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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喜欢吗 ...

  •   沉稳的脚步声逼近门口,她下意识稍抬眼睑,却笔直地撞进来人的视线中,深邃,却又隐晦不明。

      绿翘俯下身,恭恭敬敬地向魏王行礼。

      “起来吧。”

      绿翘依言起身,静静看着魏王走进来,站在桌子旁始终不敢靠他太近。

      “你的气色好了不少。”

      她不敢不答,挤出一抹笑回道,“承蒙王爷照拂,奴婢的病已无大碍。”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段时间你就在府里静养,每日学些琴棋书画,只当打发时间。”

      绿翘斟了一杯茶,轻轻放在他的手边,低着头闷声应道,“是,奴婢遵命。”

      他眼神恍惚了一瞬,心底泛出一丝怜惜之情,“这些安排,是为着让你开心。若你不愿,也不必勉强自己。”

      绿翘已经打定主意,在魏王南巡之前,绝不忤逆他的意思。

      “奴婢愿意,”似觉自己的回应太过简短,她赶忙添上一句,“多谢王爷的赏赐。”

      他注意到,绿翘梳着简单的发式,没有佩戴任何首饰。

      “本王送你的东西,不喜欢?”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只是不习惯戴华贵之物。”

      “再不习惯,今后也要试着习惯。”他凝神,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世人往往是先敬罗衣后敬人,打扮得贵气些,旁人见了才会心生顾忌,不敢轻视你。”

      他随手拿起一支金镶珠镂空钗,亲自替她戴上,“喜欢吗?”

      绿翘心弦一颤,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指节,“回王爷,喜欢。”

      大概是她脸上的纠结之色太过明显,萧懿竟不自觉轻笑出了声,到底是个小丫鬟,情绪全都表现在脸上,极力隐藏的模样倒显得笨拙可爱了。

      “若是你功课学得好,本王就答应你一件事,如何?”

      绿翘暮然抬头,怔怔看着他,澄澈至极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希冀,她微微张了张嘴唇,正犹豫之时,却听对面的人朗声道:

      “除了离开这里,本王可以满足你任何心愿。”

      任何心愿?

      如果她的心愿是,让公子脱离望江楼,重获自由呢?

      王爷会答应吗?

      绿翘记得,王妃娘娘曾经说过,公子是戴罪之身,想要逃走比登天还难。想来,就算是王爷也办不到吧...

      可是,不试怎么能知道不行呢?

      “王爷,真的会满足奴婢一切心愿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完,他担心绿翘不理解这话的意思,又继续解释道,“本王说话算话,只要是为你自己求的,本王都可以答应你。”

      为自己所求...

      她还能求什么呢?求自由,如今已是不可能的事;求公子的自由,王爷更不可能答应。

      “奴婢明白了。”绿翘的声音不似方才那般轻快,头也低了下去,紧紧盯着地面。

      现在的她,除了耐心等待,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你早些歇息,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那些老臣递上来的折子,他还没批阅完,听说她醒了,便放下手里的事赶了过来。

      如今见了她,心中的烦闷早已烟消云散。

      来日方长,他对绿翘温柔些,或许绿翘就不会这么抵触他。

      寒意散尽,阳和方起。晨曦洒在静谧的院落中,几个丫鬟正弯腰打扫地上的落花,廊下的鹦鹉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绿翘一早收拾妥当,跟着欢喜来到了后花园附近的慎远堂,这里原是供主子们赏景的暖阁,只不过春寒料峭,王爷又整日忙于朝政,平日这里便空了下来。

      “姑娘,夫子好像已经到了,咱们快些进去吧。”欢喜双手紧紧抱着书箧,一脸兴奋。

      来时,绿翘便要自己拿书箧,可没有争过欢喜,只好由她去了。

      见到欢喜渴慕的神色,她轻声道,“欢喜,你也一起吧。”

      欢喜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姑娘,那不合规矩,奴婢只需在旁伴读即可。再说了,奴婢识得基本的字就够了,学这些琴棋书画,没有半点用处,倒不如钻营些吃食绣技,伺候好姑娘。”

      她们迈入慎远堂,虽是暖阁,可视野开阔,三面环窗,远处的湖面荡出粼粼微光,绿翘下意识遮住了眼。

      “姑娘来早了一刻。”

      上方的男人站起身,身板挺拔似松柏,面容和煦,看上去约莫二十三四岁,手里拿着一卷摊开的书。

      “问夫子安。”绿翘行礼道。

      “鄙人姓盛,姑娘叫我盛夫子即可。”盛夫子指向下方的两张书桌,“姑娘请入坐,听闻姑娘已识了些字,那便从声律启蒙学起吧。”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

      ......

      这堂课盛夫子教了半个时辰,讲解这些词句的意思,末了,还让绿翘背下来,下次来他会考的。

      绿翘认真记下了盛夫子讲的内容,不舍得在新书上勾划,她便全部写在了纸上。

      “盛夫子慢走。”

      绿翘收拾好书和笔,低头却忽然想到了公子。公子博学多识,教人读书的时候,说的话却远比盛夫子通俗易懂。

      如果公子家世清白,想来也能像盛夫子一样,传道授业,桃李满天下,被人尊称为夫子,而不是受人磋磨,遭人冷眼。

      绿翘心里估摸着,距离芙蕖来找她已经过了两天,她设法跑出去看公子,就算被发现也不会牵扯到芙蕖。

      她抱着书,满怀心思走出了慎远堂。

      欢喜背着书箧,急急赶上她,“姑娘,这书让奴婢拿吧,仔细累着姑娘。”

      “我和你并无不同,都是丫鬟罢了,再说只是几本书,哪里能累着我。”她有些不忍,这些日子她病着,欢喜竭尽全力照顾她,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除了嬷嬷,欢喜是第二个这般细致照顾她的人。

      公子常说,论迹不论心。

      不管欢喜是奉了谁的命令,到底是帮了她的,她总不能连累欢喜。

      思来想去,她犹豫问道,“欢喜,你认识膳房的人吗?”

      “姑娘怎么想起问这个了?奴婢的确认识一个膳房的厨子,他是奴婢的同乡,若姑娘有什么吩咐,他那里奴婢能说得上话。”

      二人沿着湖边的青石板路前行,绿翘走了几步,见四周无人,她低声道,“你可否替我找一个叫凌三的人。”

      欢喜一愣,随即答应道,“姑娘放心,这点小事就包在奴婢身上吧。”

      这几日,王爷对绿翘的看管松了些,不再把她拘于那方院落中,绿翘平日在王府里走走,那些丫鬟婆子也只是远远地跟着,并不阻拦。

      “姑娘,听说三日后府里要举办春日小宴,届时许多千金小姐都会来,府里可算要热闹起来了。”

      绿翘听说过春日小宴,往年王妃娘娘也在府里举办过,那时她还和凌哥哥一道在花房种花呢。

      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想单嬷嬷和凌哥哥,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如何了。

      池塘畔,碧波荡漾,柳枝轻轻摇曳。

      飞檐翘角的楼宇,黛瓦朱门,垂花门前摆着几盆牡丹花,芳香令人心旷神怡。

      “启禀王妃娘娘,冯姑娘托人送来了信,约莫两日后抵达京城。”珊瑚朝院子里正在摆弄花的华贵女人呈上信。

      王妃垂眸不语,玉手轻抚着娇艳的花朵,半晌,才喃喃道:“也好。”

      珊瑚眼神示意周围伺候的丫鬟们下去,很快,院落中央便剩下她们主仆二人。

      “王妃娘娘,今日春光明媚,可想出去走走?”

      王妃暮然回眸,眼眶渐渐泛红,院外春意盎然,她的心却如枯木般孤寂。

      不见春光似旧年,却觉春恨胜从前。

      “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凭寄离恨重重,者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

      珊瑚扶住她,心疼道,“王妃娘娘莫伤心,无论如何,您都是王府的女主人。那丫鬟再神气,终究是个无名无分的婢女,既不会看人脸色,也不懂得讨好他人,这般性子,如何能走得长远。”

      “我不过是徒有虚名,”她暗暗捏紧帕子,“今日王爷为了她请太学府的夫子,来日便会不顾她的出身,纳了她进府。早知如此,见到她的第一面,我就该想法子发卖了她。”

      珊瑚心里直叹气,苦心劝道,“事已至此,王妃娘娘何不看开些?左右她没有母族依靠,就算被王爷纳为妾,也无力和王妃娘娘抗衡,何须忌惮她呢。”

      “你不懂,”王妃黯然转身,缓缓向抄手游廊走去,像是自嘲般笑了笑,“王爷一心朝政,无心情爱,她是第一个被王爷真正放在心上的人。我只担心,即便我放她出府,王爷也会把她寻回来。到时,惹王爷不快的人,便是我了。”

      “王妃娘娘的意思,是继续留她在王府里?”

      “太医说,我营血虚衰,经行不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王妃语气酸涩,“难怪多年调理,我依然难有子嗣。如今之计,只有让那个丫鬟,或是别的女人为王爷开枝散叶,过继到我的名下...”

      “那岂不是还要等三年。”

      “我那个表侄女,年纪与她相仿,秀雅绝俗,晶莹如玉,若她能得了王爷青眼,最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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