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三十八

28、出行

　　柳燕来还要跟林羽一同前往岭南，帮黎青青弄好之后留下了一瓶药，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走了。

　　林君这才想起林羽的事情没有跟她说，林羽追到了陈家，她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人堆之中，后来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黎未眠身上，一时之间把他忘记了，等解散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走了。

　　林羽走的第三日林君才知道南康王自荐前去岭南，黎楠也跟着去了。

　　因为疫病爆发，城内城外都不太安宁，城外的人绞尽脑汁想要入城，城门大抵封不了多长时间。

　　而且粮食方面也是一个问题，周围的粮食都被一抢而空，在京城倒没有人敢坐地起价，只是封了城，粮食运输成了问题，商家即使有粮食也不敢拿出来卖。

　　林羽出现意外应当就在近日了，林君人虽在京城心思却早已不在。

　　这几天林君的反应黎青青都看在眼里，黎青青叫了林君过来，结果过去之后发现黎青青神情严肃，她一旦严肃起来神情与宋贾瑜会有点像，林君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后她母亲教导她时的样子，她不自觉坐直了一点。

　　黎青青望着她半晌才开口，“你这几日有些不在状态，是不是因为林羽”

　　林君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个，只是说起这个她确实有些担忧，“对啊，她们都走了这么久了，岭南现在是疫病传染的感染地之一，我有些担心”

　　“那如果给你个机会去找他你愿不愿意”

　　要是去找林羽就表示要去岭南，而且这个时候出城明显不是明智之举，光是路上就有可能遇到危险，能不能到岭南还难说。林君不知道黎青青怎么会突然跟她提起这个，她是想去的，黎青青在这里还算安全她不怎么担心，只是现在城门封闭，之前林羽还是因为南康王的缘故才得以出去，她自己定然是出不去的。

　　黎青青一直在看她反应，见她表情也明白了她的决定，“你若是想出去，我可以帮你”

　　林君疑惑的看过去，不明白她为何对这事这么积极。

　　黎青青撇过了头，“你别这样看我，我知道你什么心思”

　　林君不禁有些怀疑，她表现的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黎青青继续道，“崔浩这几天打算运送粮食到那边，我们可以一起去”

　　崔浩是做生意的，在买卖粮食这块定然也有一定产业，现在岭南那边粮食比这里要紧缺太多，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却没人愿意站出来。

　　崔浩的父亲崔文华一生清正廉明，为官数十载为朝廷做了诸多奉献，他倒是想自荐前往岭南，只是他如今年事已高，他想要去皇帝也不肯让他去，后来崔浩便主动提出自己愿意运送粮食前往，崔文华感到骄傲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心酸，崔浩是家中独子，他若是遇了意外崔家便真的后继无人了。

　　林君虽对崔浩不太了解，但光是这一点这个人便是一个值得她佩服的人，如果黎青青最后是跟他在一起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黎青青刚刚说的我们，林君有些不确定问道，“小姐，你也要去？”。

　　黎青青一脸理所当然，“我自然是要去的”

　　她知道她去那边不一定能帮什么忙，只是林君都能为了林羽奋不顾身，她自然也是可以的。

　　对于她的话，林君却难得有了意见，她并不知道黎青青的心思，可这不是玩乐，这是有生命危险的。

　　“夫人同意你去了？”林君知道她的话黎青青不可能会听，搬出宋贾瑜也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按照宋贾瑜的控制欲，怎么可能会在这个当口同意黎青青去岭南。

　　“所以我才找你啊”

　　这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令林君无奈的同时更是头疼，在这件事上她自然也不愿意让黎青青去。

　　林君想张口回绝了她，结果黎青青看向他似乎早已知道她要说的话，在她拒绝之前先堵住了她后面的话，“不许拒绝”

　　崔浩明天便要出发，林君不知道黎青青是怎么说服崔浩让他答应带两人一同前往的，她原本以为有宋贾瑜在黎青青怎么都去不了，结果还是她低估了她的决心。

　　两人只是简单收拾了东西便准备走，黎青青让翠芝留下来打掩护，等到宋贾瑜发现，她俩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到时候宋贾瑜也没什么办法。

　　崔浩与黎青青两人应当是做好了计划，两人是从后门离开的，崔浩有马车在外面接应，因为要负责带队他现在应当已经在城门口了。

　　在这种非常时期，怕外面的人会涌进来，开城门的时候会让城门的守卫拦在四周防止有人趁乱跑进城。

　　两人到的时候队伍已经有一半出了城，崔浩的马车在后面，因为他体型比较胖，行动不灵活所以只能坐马车，林君两人在车内俨然换了一身衣裳，她们这一路只能以崔浩小厮的身份，两人脸上和脖颈都涂了碳粉，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貌。

　　两人站在崔浩马车旁边，直到顺利出了城崔浩才叫两人上车，他们的粮食并不是从京城运过去的，而是从附近商铺那边拿过去。

　　这个时候各个地方都不太平，车队这么显眼定然会被人盯上，所以队伍之中还有京城不少高手随行。

　　马车内黎青青一改之前那副豁出去的模样，忽然担忧了起来，“你说母亲知道的时候该如何？”

　　崔浩和林君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这个时候才担心是不是太晚了，按照宋贾瑜的脾气，不当场找人提她回去就算不错了。

　　去岭南的路上不算很远，只是车队的话会慢上一两日，这两天一直在赶路，两人也见识到了如今外边是怎么的一番景象，靠近进城那段路程还好，越往南走情况俨然是翻天覆地的景象，水涝过后有些居民还没来得及重新整顿安居之所，疫病的出现对他们而言更是雪上加霜，很多生病流落在外的得到不药物控制只能曝尸荒野。

　　路上的时候遇到了一对夫妇，女人怀里还有半个月大的婴儿，大人面容憔悴，甚至有些蓬头垢面，可孩子面颊却还是干净的。

　　两人身上所有的行礼就只有一个包裹，里面只剩下半个馒头和一壶水，两人是从湛江那边一路过来的，想去京城那边投奔亲戚，湛江是岭南那个地方的，林君稍微向两人打听一番才知道，岭南区域在前两天就已经彻底封闭了，那些感染疫病的人都被集中在了一处地方由地方官员看管治疗，只是说是治疗，这么久了却没有具体的治疗方法，有好多人因为这个病失去了生命，群众对官府的信任度大大降低，甚至还有人想偷偷跑出去，引发了动乱。

　　按照日子估算，林羽他们应当已经到岭南了，岭南目前最大的隔离点在常州，也是爆发人数最多的地方，不出所料的话他们应当是在那边的。

　　两夫妇已经好久没有得到过充足的休息与睡眠，黎青青去拿点吃的过来给她们应应急，结果刚转身就听到了女人的惊呼声。

　　回过头一看，原本站在女人旁边的男人倒在了地上，女人半跪在他旁边有些手足无措，“孩子他爹，孩子他爹醒醒”

　　两人跑过去看才发现男人一脸灰色，林君指尖探了探鼻息，发现他几乎已经没了呼吸，男人那个包裹被丢在一旁，林君从里面拿出水壶，扒开塞子后倒出来的却是浑浊的水。

　　女子这时候明显也知道了什么，她又去翻包裹里面东西，她原以为的半个馒头竟然是半块泥土，原来她们这一路过来他丈夫都把水和食物留给了她和孩子，食物和水早就没了，只是不想让她失去希望骗她的。

　　女子泣不成声，不知为何就走到了这一步，怀里的孩子哇哇啼哭，女子顾不上怀里的孩子，女子跪在男子身旁，伤心过度身子瘫软了下去，因为情绪波动太大体力不支险些昏厥。

　　林君眼疾手快撑住了她，黎青青过来帮她抱着怀里的孩子，因为不熟练孩子一离开目前怀里哭得更凶。

　　好不容易将人安抚好了，可女子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处境，去到京城还有一段路程，而且现在京城无法进出，孤儿寡母的可能在路上就有可能遭遇不测。

　　几人帮忙安葬了女人的丈夫，她们还要继续赶路定然是不能照顾到女子，黎青青给了她一些食物和水，崔浩给她写了封信让她去附近的小镇找到他旗下商铺的掌柜，先去那边缓缓，女子连连感谢，走之前恨不得给她们跪下了。

　　这么一个小插曲使黎青青难得沉默了许久，她没经历过这些，她出生相府吃穿住行皆是最好，从没见过人间疾苦，不知道为什么半个馒头竟然会是全家的希望，人的生命这么脆弱。

　　林君不知道黎青青前世有没有经历过这些，她也从来没跟她提起过她年轻时发生的事情，只是常州这一趟注定不会太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