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隐》迷你龟龟

12、第 12 章

　　新年的时候老爷子亲自打了电话让苏歧灿回老宅吃饭。苏歧灿本以为可以借此好好地和楚岚因表白心意，却没想到楚岚因根本不看他一眼，全程忽略他的目光。

　　“专心吃饭。”老爷子威严地对他下了命令。

　　楚岚因吃完饭就借故出去，老爷子也不太高兴，哼了一声上楼休息。苏歧灿抱着一腔失望回了公寓。

　　楚岚因好久没回来，屋子里他的气味都快消散了。

　　苏歧灿走进房间，拿出一个装饼干的铁盒子，外表已经被岁月磨得颜色斑驳，开口处被它的主人精心地安装了一把锁。

　　摸来摸去也找不到之前放的钥匙，他索性取下一个奖杯把锁砸得稀烂。

　　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装着贺卡和信件，还有一些杂乱的小玩意儿，电影票根、机票、便利贴、糖纸……

　　没有“楚岚因”中的任何一个字，却字字写着楚岚因。

　　还有他可笑的日记。

　　他十八岁就不再写日记。他的想法和目标无比坚定，不需要再写下来证明。

　　他抚摸过那些早已干涸的字迹，看到以前的那些痴心妄想，自嘲地笑了笑。

　　苏歧灿把这个盒子随意塞回了抽屉里。

　　本想用一个容器承载少年心事，期待有朝一日让里面的秘密重见天日，却没想到它的归宿还是黑暗寂静。

　　那就让它待着吧。

　　他收拾好行李，坐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新年的前一天，教授给他分享了一个好消息。

　　学院有一个参加国外高校寒假冬令营的名额，只有他符合条件。如果能成为优秀营员，可以直接保送本校研究生，并进入他的实验室。

　　这个项目让他心动，可唯一的不足就是历时三个月，不能在国内过春节。

　　他本来想好好地和楚岚因谈谈，再决定要不要去，没想到楚岚因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也许离开，才是最好的结局。

　　苏歧灿给楚岚因发了短信就打开了飞行模式。耳机里播放着Beyond乐队的《喜欢你》，歌词里满是他的心境，却与他此刻的下场却形成鲜明对照。

　　下了飞机，收到楚岚因简单回复的两个字。

　　苏歧灿把那两个“好的”翻来覆去地看，感受不到一点温度，把手机揣进了大衣。

　　他有不少朋友在美国念书，听说他过来都邀请他到家里一起过农历春节，都被苏歧灿礼貌又疏离地拒绝了。

　　没有那个人在身边，什么节都不好过。

　　春节那天实验室放了半天假。他因为表现太出色，学校那边的教授把他借到了实验室，帮助完成一些辅助性的研究。

　　苏歧灿此时漫无目的地走在唐人街，街上喜气洋洋的，挂满了灯笼和彩带。舞龙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走来，敲锣打鼓地发出热闹的声响。同胞们脸上洋溢着喜悦，共同分享这一年中最幸福的时刻。

　　快到午夜十二点，空中升起了绚丽的烟花。姹紫嫣红地，在高处爆发出夺目的光彩，随后又化作星星点点的光团散落到每个人的头顶。

　　手机屏幕一直停在那个页面。手指覆盖在拨打键上，却始终没有按下去。

　　零点的钟声响起，短讯里传来炸了锅的祝福。手机铃声响了三下后又挂掉，根本不给他接的机会。

　　“新年快乐。”楚岚因最后传了短讯过来。

　　楚岚因一个人待在公寓，外面烟火漫天，手机里大家互贺新年，内心却始终感到孤寂。

　　听说苏歧灿要走他就立刻赶了回来，却没想到他离开得如此迅速。事实上，接到通知时苏歧灿已经到达了机场。

　　他并不是真的想冷落苏歧灿。事实上，掌心落下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想要跟苏歧灿道歉，问他疼不疼。

　　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苏歧灿，面对自己。

　　十几年前，楚氏集团分崩离析，董事、大股东大换血，不少外家虎视眈眈。为了夺走最大的股份，几个有黑色背景的董事合伙在他父母的车上动了手脚。

　　毕业后他立刻回国，拿着几个老臣给他保下的股份，步步为营，誓要夺回父母的心血。

　　苏歧灿的父亲协助他收集了能证明当年犯罪事实和车祸真相的有力证据，却在交换给警察之前被恶人暗算。到死时，手上还紧紧攥着那个U盘。

　　他去晚了一步，还是没救下苏歧灿的父亲。

　　他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苏歧灿，却不知道，自己这样又算不算在伤害他。

　　楚岚因犹豫了片刻，打开了苏歧灿的房间。

　　里面收拾得很整洁。指尖拂过一排排奖杯和奖状，不知道他在美国过得还习不习惯。

　　眼神触及到书柜下方，有一道隐蔽的抽屉。楚岚因鬼使神差地拉开，发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盒子。

　　这是他送给苏歧灿的第一盒饼干，当时特别流行这种铁皮盒的包装。

　　上面曾经被精心地挂了锁，却又不知什么原因被砸得粉碎。

　　打开，里面是一封封他写给苏歧灿的明信片、贺卡，每一次一起出去玩的票根，还有他随手写的一大堆便利贴。

　　还有苏歧灿的日记。

　　二零一五年，六月二十一日，星期二，雨

　　今天下雨了，篮球比赛顺延，正好叔叔有事，希望下次他能来看我比赛！放学后本来说好自己回家写作业，但叔叔还是让王秘书把我接到办公室等他，给我买牛奶和小蛋糕，外面的雨突然一点也不可怕了！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打雷，今晚又可以和叔叔一起睡觉吗？

　　二零一五年，六月二十四日，星期四，多云
　　叔叔来看我打比赛了！我们得了第一，叔叔请全班同学吃冰棍，还夸我和他年轻时一样帅！他太好看了，班里的女孩子都说长大后要嫁给他，哼，我才不会让他们得逞！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和叔叔相配呢？
　　没人能配的上叔叔。

　　二零一六年，八月十五日，星期三，晴
　　叔叔前两天出差了，明明说会回来陪我过中秋节的……
　　算了，他工作也很繁忙，我还是不给他增添负担了，昨天……
　　今天日记没写完是因为叔叔回来了！叔叔晚上带我出去吃大餐、看月亮，日记就到这里！

　　二零一九年，四月四日，星期日，阴
　　十八了，时间过得真快。
　　还记得刚刚见到他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一声不吭地任由他牵着，走进楚家，走进公司，走进学校。
　　我知道他们怎么看我。孤儿，野草，可怜虫……我并非没脾气，但他总会第一个拦在我面前，爱我护我，把我捧到他的手中，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蔑我。
　　后来我才知道，我喜欢他，我想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
　　这是我此后不变的生日愿望。
　　依旧没有人能配得上他，但我会一直努力，成为能够和他比肩的那个人。
　　这本日记不会再写，下次打开，或许是愿望实现的那天。

　　……

　　楚岚因抬了抬手，感觉脸上湿湿的，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