：“爷爷，奶奶。”

　　“霁和，现在这个时候怎么有时间回来？”陆铁根看着眼前这个有出息的孙子，“这次可以休多长时间的假？”

　　“两个……”

　　“何大菊，你给我出来！”一道声音在院门外扯着嗓子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