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蒸气》希言Z然

57、坦白局

　　去她们舞蹈工作室已经算得上轻车熟路了，在经过梁予同意后，身边比较亲近的朋友已经差不多都知道了两人的恋爱关系。这不，梁予刚推开大门，方歆歆就直冲她挥手，指着舞蹈房的方向喊着景澄润正在休息。

　　周四下午的舞蹈房比梁予想象中的还要热闹一些，路过一间间满员或空置的房间后，梁予走近拐角靠后的一间，将掩着的房门推开，玻璃前地板上躺着的人正是她心里惦记的那位。

　　大概是刚练完舞，景澄润呼吸还没平缓下来，跟穿着厚外套的梁予一对比，只穿了件长袖卫衣的人仿佛已经过上了春天。

　　从镜子反射发现了门口站着的人，景澄润扭过头就露出了笑容：“怎么过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偷懒啊？”梁予带上门，像个纪检人员似的上前，开始点评：“这其他人兢兢业业，怎么就你在躺平啊？”

　　景澄润的双眼跟着她的身影移动，直到人到了边上，她才懒洋洋地抬起手，颇有点儿撒娇的意味：“我好累的，你拉我起来。”

　　“感觉我们在过两个季节，”梁予将人拉起，顺便抽了张纸帮她把脸上的汗给擦了，“是在排新的舞吗？”

　　“对，帮客户编了支双人舞，刚才顺了遍动作。”

　　梁予环顾了下房间，“双人舞你一个人啊？”

　　“柔柔有课，等时间对上了，和她再一起走一遍。”

　　“那我可以旁观吗？”

　　景澄润难得的犹豫了下，“我不太想你旁观。”

　　这可太勾梁予的好奇了，原来景澄润在舞台这方面可是从未顾及过什么，她凑上前挑挑眉道：“为什么啊？”

　　“就，因为这次双人舞台风格还蛮……”景澄润舔了下唇，瞄了梁予一眼，明晃晃透着虚，“反正你在的话，我可能，哎呀，这要怎么说啊？”

　　这梁予还没懂就有些木了，她了然抿唇点点头，还在调侃：“景老师，舞者的职业素养呢？”

　　景澄润愣了下，“你叫我什么？”

　　“景老师啊，”梁予带着些莫名，“这称呼你应该听习惯了才是啊？”

　　“我前天做了个梦，”景澄润抬手搂住她的腰，身子跟着贴近，凑到梁予耳边言语暧昧：“梦到在舞蹈房里，就我们两个人，然后……”

　　腰间搭着的手逐渐开始不老实，梁予后背泛起股热意，越相处越发现，景澄润这个人骨子里真不像外表看到的那样，特别是亲密关系过后，她的闷骚可谓是愈发不遮掩了。

　　梁予佯推了她一下，却换来耳边隐隐的笑声，景澄润环住梁予，抱着她柔声问：“明天晚上下班，我去你那好不好？”

　　还没等梁予回答，之前被关上的大门突然就被推开，“润润，明天课程有调整，你出来看……”

　　这次梁予是真想推开这个人了，可景澄润却没有松手，反而抱着她原地转了个反向，理直气壮的望向门口那个不速之客。

　　对方明显也是一整个惊慌失措，舞蹈功底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只见男生一套连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上房门退了出去，趁着还有一条门缝抓紧补充：“在小会议室哈！”

　　梁予低头闷在景澄润肩头，笑得身子直抽抽，放在旁边的手机在男生离开后不到一分钟就开始响个没完，她抬起头用手戳了戳景澄润的后背，“这下你们工作室大概都知道你私下有多黏人了。”

　　景澄润瞟了眼手机，不用想就知道里面在说什么，她抱着梁予不肯撒手，心安理得的想，哪有热恋期的不黏人啊。

　　这边园区里，左堇刚停好车，群里就接二连三开始吐消息，点开一看，一个个又开始八卦连天了。

　　南城彭于晏：“woc！震惊！！你们猜我刚刚看到什么了！！！”

　　方歆歆：“学员八卦？耳朵耳朵~”

　　小K：“他能看到什么，隔壁小狗会跳舞了？”

　　南城彭于晏：“小K，你是在来的路上了吗？”

　　小K：“干嘛？要带吃的先打款啊。”

　　南城彭于晏：“呵，别怪当兄弟的没提醒你，我劝你今天还是不要来工作室了，我怕你刚愈合的伤口重新被揭开。”

　　方歆歆：“啊啊啊啊啊！是不是润润和梁予姐怎么了！”

　　小K：“梁予？？？她来工作室了？”

　　南城彭于晏：“我刚刚去叫润润开会，打开门看到她们抱在一起，我进去了都不肯撒手！”

　　方歆歆：“磕死我了！”

　　南城彭于晏：“磕死我了！”

　　小K：“有没有理我啊喂！！！”

　　罗祎柔：“你们是不是忘了，润润也在群里…”

　　关上手机推开大门，左堇看了眼前台仍一脸兴奋的小姑娘，刚准备说话就瞟见拐角景澄润牵着梁予一起过来。

　　梁予微微晃了下握着的手，“你去忙你的吧，我和左堇姐也好久没见了，正好说说话。”

　　“好，那开完会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见梁予走近，左堇微笑示意：“恭喜啊，我们工作室的人可还都等着你们俩请我们吃大餐呢。”

　　“那是当然的啦，这不是在等大家有空嘛。”

　　“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挺好奇，之前去鹿岛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那时候我问你，是不是已经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那个人是润润吗？”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梁予十分坦然：“对，我喜欢她挺久了。”

　　“可她不知道？”

　　“不知道。”

　　左堇了然，勾勾唇笑：“你知道润润是怎么跟我们说你们俩的事吗？”

　　“大概是说她喜欢我，想追我吧，”梁予虽然没亲耳听过，但根据之前景澄润的说法，大概也能猜到些，“说实在的，她要追我这件事，我应该比你知道的都晚。”

　　左堇听后没忍住笑出了声，“还真是，在小K生日前她跟我们透了底，说她喜欢你，差点儿没把小K气晕过去。”

　　“所以那个时候你们就知道……难怪了，你们都在打配合是吧？”

　　“对啊，但润润说不要做的太明显，我们也就稍微那啥了点儿，”左堇想到那时候小K仿佛被全世界背弃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主要是防着小K乱说话罢了。”

　　所以那晚景澄润才能那么顺利上了她的车吧，梁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生日局那晚送她回家，景澄润说的喜欢是真的喜欢。

　　“润润已经和海城那边申请在这边常驻了，当然，以工作室的发展来看，她留在南城无疑会更好。”

　　景澄润总是这样，做的比说的多。左堇拍了下梁予的手背，“刚开始我确实还挺惊讶润润喜欢女生的，特别是你看起来也很难追的样子。与你相比，我跟她认识时间并不算长，但经过这小几年的相处，我能感觉到即使大家来往频繁，可润润内心其实还是挺渴望一段亲密关系的。”

　　梁予低头笑了下，“我其实也挺不敢相信她会喜欢同性，毕竟……”

　　“毕竟有过一段恋情？”左堇摆摆手，像是在说什么笑话：“她上一个哪里叫谈恋爱啊！有次那个男生过来接她下班，她直接以练舞为由给人家拒了，谁家谈恋爱不约会？感觉她每天就扎在舞蹈房了。”

　　哪怕知道景澄润对于上一段感情没用多少心，但头一次听旁人谈起，梁予还是多了不少新奇，“就这样还谈了两年？”

　　左堇配合地点点头：“就这样还谈了两年，不然你觉得为什么今天我们群里会炸，那是大家都没见过润润这么黏人啊。”

　　想到刚才舞蹈房的画面，梁予快速眨了几下眼，正巧左堇微信来了消息，瞧见她眉眼柔和下来，梁予试图岔开刚才的话题：“听景澄润说，左堇姐你交了新男朋友？”

　　左堇回着消息没有否认，“找了个弟弟，享受下爱情。”

　　“姐弟恋啊，确实还蛮流行的最近。”

　　收起手机，左堇耸耸肩道：“弟弟会疼人咯，关键是跟小孩谈恋爱，感觉轻松些，不用太动脑，不用太计较，我都觉得自个年轻了不少。”

　　想到办公室里那位虽然单身但还在沾花惹草的男人，梁予觉得这番话很是在理，“挺好的，那就享受爱情咯。”

　　左堇挑挑眉，“你也一样~”

　　享受爱情这事儿，对于刚在一起的两人完全是乐在其中。体谅着各自的工作时间，大多是工作日景澄润到梁予那边，等到了双休，不忙的话，梁予再去她那儿住两晚。这事儿韩萌知道后，还没少调侃她们为什么不直接同居算了。

　　为什么不同居呢？夜深独自在家时，梁予其实有想过这个问题，而那时，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姑姑和Ophelia的故事。

　　相比爱情，她们有更看重的东西，而梁予亦然。

　　爱情于她而言，就像是一个盼了许久但已释然却又从天而降的东西。对于早已成熟经历许多的梁予来说，若让她选，爱情并不是首要的选项。

　　她不会放弃已经习惯的生活搬去和景澄润一起挤在单身公寓里，而将心比心，她自然也不会要求对方不留后路的过来与她同住，况且景澄润也没有流露过这方面的想法。

　　可这种不太乐观的思想随着感情的推进，在逐渐知晓景澄润为她们做出的努力后，梁予某一天突然意识到什么。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工作日，在她们交颈相拥后，梁予试着平复下被景澄润挑起的欲望，窝在她怀里轻声问：“景澄润，你真的觉得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手掌顺着背脊向下停在了梁予的后腰上，景澄润没有立即回答，她收紧了拥抱，在几个呼吸后才道：“我想，且一直在朝它前行。”

　　“你知道吗？”景澄润像是叹了口气，“在我确定对你不只是友情后，我一边确认着自己的内心，一边还忍不住反复试探着你对我的感情。说实在的，一下接受自己喜欢同性还是蛮有拉扯感的，但慢慢的，我发现相比承认我喜欢你，我更怕你已经变得不那么喜欢我了。”

　　“回想起来，其实我也蛮自私的。”景澄润苦笑了声，声音略微沉了些：“我一次又一次用你对我的感情去推进自己迈出下一步，我胆怯过，犹豫过，不肯放手却又不给你回应。我总想着万事俱备了再开始，可在此期间我仍旧忍不住频繁地去确保你对我的感情是否如初。”

　　“梁予，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哪怕接下来这样形容有些混蛋，但我的所有卑劣和懦弱，在我看来都只是为了能和你开始，能和你一直走下去。”

　　梁予从未想过卑劣或自私这种词会被用来形容景澄润，大抵还是两人性格不同，随性惯了的人无法理解对方的这种追求万无一失的心态，可因为是景澄润，梁予选择接受。

　　“我有一个疑惑压在心里很久了，”梁予没有评价也不想评价刚才那段自我剖析，她依旧安静的靠在景澄润怀里，“如果你身边的人不接受同性恋呢？你还会坚持吗？”

　　“梁予，其实她们的态度取决不了什么，我在确定完自己心意后，唯一想要得到的祝福，是我的母亲。”

　　梁予心里一紧，下意识惊呼出来：“你跟家里出柜了？”

　　景澄润拉住她因惊讶而作出反应的身体，有些无奈：“难道不应该吗？”

　　“你……”梁予感觉思绪一下混乱起来，她想起章珊的和善与亲切，冷汗都要被惊出来了，“那你妈妈她……”

　　重新将人拉入怀抱，景澄润揉了揉梁予的脑袋，笑道：“这么聪明的脑袋这时候怎么泛起糊涂来了。”

　　是啊，都说处理好了一切才开始，换句话说，章珊知道且已经接受了这段关系，但梁予还是不敢置信：“过年那次我去你家吃饭，你妈妈就已经……”

　　“那时候我差不多已经说服她了，所以她才会要我带你回家吃饭，”景澄润回想起在母亲面前的一次次碰壁，一次次委屈，一次次坚持，心里百感交集，可好在现在已经圆满，“梁予，接下来的日子，我们都试着更爱彼此一些好不好？”

　　她搂紧旁边的人，在心里反复说道：试着，和她一起走到最终，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