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举头望山月

15、冬至

　　冬至那天是黎光的十四岁生日，华烨提前一周就想方设法从安雀然那里请了半天假，打算下午到永安给黎光过生日。

　　奈何抗不过天意，冬至前三天就开始下大雪，大雪封路，学校停课，所有的车辆基本都停运。

　　华烨在永安预订好的蛋糕只好取消，趟着大雪在清阳找到了一家还开着蛋糕店，等了两个小时拿到蛋糕，在冬至前一晚近凌晨时分给黎光拨去视频电话。

　　这晚轮到黎光轮休，她本来伏在案前做题，看到时间临近凌晨就知道华烨要打电话过来。
　　特意将桌上杂乱的东西收到一旁，23:59电话准时到来。

　　屏幕里，蜡烛微弱的火光在华烨脸上留下跳跃的影子，烛光印在他的眼眸中，灿若星火，令人心折。

　　黎光静静看着手机里华烨轻声唱着生日歌，然后双手合十许下经年不变的愿望。
　　时间跳转到十二点，华烨隔着屏幕再一次说出那句祝福：“黎光，生日快乐，新的一岁要再无灾厄，平安喜乐。”

　　这一句祝福，华烨每年都说，一个字都没变过，黎光听了八年，但每一次，她都会珍重地回道：“好。”

　　大雪过后，陈薇再也忍不住要出院回家，元旦前一天，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接他们回家。

　　韩雨留在黎家照看陈薇，陈巧生也在黎世佳的数次邀约后到黎家一起过年，三个老人在一起也方便轮流照顾两个小孩。

　　有人看孩子，有人做饭，有人照顾陈薇，黎光就被赶回学校去上学，初三所有课程此时基本全部结束，开始中考总复习进程。

　　回到学校第一天，黎光就被带到各个老师办公室考试，一天下来连教室都没回一趟，直到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她才拿着两套卷子跟安雀然一起回来。

　　黎光走在前面，安雀然跟隔壁班老师在楼道处聊天，她刚进班，被安雀然调到第一排正中间的安年瞄到黎光眼就亮了：“黎光，你回来了。”

　　班上的人刚被李零雨训了一顿，气氛正是低迷，安年这一句话如同在安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激起阵阵涟漪。

　　从班委团体到各个课代表，还有黎光相熟的几个朋友一个接一个地开始告状。

　　张影（文艺委员）冲在第一个：“黎光，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苦死了，你不在黑板报没人出，我还能找人写点字糊弄过去。
　　元旦汇演我们班出舞蹈，班里最帅的那两根草一个都不来，他俩眼神一扫，我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吴辉（英语课代表）紧跟其后：“学委，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那些不背单词的钉子户逼死了。”

　　安年跟着喊：“黎光啊，你再不回来，我都要疯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半个多月怎么过的，那叫一个”

　　“惨”字急转弯塞回喉咙里，安雀然进门：“叫一个什么？怎么不说了？”

　　安年嘿嘿笑了两声，把头埋到书堆里，不敢再抬头。

　　嘈杂声褪去，安雀然把手里的七份试卷递给靠门第一排的同学：“把这几份试卷传下去看看。”

　　递过去后走到讲台上敲敲桌子开始训话：“叫黎光有用吗？黎光她半个月不学习回来照样考满分，你看看你们，现在的成绩能去哪个学校？”

　　黎光本来都准备坐下了见班上没人敢吭声，本着调解气氛的心说：“老师，学了，真的，每天学到晚上十二点。”

　　“听听，黎光考满分每天还都学到晚上十二点，你们连自习课这半小时都坐不住。”

　　安雀然要训话，谁也拦不住，这一节自习课，足足在台上讲了半小时，最后十分钟还是因为广播里喊班主任到会议室开会才匆匆结尾。

　　安雀然刚一走，班上不知谁说了一句：“突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安老师刚开始还是一说话轻声细语的文艺少女，这才一个学期就硬生生被我们逼成了碎嘴大妈。”

　　一阵哄笑后，云远上台按惯例给班上的人讲今天的数学压轴题。
　　讲完题，放学的铃声随之响起，学生们涌出教室。
　　安年飞过来抱住黎光：“黎光，我要去你家看十二，十三。还有晚上梁辰跟梅景姐请我们吃饭说有事商量。”

　　黎光扶住安年的腰，等她站稳：“梅景姐他们回来了？”

　　安年站好跟黎光一起往外走：“对，他们直接到千杯不醉等我们，我们去你家看完十二，十三再去饭店刚刚好。”

　　因为梁辰的邀约，云远，安年，王冠南组了一个观光队一起到黎光家看黎雪，黎雨。

　　两个小家伙比刚出生时好看了一点，至少脸不是皱在一块的了，几人去的时候，还刚好都醒着。

　　韩雨抱着黎雪，陈薇抱着黎雨在客厅跟夏晴三人围着电火炉聊天，安年，云远，王冠南围过去看十二，十三。

　　黎世佳跟陈巧生在下棋，华景清因为输了所有的筹码被赶到厨房做饭。
　　转了一圈感觉菜不够，出来问：“孩子们今晚都留下吃饭吧，晚上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黎世佳一个跳马吃掉对面的卒：“华子，我晚上想吃红烧肉。”

　　陈巧生一个车碾死对面一个兵：“年纪大了，得学会养生，大晚上的吃什么红烧肉，吃点清淡的，景清，晚上做玉米粥炒两个小菜就行。”

　　两人还在吵吵闹闹晚上吃什么，王冠南等着排队抱小孩抽空回华景清：“华爷爷，
　　梁辰哥晚上请我们吃饭，不用做我们的饭，我们马上就走了。”

　　安年轻轻把怀里的黎雪递给王冠南，转头跟华景清说：“华爷爷，我们下次再来尝您的手艺，我舅舅他已经点好菜在饭店等我们了，他说上次华烨的照片反响特别好，想再拍几套，晚上跟我们商量一下拍照的事。”

　　华景清是第一次见华烨带同学回来，虽然不是在自己家但也差不多，心里很是开心。

　　本也不在意他们去哪吃饭，但安年这样说他听着也高兴，他摆摆手和蔼道：“好，路上注意安全，晚上别玩太晚早点回家，下次想吃什么跟小烨说，我提前准备。”

　　几人过完抱小孩的瘾就出门到千杯不醉饭店。
　　这家店大概两年前在清阳开的，饭菜做的很好卫生也很干净，在清阳镇上很受欢迎，店离长留巷也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

　　五人到的时候刚好六点，刚进店就看到梁辰在前台跟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剃着寸头的男人聊天，两人关系看起来不错。

　　梁辰见他们到了，隔着柜台跟他们说：“二楼右边包厢，梅景在那等你们，还要什么自己点，我待会就上去。”

　　几人应下，往二楼走，安年拉着黎光走在最后，扯扯她的袖子：“你看，梁辰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黎光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安年：“收拾的人模狗样的，我赌五毛去年一头脏辫的那个梁辰不会再出现了，我们的眼有救了。”

　　没一会，梁辰就进来在梅景身边坐下：“刚刚那个是我高中同学，林荫，你们叫林哥就行。这家店就是他开的，以后同学聚会来这报我的名字免单。”

　　安年：“这可是你说的，我当真了，到时候你们同学情破裂可不关我的事。”

　　梁辰：“破不了，我给钱的，你还真当白吃的。”

　　安年翻个白眼：“那你说的这么豪横，我还以为这家店你开的呢？”

　　梁辰跟安年东扯西扯几句，出菜快的几道都已经上了，饭过半巡，几人也不怎么吃，大多都在聊天。

　　梁辰也开始进入正题：“今天叫你们过来除了吃饭，主要有三件事。”
　　这第一件，就是我跟梅景在一起了，作为我们爱情的见证者，以后婚礼你们坐主桌。”

　　王冠南跟安年两人起哄闹着要红包，黎光倒是认真地说了一句“恭喜”。

　　梁辰伸手按住安年的头不让她继续闹：“第二件，你们梅景姐准备回清阳创业开民宿，我也陪着她以后常驻清阳。”

　　清阳靠山邻水，自然风光很好，按照政府的规划旅游业大概是未来清阳的重点。
　　开民宿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对于这一点在座的几人都听家中长辈或多或少提过。

　　黎光把那盘糖醋里脊往华烨那边推了推，顺着梁辰的话问：“开民宿挺好的，第三件呢？”

　　梁辰接过梅景手里的平板递给安年：“第三件就需要你们帮忙了，我准备把工作中心移到清阳，还做古风摄影，以后大概经常需要你们给我当模特。
　　你们看一下这个视频，这是我工作室那边的官方账号，平时主要发一些摄影作品，之前的播放量一直不温不火没什么突破。
　　直到你们几个去给我做模特才开始有了点起色，之前最火的还是黎光舞剑的那个视频，破了五十万的播放量。
　　但上次的视频播放量突然破了百万，所以我决定趁热打铁，把工作室知名度提上去。
　　你们五个人，加上黎风六个，寒假我先多拍两组我存一点库存。
　　以后每周两个人一组固定拍摄，你们轮着三周拍一次，视频我大概一周更一两次，保证不断更就行。”

　　安年手里的就是上次的拍的视频，下面清一色的“好帅”，“好好看”，“这是哪里”，“拍的好好”之类的评论。

　　最多的是“跪求本期视频的模特做常驻嘉宾（白色竹纹袍的小哥哥一定要有）”。

　　视频五人手里传了一圈停在华烨面前，华烨翻到一条评论“这紫色汉服小妹妹跟竹纹袍小哥哥cp感好强啊。就冲这眼神，我赌他们肯定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cp华烨不知道是什么，但后半句青梅竹马这个词他很喜欢，打了一个“是的”回过去。

　　除了华烨，其他三人给梁辰当了三年的模特，只不过以前是一个月拍一次，现在变为半个多月一次，也没多大区别都表示没意见。

　　整张桌子的目光此时都移到了华烨身上。
　　华烨还在翻那些评论，见到夸黎光的就点个赞，把他跟黎光放一起夸的就回一句谢谢，一直没注意桌上的动静，反应过来后点头：“我都可以。”

　　事情敲定后，饭局也近尾声，梁辰梅景去找高中同学叙旧，黎光几人结伴回家。

　　刚到门口，王冠南发现手机忘在包厢了回去拿。
　　安年跟云远跟他们不在一个方向先走，华烨跟黎光站在大厅等他。

　　等了五分钟，王冠南还没下来，华烨上楼去找人，黎光被暖气熏的头有些晕，到门外去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