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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执念 ...

  •   陆泽被这句话震撼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他说,分离体是负面情绪掺杂着执念。

      执念……

      陆泽思索着,忽然不敢直视他。他将视线偏过,眸光低垂,余光却蓦然睹见地面一角,那幕刺目的鲜红霎时映入眼帘;血淋淋的颜色层叠着渗透入他的大脑,某些尘封的回忆逐渐翻涌。

      他极力让自己转移注意力,随后问出一句:

      “是要消灭掉他吗?”

      既然是将玩家分离成两部分,不是应该想办法将他们融合起来吗?

      白泽瑞似是明白陆泽的疑惑,冷静清冽的声音响起:

      “杀了他,就是融合的方法。”

      陆泽听罢,半垂下眼帘,默默颔首。

      “你和我描述一下你和他相处时的细节,”白泽瑞持着白刃,修长指节轻轻摩挲道,“比如……他和平时的我有什么区别。”

      白泽瑞的声音微冷,如同冬日渐凝的湖面,透着漂亮的冰痕,始终可望而不可即。

      倒真是和分离体截然不同的两个极端。

      陆泽听着白泽瑞的话语,仔细回想着和那个家伙相处时的种种怪异之处。

      他梳理了许久,而后娓娓道来:

      “的确如你所言的,他的情绪反复无常,开始时表现出一副依赖我的样子,但总凭着一腔意愿去伤害我……

      “他——他似乎有着和你同样的装备栏,包括里面的装备,至于他的招式,”

      陆泽的话语忽然停了,顿了一会儿,声音轻了些道:

      “他的招式和你的有些区别。”

      陆泽忽然不继续描述下去了。

      他回想起白泽瑞刚刚的话:

      负面情绪和执念。

      ——是执念导致他使用了和自己相似的招式吗?

      “需要我给你大概描述一下那些招式吗?”陆泽装作努力思索回忆的模样,实则却在悄悄观察起他的反应。

      白泽瑞这次却也沉默了,清澈如冰霜的眼瞳首次晕上黑暗,堆起浓稠浑浊,变得幽深;他的唇角微抿,透露出他此刻并不甚愉悦的心情。

      “不用了,我知道是什么招式。”

      如果刚刚他的话语只是初冬的湖面结了层漂亮的薄冰,那么此刻的语调便是冰碎重重砸落地面,透着令人恐惧的威慑力。

      陆泽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禁叹口气。

      “我们现在需要找到他,而且,亡灵君主的双腿部分在他那里。”白泽瑞冷静道。

      陆泽点头,他觉得自己只是个莫得感情地听从安排机器。

      “队长,你有什么办法吗?”

      白泽瑞没有隐瞒:

      “我已经猜测到我的分离体存在于副本,所以先前特意调查过该如何找寻他。”

      他说着,抬起自己的手腕,雪白如皓月般的细腕隐约着细微的莹蓝色细粉,没几秒,远处就飘来几只闪动着血红色翅膀的蝴蝶。

      它们扑闪着双翼,缓缓停留在白泽瑞的手腕上,细看过去,似乎在吸吮着他手腕上的细密蓝粉。

      它们翅膀的花纹是瘆人的森然白骨,远望过去,就似骨翼渡了层绚丽的薄膜,有种诡谲妖艳的美丽。

      “亡灵骨蝶,这个副本的特殊存在,可以锁定分离体的气息。”白泽瑞言简意赅。

      陆泽眨眼,白泽瑞之前是靠这个找到他们的吗?

      “对了,”他像是才想起什么道,“副本的怪物会攻击不属于此地的生物,而主躯体的气息会格外明显,”

      他声音很淡,似乎没把自己是个危险源的事情放在心上,

      “跟紧我,注意安全。”

      说着,他轻轻摩挲着亡灵骨蝶的翅膀,给它施加了特殊的buff。

      他从搜集来的副本背景资料里得知,这个副本自诞生以来,便从未有更新过。许多玩家,包括他们的分离体都成了副本中的怪物。

      如果只是让亡灵骨蝶锁定分离体,得到的方向不够精准。

      但他意外得到某个秘术,可以增强亡灵骨蝶锁定的精准度。

      原理是通过每个玩家不同的执念,来增加亡灵骨蝶的精确度。

      白泽瑞薄唇轻扯出弧度。

      那个家伙相当于暗面的自己,所以他也很清楚执念究竟是什么。

      亡灵骨蝶诡异瑰丽的翅膀如同丝绸,随着白皙指节的揉搓堆叠起褶皱,泛起特殊的粼粼微光。

      随着那节轮廓清晰的长指松开,翅膀也很快复原,随即迅速扇动起来,一抹血色腾升至半空。

      这只是母蝶,只需要给它上buff,其他子蝶也会受到相应的增益buff。

      母蝶飞远了,领着其他亡灵骨蝶形成一道奇异的风景线,如同跳着怪诞而险恶的萨拉班德舞曲。*

      它们以适当的速度飞行的,似乎在等待着白泽瑞的跟随。

      白泽瑞刚踏出几步,便看到末尾有一只懵懵懂懂的子蝶,正摇摇晃晃地盘旋着。

      它似乎迷了路,找不清方向,如同被人泡进酒坛子,迷醉着寻不清路线。

      而后它跌撞着,扑进前面那个柔弱少年的脖颈,在他的锁骨处停留。

      它似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缓慢地扇动着翅膀钉在那里,轻轻舔舐着细腻皮肤上的精致锁骨,最后一动不动。

      陆泽也注意到这个情况,低垂眼眸,有些诧异地望着那只蝴蝶,轻声道:

      “它是不是出错了?”

      白泽瑞蹙眉,冷白的手掌抬起,在蝶翼旁扇起轻风,试图驱逐它。

      但那只亡灵骨蝶只是扑棱而起,而后又摇摇晃晃地坠回原地。

      陆泽困惑不解。

      白泽瑞本想直接灭除这只碍事的亡灵骨蝶,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捉住蝶翼,意味不明地轻轻摩挲几下。

      而后,蝴蝶扇动着翅膀,总算肯从那人的锁骨处离开,高飞着追上大队伍。

      陆泽不明所以,只当白泽瑞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

      白泽瑞却将手收回,垂在自己身侧,暗处轻轻摩挲着微凉指腹。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陆泽一眼。

      他知道,自己只是尝试着解除了那道特殊的秘术。

      ——锁定执念的那个秘术。

      -

      副本内危机四伏。

      而这一路上遭遇的怪物袭击的频率,总算让陆泽相信了白泽瑞所说的——“主躯体的气息会格外明显”。

      这也太明显了吧?

      遇见的怪物的频率高到,甚至能把白泽瑞打累。

      他破天荒地说了一句:

      “我需要休息。”

      虽然他始终冷着一张脸,但陆泽还是能从他不自然躲避视线的眼神中看出几分尴尬。

      陆泽蹲在他的旁边,细白的指节曲起,托着腮道:

      “我其实可以帮上些忙的。”

      没想到白泽瑞听到这句话,轻轻挑起眉头,睨了一眼他道:

      “如果我真的需要帮忙的话,我应该会优先考虑亡灵骨蝶。”

      陆泽:……

      好侮辱人。

      空气重归于安静后,白泽瑞忍不住思索起先前发生的种种事情。他蹙起眉头,指节有无规律敲击地面,陷入沉思之中。

      他还是想不明白,那个家伙为什么要对祁鹿动手。

      因为按照副本的背景设定,分离体的主要目的是消灭并取代主躯体。

      同时,他们有着和主躯体相同的记忆和类似的特征。

      既然这样,分离体他应该也清楚他需要祁鹿的血液稳定身体状况。

      那么伤害祁鹿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想着想着,他的身躯忽然泛起酥麻难耐的异样感觉。白泽瑞意识到什么,右手悄然虚握成拳,微不可查地轻颤,咽口唾沫,喉头滚动起饥渴难耐。

      他不禁望向陆泽,抿抿唇,苍白的唇瓣晕染着些许殷红,难得神情有些僵硬。

      陆泽看见他不自然的神情,以及那无意识滚动的漂亮喉结,隐隐猜测到什么,睫毛轻抬间异样情绪一闪而过,艳若桃李的面容装作无辜状道:

      “队长,你是要……那个吗?”

      他的话语故意暧昧不清,唇角间缱绻如耳鬓厮磨。

      白泽瑞却破天荒地沉默,望着陆泽,澄澈的琥珀色眼眸露出几分血色。

      陆泽看着白泽瑞这幅模样,倒是有几分好笑,俯身凑近,轻嗅到他身上极具侵略性的寒冷的罗勒叶的气息,故作扭捏状道:

      “队长,我不介意的。”

      白泽瑞余光却瞥见他冷白脖颈上的项圈,敏锐意识到不对劲道:

      “脖子上的装备不是之前我给你的那条吗?”

      陆泽理所应当地摇头道:“不是啊,是分离体给我的。”

      白泽瑞被他这么直接的回答噎住,好一会儿,才像是从牙缝挤出字来:

      “他给你的东西你也敢要?”

      陆泽疑惑蹙眉:“有危险吗?”

      白泽瑞一哽。

      的确,如果项圈里面有危险,那分离体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地想办法杀害祁鹿。

      “你不怕里面装了追踪器?”

      “啊?那我们不就可以将计就计嘛,反正也是准备找到他。”陆泽想得很开。

      白泽瑞憋着口气,最后只能冷哼道:

      “我不需要。”

      陆泽第一次对他露出诧异探究的眼神。

      白泽瑞这话,听着……感觉莫名其妙的?

      然后他脑海中浮现一个想法:

      如果把白泽瑞那部分反复无常的负面情绪分离,是不是相应的,他的主躯体会保持理智与冷漠的状态。

      有没有一种可能……

      陆泽眨眨眼。

      在逻辑没有问题的情况下,他的情商不高?

      于是陆泽抱着试探性的心态,忽然身躯轻轻颤动一下,如同受寒风的幼兔,软着腔调,黏稠着嗓音道:

      “队长,我忽然胸口好疼,心脏也跳得很快,我是不是哪里中毒了?”

      白泽瑞听罢眼眸低垂,仔细地扫视过他全身,疑惑问道:“是吗?哪里疼?”

      陆泽看着他这么好忽悠,眼尾微微下垂,粼粼的桃花眸含泛水光,如同落魄小狗般:

      “胸口那里疼……队长能帮我看看吗?”

      “怎么看?”

      白泽瑞话音刚落,指节便触上一股热意。他还未回过神来,便看见手掌被人抓起,几分柔软的热意随着这个稍显冒昧的动作渗透过来,似娇软的白兔呆呆撞上冷冽的寒冰。

      陆泽抓起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胸口,委屈道:

      “你感受一下,是不是跳得很快。”

      白泽瑞本来还想追究,结果被他这句话吸引注意,开始仔细感受起来。

      心脏透过胸膛的血肉,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在自己的掌中酝酿着温软的温度,有节奏地跳动起来,一下又一下……

      这种感觉极其微妙,仿佛自己能感受到那股蓬勃鲜活,又灵透炙热的生命……

      就像自己可以将他掌握在自己掌心。

      他特意感受了几秒,除了觉得掌中躯体分外单薄,并没有察觉出异样,于是轻轻摇头。

      陆泽看着他这幅“不谙世事”的模样,开始顺杆子爬起来。

      “可是怎么会呢,我明明一见到队长,就脸红心跳,头脑发热,心脏和小鹿乱撞似的……肯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吧?”

      分明是赤.裸裸的调戏语气,结果白泽瑞听罢一怔,还真的认真分析起来:

      “我没有察觉出问题。”

      “可是,”陆泽的声音更加无助委屈了,“我现在还浑身发热,难受的厉害,不知道为什么……”

      陆泽演得很浮夸,但对面的白泽瑞似乎没有察觉到异常,还真的食指微曲,抵在下颌细细思索起来。

      眼见气氛焦灼得差不多,陆泽轻咳几下,而后装作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应该是在刚刚的战斗过程中不小心沾染了怪物的毒素。”

      “怪物?什么怪物?”

      他们一路以来遇见太多怪物,白泽瑞不能确定他说的是哪一种。

      “就是黑眼红身那个,我之前在副本内得到过它的资料,那种怪物叫贺来加斯多,一旦沾染它的毒素,24小时后,暴毙无疑……”

      他说着说着,语气愈发颤抖,哆嗦着躯体,似是害怕至极。长睫都润湿泪滴,粉白的指尖搅弄衣摆,颤颤巍巍道:“队长……我好害怕。”

      “是——”

      白泽瑞话还没说完,便被陆泽弱弱地开口打断道:

      “对了,我在获得资料时,得知了解除毒素的方法。”

      说到这,陆泽忽然开始犹豫。

      白泽瑞疑惑,不住道:“是什么方法。”

      只见陆泽轻轻咳嗽道:“没什么,只是需要队长您帮一下忙……

      他抬起眼眸,浓密眼睫扑闪,

      “你可以稍微触碰一下我吗?

      “嘴对嘴的那种。

      “当然,还有眼睛、鼻子、锁骨、掌心、腰间、大腿根……”

      陆泽这一连串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还用着真诚渴求的眼神望着白泽瑞。

      果不其然,白泽瑞仿佛没有意识到其中问题,只是淡薄语气蕴上几分疑惑道:

      “这个解除毒素的方式——”

      没想到陆泽当即一颤,咬着下唇,颤颤巍巍道:

      “果然,队长,你是不是也意识到了——

      “这个方法实在太过险恶。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很容易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对方……

      “在玩家存在分离体的情况下,玩家间肯定会互相猜忌,信任与合作都被副本考验。果然,这个副本设计得实在险恶。”

      白泽瑞听罢,下意识揉了揉骨节,精致漂亮的眉眼微凝,冷着一张脸,看不出其间情绪。

      陆泽却莫名有些心虚,觉得自己是不是逗弄得太过分了,正要想办法补救。

      没想到白泽瑞的手却忽然抬起,扼住他纤细的脖颈,凑近他的耳旁,轻轻将他放倒。

      唇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耳垂,似丝丝缕缕的香气萦绕,唇瓣隐约触碰到细腻肌肤上的绒毛:

      “触碰……?先是嘴对嘴吗?”

      他压着陆泽,姿态却是冷漠而优雅,俊美面庞神色寡淡,极好的皮囊没有丝毫瑕疵,稠艳的美丽能让中世纪整片玫瑰花园都黯然失色。

      几乎可以让人以为他并不是在进行禁忌罪恶的行为,而是优雅贵族的神圣参拜仪式。

      他姿态尊贵,且慢条斯理道:

      “这些可以同时进行吗?还是说要按照你所说的流程。”

      修长冷白的肤色被渡上层邪异的血光,衬得他如沼泽盛放的玫瑰,透着股禁忌又诱惑的美感。

      陆泽觉得有些玩大发了,“解释”道:

      “咳咳,这些就是一些正常表达友好关系的互动。”

      “是吗?”白泽瑞长指微曲,整理衣袖扣子的手一顿,眼眸微垂,睨向他。

      他缓缓俯下身,好听清冷的声音微微压低,勾着磁性与慵懒道:

      “曾经也有一个人对我做过同样的动作,但他给我的解释并不是说——这是代表友好关系的互动。”

      那张始终冷着的脸终于发生变化,染上更为浓重的邪肆意味。

      “他说——这代表了,

      “我是专属于他的下贱玩物。”

      他还是那副矜贵高冷的姿态,口中却恶劣无比地一字一顿道:

      “你也要成为我下贱的玩物吗?”

  •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黑泽瑞白泽瑞各上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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