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讨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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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谢濯在院子里喝粥，顺便投喂池里的鱼苗：“今日有哪些安排？”
旺久一一捋顺：“约了黄婶一起去地里看庄稼的长势，拜访下一户人家，去村口打听未婚男子的情况。”
听到最后一条，谢濯丢馒头的手一顿：“嗯？”
旺久从善如流：“张婶说，夫人来了信，催促少爷抓紧时间相看人家。”
谢濯叛逆：“如果我不听呢？”
旺久：“便停了少爷的吃穿用度。”
谢濯：“……”
他一笑：“开个玩笑而已。”
他丢掉手里的馒头：“今日怎么不见陈姑娘？”
旺久答道：“天将亮的时候来过，说是家里有事，今日不能来了。”
听到这里，明薇上前：“少爷。”
她今日特意穿上了红色的衣裳，煞是艳丽。
谢濯回头，顿住。
见状，明薇害羞地低下头：“少爷……”
她素来喜好清丽的衣服，还不习惯这样的浓烈色彩。
谢濯莞尔：“这衣服倒是好看，就是坏了你的气质。”
“少、少爷……”意料之外的回答让明薇无措，一时之间她连手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谢濯摇头：“去换一套吧，平日那些便好。”
明薇当即松一口气：“是。”
明薇走后，谢濯继续喂鱼：“不知道母亲让她跟来做什么……”
旺久站在一旁无语，并暗暗表示同意——少爷从不逗弄府里的女子，夫人明明知道，却还是固执地派遣明薇跟着前来，说实话，除了增加张婶做饭的负担之外，真的毫无用处。
与此同时，明薇回到房间后，后知后觉地兴奋起来——少爷那般回答，是不是说明他其实是喜欢自己的？不然怎么会觉得她好看？还说衣服坏了她的气质……
一番自我坚定后，明薇消失的信心逐渐找了回来，她要为了能够长久地留在少爷身边而做一点什么。
不知道明薇的心思，谢濯带着旺久和旺远来到黄婶家里。
谢濯指指旺远：“婶子有什么重活交给他就好，他一向力大。”
旺远憨厚点头：“是的，我力气很大。”
黄婶一向喜欢乖巧的孩子，见到旺远不禁有些稀奇：“这是你弟弟？”
她走到旺远身边，指着旺久：“除了样貌，倒是哪里都不像。”
旺远点点头：“我们是双胎，他、他比较讨喜。”
黄婶拍他一下：“这是什么话？婶子就喜欢你这样的小娃娃，一看就让人心里踏实。”
明明先认识黄婶，结果却惨遭嫌弃的旺久：“……”呵。
旺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嘴笨。”
“嘴笨好啊，”黄婶更开心了，“你如今年岁多少？有没有相中的人家，婶子家里有一个侄女……”
完全被忽略的谢濯：“……”
他摸摸自己的脸，好吧，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被蛊到，比如黄婶，再比如……宋流萤。
将旺远留给黄婶，谢濯带着旺久继续晃悠。
“人真少。”谢濯渐渐没了兴致。
旺久递给他水：“现在较为阴凉，正是做农活的好时间，男人基本都下地了，女人也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晚饭过后人会多一些。”
谢濯看着旺久，像看见一个新的随从：“你种过地？”
旺久得意一笑：“当然没有，这都是我从这几日的观察里总结出来的。”
随即幽怨道：“少爷总是将我赶走，我无事只能四处晃悠，渐渐地就全都知道了。”
谢濯淡定喝一口水：“我也知道。”
旺久：“……？”
谢濯：“实不相瞒，我种过地。”
旺久：“……”倒也不必如此。
谢濯跳下田坎：“走，带你去看看。”
旺久：“……”
“少爷，”他实在是不想配合，“我们还要拜访下一户人家呢，不如以后有了时间再去？”
谢濯假意思考，半晌后遗憾耸肩：“好吧，只能如此了。”
旺久假笑：“少爷，我回去拿一下礼物，劳烦您在这里等一下我。”
谢濯走向一棵大树：“速回。”
但他的“速回”显然只是一句稀松平常的客气话而已，在见不到旺久的身影后，谢濯麻利走出树荫，一路朝着熟悉的小路走去。
岔路口。
“旺久？”谢濯停下脚步，打开扇子自在扇风，“这么快？我刚想去寻你来着。”
旺久皮笑肉不笑：“我怕少爷久等，路上遇见拎着鸡蛋的大娘，就向她买了一些。”
谢濯佯装不悦：“礼薄了，重新置备。”
旺久这回恢复了正经：“不薄，这次去的是李枣家，她父亲是个酒鬼，送得多了也是拿去挥霍。”
谢濯：“挥霍是他的事情，你所需的，只是做好礼数。”
旺久纠结后放弃：“好吧。”
他放下鸡蛋：“那就麻烦少爷再等我一会儿，我跑着去。”
说完不见了身影。
谢濯：“……”
他看着一篮子鸡蛋，半晌后认命提上——来这羊柳村以后，别的不说，旺久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好在太阳热辣之前，旺久赶了回来。
“少、少爷，”旺久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我们走、走吧。”
谢濯到底没那么无情，他提议道：“歇一会儿吧，等那片云遮住了太阳再走。”
旺久看着不远处的宋流萤：“……好的，少爷。”
谢濯点头：“嗯，你看着这些东西，我有些无聊了，过去走走。”
旺久认命：“好的，少爷。”
不远处，看见谢濯主仆二人的宋流萤眼前一黑，转过身子准备穿田而过。
“流萤，”谢濯温柔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昨夜睡得好吗？”
宋流萤勾起一根树枝：“做了一晚上的梦。”
谢濯绕到他身前：“哦？”
宋流萤盯着地面：“上半夜梦见你惨死在地里，尸体被蛆虫吃得面目全非，最后无人认领，用来肥了土。”
“后半夜梦见你的灵魂进了地狱，被鬼差绑在柱子上，刀子捅，鞭子抽，油锅炸，最后重入轮回，投身成了一头猪，还没长大就病死在猪圈里，如此往复。”
谢濯搭上宋流萤的肩膀。
宋流萤抬头。
谢濯隐忍住痛苦：“面目全非了也认得出我来，流萤，得你如此之爱，我也不枉此生了。”
宋流萤：“……”
他甩掉谢濯的手：“滚。”
看来发疯这条路是彻底走不通了，谢濯这个厚皮猪，根本就不在乎！
谢濯跟上去：“你要回家吗？”
宋流萤不想说话。
谢濯兀自继续：“我刚刚买了一些新鲜的鸡蛋，送给你呀，当然，如果你能让我尝一尝它们的味道就更好了。”
他满嘴胡诌着：“一顿饭就可……咦？”
他稳住脚步：“怎么突然停下了？”
宋流萤回过头看他：“送？”
谢濯：“……嗯。”
反正都是要送出去的，送给谁应该都一样……吧？
宋流萤果断答应：“好。”
茵茵和陶希都正在长身子，鸡蛋越多越好。
他伸出手：“鸡蛋。”
谢濯看着那长满茧子的掌心，不自觉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宋流萤：“？？你干嘛？”
谢濯：“将我带走，你就有吃不完的鸡蛋了。”
宋流萤：“……”
他一把挥开：“地里的蚜虫都没你烦人！”
“宋少爷，”害怕自家少爷吃亏的旺久瞬间赶了过来，“我家少爷一向心直口快，若是冒犯到了您，我先在这里道歉。”
伸手不打送鸡蛋的人，宋流萤微笑，和蔼道：“你家少爷说了要送我鸡蛋，刚刚准备反悔来着。”
旺久脸色一红：“少爷是开玩笑的，鸡蛋对吧，我这就去取来给您。”
看着旺久匆忙的身影，谢濯不满：“你只是笑一笑，他就脸红了。”
宋流萤冷眼：“难道不是因为羞愧吗？”
他上下打量谢濯：“摊上你这种脸和猪皮一样厚的主人，他就是天生黑脸，也不得不红了。”
谢濯捏捏自己的脸：“猪皮可没这么嫩、薄，还好看。”
宋流萤白他一眼，看着一路小跑而来的旺久，终究是咽下了嗓子里骂人的话。
“宋、宋少爷，”旺久实在累得不行，“给、给您，我……呼……呼呼……”
宋流萤接过：“你先别说话了，赶紧找个阴凉的地方歇一歇吧，小心中暑。”
“好、好的。”旺久确实是受不了了，应完宋流萤的话后就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去树下，麻溜倒下。
谢濯：“他竟然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走开了。”
语气淡淡。
宋流萤心里一紧，他忘了，这些富贵人家的大少爷最是厌恶下人不听话。
害怕旺久受到惩罚，他违心道：“走吧。”
谢濯：“哦？去哪里？”
宋流萤抓紧篮子：“请你吃饭。”
谢濯颇感意外，嘴上却是：“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饿着我。”
宋流萤装作没听到：“你跟上就行，那个小厮我可不管。”
谢濯看一眼瘫痪的旺久：“他本就没饭吃。”
宋流萤：“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濯悠哉道：“不听话的惩罚而已，我已经很仁慈了。”
宋流萤生气，可又怕自己的发怒会给旺久带去更多麻烦，于是只能憋屈地好声好气道：“你进了村子就要入乡随俗，这里可没有不把小厮当人看的习惯，况且，是我让他去休息的，你惩罚他干嘛？”
谢濯心里好笑，他就说嘛，平日里一个好脸色都不肯给的人，怎么突然就要请他吃饭了，合着是怕他惩罚旺久啊。
难得看到宋流萤这副作态，谢濯逗他：“他听了你的话，我为何就不能惩罚他？”
宋流萤：“……”他无理可辩。
谢濯凑近：“除非——”
他故意拖长声音，见宋流萤看过来后才笑道：“除非你是我的夫人，他听从另一个主人的话，那倒是不必惩罚。”
宋流萤的脑子懵了一下。
谢濯见人没反应，推推他的胳膊：“夫人？”
宋流萤反应过来，退避三尺：“我不是，随便你。”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讨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