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白月光竟是我自己》夏惊春

105、天道5

　　“师尊？”

　　就在鬼王阜泱离开姜俏的房间后不久，一位不速之客却悄然混了进来。
　　这个人便是传说中已经去世的太虚子。

　　“我听闻，师尊早在一个月前便已仙逝？”
　　姜俏看着一步步向她走近的太虚子缓缓开口道。

　　太虚子身披黑色斗篷，消瘦的脸逐渐在烛火的照映下显露出来，过分突出的眼球紧盯着姜俏，在听到姜俏的话后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弧度不大的微笑。
　　“徒儿也还活着，不是吗？”

　　姜俏现在虽没有曾经作为太虚子徒弟时，那段时间的记忆，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
　　因为往日的种种，虽然她可能无法做到真的将太虚子当作自己师父那般敬重，但只是这样简单尊称对方一句师尊，还是可以的。

　　“师尊这个时间点来——”姜俏目光瞥向窗边，由于门窗紧闭的原因，其实根本看不见外面的天色，“恐怕不是简单找徒儿叙旧来的吧？”

　　临近子时，窗外黑压压的一片，停留在院中枯树上的乌鸦，整齐排列成一排，纷纷头朝姜俏所在房间窗户的这边。
　　这是鬼王阜泱为了以防万一，特意安置在此处用来监视姜俏日常活动的。

　　只是或许是方才被姜俏的话气得不轻，阜泱离开时竟是忘了此事，将所有的门窗封死后便直接离开。
　　倒是给太虚子行了方便。

　　太虚子又是向前一步走，“当然！”面对姜俏试探的语气，太虚子态度坦然，“为师可是特意来救徒儿你的。”

　　且不说前几世太虚子以及众仙门的人是如何对待自己，就这一世，在「凌云阁」，太虚子一口一个妖女，非要将自己抓起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如今却又左一句徒儿，右一句徒儿，叫得是相当的熟稔。

　　怎么能不叫姜俏起疑心？

　　“我记得前不久，师尊还叫我妖女。”
　　姜俏并未做出要防范的姿态，而是面色淡然地看着对方。

　　以太虚子的实力，他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鬼殿，自然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阜泱的人赶来前离开。
　　而且就算她现在闹出动静引来阜泱，日后太虚子定然还是能找到机会，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这对姜俏来说太浪费时间了。

　　或许对太虚子来说也是这样。

　　“虽是妖女，但毕竟也是为师的徒儿。”太虚子似乎并未打算同姜俏装糊涂，紧接着又道：“难道徒儿不想救魔尊蒋砚？”

　　听到后一句话的姜俏直接愣住，语气迟疑道：“您这话什么意思？”

　　说这话时，姜俏两手紧紧拽着衣角，目光定定地紧盯着太虚子，一口气悬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对于姜俏的反应很是满意的太虚子微微一笑，随即道：“想知道，那便跟我走。”

　　*

　　得知姜俏不见的消息后，阜泱也顾不上苓曦他们几人，转身就往鬼殿飞回去。

　　而顾离安也在阜泱离开后，快速消失在几人的视野里，只留下三人茫然地站在街道上。

　　“顾离安，站住！”
　　下意识想追上去的施宇霄被苓曦拽住衣袖。

　　“施大哥难道不是来救俏俏的吗？”
　　关于太虚子的死因，「凌云阁」并未对外声张，所以此刻的苓曦并不知为何施宇霄对待顾离安会是这般反应，只是眼下顾离安已经离开，若是再让施宇霄走，她的状态又变回只要仓逸一人可以依赖的处境。

　　这，实在是太过被动……

　　被苓曦这么一提醒，施宇霄终于冷静下来，如今好不容易才在鬼域发现姜俏的踪迹，若是再让她失踪了，可就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走！”
　　施宇霄提议先去鬼殿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既然已经被鬼王阜泱发现，倒不如态度大方坦白一些。

　　而就在三人赶往鬼殿的同时，顾离安却目的明确地来到了鬼门外。

　　*

　　跟随太虚子离开的姜俏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她还在消化方才太虚子那句蒋砚还活着的话，无论太虚子此话是真是假，这一趟，她都必须跟来！

　　“这般看着为师做甚？”太虚子虽面上没有看过姜俏一眼，但注意力却其实一直都在姜俏身上，“为师总不至于拿此事来骗人。”

　　太虚子带着姜俏走的路线很是隐蔽，像是刻意为了避开什么人，忙着赶路的同时，一路还不忘消除两人行走过后留下的痕迹。

　　姜俏心中疑惑更重了些，却也没急着开口，而是避开太虚子的视线，悄悄留下了一些独特的印记。

　　而顾离安便是跟着姜俏一路留下来的印记追了上来。
　　但这是后话来着，此刻的姜俏并不知道太虚子一心要躲避的是何人，更不敢确定是否有人能看懂自己留下的印记，只是多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而已。

　　姜俏留下的，是灵蝶之间才能互相看懂的特殊印记，所以即便是姜俏不刻意避开太虚子，太虚子也根本察觉不到什么不对劲。

　　就这样，姜俏跟着太虚子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地方——天雪山！

　　如今的天雪山，与姜俏记忆中的天雪山，已经完全不同。
　　这里冰雪融化，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山头，即便是没有长年的冰雪覆盖，也依旧寸草不生。

　　“这是……”
　　面对此情此景，姜俏此刻的反应已经不能用震惊二字来形容。

　　而面对姜俏的疑惑，太虚子却是反问道：“你当真不知？”

　　姜俏不懂，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师尊有什么话，不妨开诚布公地说出来。”

　　姜俏迎风而立，大红色裙摆被狂风吹起，张扬得与周围因冰雪化去而显得格外沉寂的天雪山格格不入。
　　白净的脸颊两边微微有些泛红，就连鼻头也似乎被点上红妆，整个人明艳而美丽。

　　“俏儿！”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姜俏只觉心头一颤，循声望去时，就见一身白衣的顾离安快速朝自己飞奔而来。

　　“离安。”
　　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姜俏低声喃喃了一句。

　　风声太大，姜俏的声音隐匿在其中。

　　“还当真是难缠！”

　　太虚子恼怒的声音却传入姜俏的耳朵，紧接着便是手腕其被拽紧，然后竟是不管不顾地要冲着无尽崖一跃而下。

　　若是在一个月前，不用太虚子强迫，姜俏也心甘情愿跳下去。
　　可现在不同。

　　她既决心除掉天道，就不会这样放弃！

　　“放手！”
　　姜俏使出全身力气，挣脱太虚子的禁锢，身子不受控地往后倒去，跌坐在满是碎石的地面。

　　“你骗我？”
　　姜俏抬头便是一句质问，眼神里是满满的防备。

　　太虚子千里迢迢将自己带到天雪山，最后却只同自己说了那样一句云里雾里的话，关于阿砚的事情是只字不提，这不是骗自己，又是什么？

　　眼看着顾离安步步逼近，太虚子是又急又焦灼，却还要耐下性子好声好气地哄骗姜俏道：“俏儿，我的好徒儿，为师怎么会骗你呢？魔尊蒋砚真的没有死，只要你跟我……”

　　“俏儿，不要相信他！”太虚子的话还在继续，顾离安的声音忽而由远及近传了过来，“他是骗你的！”

　　太虚子终于忍不住，面目狰狞地扑过去想要强行带着姜俏离开。

　　千钧一发之际，顾离安一掌打在太虚子胸前，将人逼退后，拦腰将姜俏抱起，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俏儿，你没事吧？”
　　顾离安先是神色紧张地上下打量了一遍姜俏，直到确定姜俏身上除了掌心在摔倒时，不小心被石子划破一点后，再无其他伤势后，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太虚子身上。

　　“师尊，你可是让徒儿一顿好找！”
　　顾离安虽是嘴上叫着师尊，但说话的语气里却是半点感觉不到他对太虚子的尊敬。

　　“施宇霄那个废物！”太虚子低声怒骂了一句。

　　在他的计划里，之所以会将施宇霄引来鬼域，就是想要让他牵制住顾离安，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出现坏了自己的好事！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施宇霄竟是连拖延顾离安片刻功夫的时间都做不到，竟然让人这么快地就追了上来……

　　“顾离安，你非要同为师作对？”
　　带走姜俏，是太虚子此行的目的，如今目的没有达到，太虚子自然不会轻易离开。

　　顾离安眼里一闪而过一丝痛惜的神色，“师尊在自称为师之前，不妨先好好看看自己，还配不配得上师父二字！”

　　太虚子头顶上的帽子被大风吹落，露出一张极其消瘦的脸来，眼眶深深凹陷，显得两只黝黑的眼珠格外突出，布满皱纹的脸上细看之下，一条条黑线越发明显。
　　竟是入了魔的症状！

　　“离安，这到底怎么回事？”
　　注意到这一现象的姜俏出声询问道。

　　顾离安一手挡在姜俏身前，将其牢牢地护在自己身后，警备的目光未从太虚子身上移开半步，随即低声说出了一个让姜俏万分错愕的回答。
　　“太虚子想要用你的血去唤醒所有的灵蝶，然后重新创建一个没有妖魔的所谓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