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蒸气》希言Z然

46、重蹈覆辙

　　国庆结束，一切回到正轨上，想到今天约了客户，梁予打扮的稍微职业了些，她将头发盘起，西裤搭了条女士衬衫，配着双小高跟出了门。

　　关上车门换上平底鞋，刚拉下手刹微信来了则消息：“招的几个实习生已经到了，我面试后觉得有个还不错，你今天来公司吗？”

　　公司之前本来有个实习生，但人比较马虎态度也不行就给辞退了，现在就剩一个陶可两头跑也忙不过来，这说了小几个月的事总算落实了，梁予想了下回：“我得先去趟高小姐那，你把林总那个别墅的单子给人看看吧，我下午回来见见再说。”

　　李洛楠：“OK，祝顺利。”

　　算是借他吉言，上午整个讨论的过程都挺流畅，敲定了最终的设计方向，同客户一起用完午餐后，梁予拎着办公包回到车上。踩了小半天的细跟总算被换下，她解开发圈将头发散下来，抓了下头皮彻底疏了口气。接下来估计又是没日没夜画图的日子，正好，也可以转移下对于那个人的关注。

　　回到公司已经下午快三点了，李洛楠端着杯子正好路过，瞧见她立马原地转了个弯，打量起她这身职业装配平底鞋，“你这什么搭配，见我不能保持下自己的精致吗？”

　　“见你一个男人有什么好精致的，”梁予将包放到桌上，斜楞了他一眼，“是能给我涨工资还是怎么的？”

　　“真是钻钱眼子里了，”李洛楠朝旁边招了招手，一个高挑的女生走了过来，“介绍一下，新来的实习生白臻言，也是南城大学毕业的，你的亲学妹哦。”

　　在看到白臻言那一刻，梁予就暗自骂了一句李洛楠的恶趣味，可被骂的人仍乐呵呵的跟对方说起梁予：“以后你就跟着我们梁设计师，多听多看多做，她身上可有不少你值得学习的地方。”

　　白臻言乖巧地点点头，对着梁予礼貌的一笑：“梁设计师好，我是白臻言，刚刚添加了你的微信，麻烦通过一下。”

　　“哦，好，”梁予从包里拿出手机操作，顺口道：“我们这儿没太多讲究，以后叫我名字就好。”

　　“那我叫你学姐吧，感觉比较亲切。”

　　看着她微信打招呼发来的名字，梁予把读音和字对上号，想着也是一个学校的，便没有反对，“别墅那个单子怎么样了？”

　　“我在总结了，大概半小时后跟学姐你汇报可以吗？”

　　“没问题，那你先去忙吧。”

　　看着人回到位置上，梁予这才转向李洛楠，指了下他的办公室，先一步过去了。

　　反手关上门，李洛楠摊着手说：“干嘛呀，我这可是按照你的喜好招的啊。”

　　“李洛楠你是不是有病啊？”

　　“不是，哪里不满意了？”李洛楠嬉皮笑脸的走上前，掰着指头跟她算：“人才毕业22岁小年轻，身高170比小景老师还高呢，长相也是你喜欢的清爽干净挂，笑起来还挺可爱。再者跟你同专业，不愁没共同话题，我也不反对办公司恋情，你们这朝夕相处的，总比那一周一次面来的好吧？”

　　梁予那一口气憋在喉咙口还没吐出来，李洛楠就接着说：“谈恋爱这种事我不会去想着掰直一个人，你也没必要期盼着能掰弯一个人。阿予，恋爱是用来享受的，一个人如果没有回应，让你觉得累了，为什么还要折磨自己呢？”

　　梁予握着拳，心里只觉得烦躁，明明她已经不会那么天真的去期待什么，明明她比谁都清楚和景澄润不会再有什么，为什么作为旁观者的人还要不停的去告诉她，她们之间的不适合呢……

　　“李洛楠，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恋爱这个东西的，我也不需要什么通过爱上别人而忘记另一个人的做法。我真心把你当朋友，但朋友间该有的分寸，我希望你能把握好。”

　　看出她真的介意了，李洛楠立马收起玩闹的心态，慎重道了歉：“不好意思，我只是……我收回我的自以为是，保证引以为戒。”

　　“男人的保证值几个钱？”梁予撇了撇嘴，但明显不再计较了，“你再乱搞这些有的没的，我真跟你闹了。”

　　“记住了记住了，”李洛楠双手合十就差给她鞠一躬了，“梁大设计师大人有大量，去他的爱情，咱拥抱事业就够了。”

　　梁予故意找茬：“你这是咒我注孤生啊？”

　　“欸，你们女人真的是……”

　　“还上升到男女性别了是吧？”

　　李洛楠识时务的闭上嘴，毕恭毕敬给她请了出去。

　　其实跟景澄润保持陌路的日子并不算难过，过往的岁月梁予早就调理好自己，该工作工作，该休息休息，而且这回至少知晓了对方的态度，算是可以试着彻底掐断心中那残留的念想了。

　　她跟新来的实习生相处的也不错，白臻言性格开朗又好学，带她没有太多烦心事，虽然才接触一个多星期，但梁予还是蛮欣赏她的接受能力。

　　又一个普通的周三工作日，对着电脑的梁予出乎意料的收到了罗祎柔的邀请：“阿予，晚上有没有时间出来吃个饭呀？”

　　虽然不说天天有联系，但从鹿岛回来后，梁予和她还是有在偶尔聊聊天的，“怎么想到约我吃饭了？”

　　罗祎柔：“哎呀，晚上我们几个正好都没课，小K不死心，非要我来试试，看你给不给面子咯。”

　　私下她还专门跟小K又说了遍自己有喜欢的人，没想到对方还没放弃，“就我们三？”

　　罗祎柔：“还有润润呀，正好她刚回来，算给她庆祝啦。”

　　回来？庆祝？梁予目光暗了些，还没回复，罗祎柔的消息又弹了出来：“来嘛来嘛，我们也有半个月没见面啦。”

　　梁予轻轻叹了口气：“我下午还要去趟客户那，到时候来得及我再过去吧。”

　　罗祎柔：“okk，晚上给你发定位。”

　　退出微信，梁予迟疑了下又点开到景澄润的朋友圈界面，停留在最上方的还是国庆音乐节的内容。半个月未联系，难道是外出参加什么比赛了？紧接着又翻阅起她们工作室其余人的朋友圈，可都没有发现什么关联性，梁予关掉手机，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再关注下去。

　　“学姐，你要的资料我都准备好了，”白臻言捧着打印好的文件过来，看她面露不快关心道：“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梁予反应过来浅笑了下，接过文件回：“没事，下午我们要去趟高小姐那儿，你把相关的东西备一下，大概两点半我们出发。”

　　“好，那我先过去了。”

　　“嗯，去吧。”

　　盯着手里的文件，让梁予烦躁的心逐渐平稳了下来，时间有限，她能做的事还有很多，而用这有限的时间去想景澄润，无疑是最划不来的。

　　定位发来时，她与客户的商讨正接近尾声，敲定了建材的方案，两人出来时天已经不见亮了。梁予有些疲乏地捏了捏鼻梁，“你还回公司吗？”

　　白臻言想了下：“没落什么东西，学姐是直接回家？”

　　“朋友约了吃饭，你不回公司那我先送你吧。”

　　坐上副驾，白臻言系好安全带问：“学姐你晚上约的是哪里啊？”

　　梁予打开定位看了眼，将手机架在车上看着导航：“南城天地。”

　　“那直接过去吧，那边有地铁站，你这直接走高架过去近，送我回家得绕一圈呢。”

　　驶离停车场，梁予细想了下觉得也有道理，便没说什么按照导航继续上路了。白臻言瞄了眼导航得目的地，打开手机兀自搜索了一番，心中了然后开启了其它话题。

　　晚高峰多少还是有些堵车的，大概快八点梁予才开到南城天地附近，她降慢车速留意起附近的地铁站，白臻言看着往来的车辆，建议道：“学姐你直接开进去吧，这边儿车流多也不好停，我知道这儿的地铁站，从里面出来不远的。”

　　“这样啊，那好，”梁予径直开进了停车场，拿上包锁好了车门，“那你自个回家小心些。”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回个家你还不放心啊？”白臻言怀里抱着文件夹，笑起来毫不显做作，“倒是学姐你，吃完饭时间肯定不早了，开车要注意哦。”

　　梁予点点头，笑道：“知道了，那我先走咯，明天见。”

　　“嗯，学姐拜拜。”

　　晚上约的是一家烤肉店，梁予确认了店名便进了门让服务员领着去到了她们那桌。第一眼看到她的依旧是小K，在他扬手冲她打招呼的同时，梁予却看向了背对她而坐的那个背影。

　　“阿予，快来快来。”

　　跟服务员道了声谢后，梁予看着小K身边的空位，将包放在了两人中间，慢慢坐下。罗祎柔趁机道：“他非要坐你旁边，拦都拦不住。”

　　“跟我坐一块怎么了，我还能帮阿予烤肉呢，”说完他就夹了一块烤好的放到梁予盘子里，“阿予你尝尝，这么晚了你肯定饿了吧。”

　　梁予没有拒绝，拿起筷子品尝起来，倒是对面的罗祎柔呛了他一句：“人阿予都说了自个有喜欢的人了，你这就叫纠缠了知不知道？”

　　她能明显感受到正对面景澄润突然的不自在，梁予勾了下嘴角，含着些自嘲。

　　小K啧了一声，没理她继续献殷勤：“阿予喝点儿什么？能喝酒吗？”

　　“开车来的就不喝酒了，我喝果汁就行。”

　　帮她倒了杯果汁，小K也给自己满了杯啤酒，“现在人到齐了，那就干一个，再次庆祝咱润润健康出院咯。”

　　出院？梁予瞳孔有一瞬间错愕，下一秒就望向了对面抿唇面露尴尬的女人，景澄润端起杯子没敢看向梁予，赶紧碰了下杯子，低头掩饰起自己来。

　　呵，她躲避眼神的那刹那，梁予只觉得无比讽刺。

　　食量本就不大的人没吃多少，后面几乎就是听着她们讲着工作室的趣事，八卦学员的消息，尽管跟着展露了笑颜，但梁予的心只觉得愈发低沉。

　　“都吃好了么？那我去结账咯。”小K拿起手机先一步走了出去，梁予带上包示意自己去上个卫生间，罗祎柔还贴心的告诉她洗手间在店外的右手边。

　　正如以往一样，这次出来依旧看到了墙边等候的那人，梁予却目不斜视，与她插身而过。

　　“梁予。”

　　身后那微乎其微的声音即使不想在意，但还是让她停下了步伐。梁予深呼了口气，没有转身，反倒是景澄润缓缓上前，“梁予，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

　　“为什么住院？”

　　景澄润舔了下唇，“出了个小车祸，但已经没大碍了。”

　　“哦。”

　　“我不是要故意躲你，我就是……有点儿太突然了，加上忽然住院，我没……”

　　梁予没多少耐心听她复述自己的心路历程，她转身看向还在别扭的人，顾不上路上还有其他行人，干脆利落的说：“景澄润，打从今年相遇后，我自认从没要求你做过什么，所以你大可不必觉得困扰，想当朋友或是形同陌路我都可以配合，但请你记住，这段时间所有的主动所有的靠近都是来自于你，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过想要纠缠的念头。”

　　景澄润皱着眉不知如何回复，她看着面前对比下来无比冷静的那个人，心口泛起陌生的酸涩感，明明她不是那个意思。

　　过来上卫生间的行人偶尔将关注投到她们身上，但大多数人也只是短暂看了下热闹，并没有驻足议论。正在景澄润想再次开口时，年轻的女子错身走向了梁予。

　　“学姐，”白臻言不知何时出现的，她走到梁予身边，瞟了眼景澄润，柔声道：“吃完饭了吗？”

　　梁予只是愣了几秒钟就反应过来，“嗯，怎么还没回家？”

　　“等你啊，”白臻言对她笑起来：“怕你喝了酒不能开车，想着可以送你回去嘛。”

　　景澄润站在一边看着两人的交谈，有种讲不清的情绪在心里蔓延，正尴尬时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们俩在这儿呢，”罗祎柔和小K从前方拐进来，冲她俩招招手：“等半天不回来还以为厕所很多人呢。”

　　梁予回过头表情看不出其它，“正准备回去了。”

　　“这位是？”

　　“哦，同事。”

　　白臻言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先一步开口：“既然学姐你没喝酒，那不如还是送我回家吧。”

　　梁予自然不会拒绝，正好也有了借口早些离开：“饭钱我之后转你，下次有空再约咯。”

　　“嗐，没事，一顿饭而已，你吃的又不多。”小K慷慨的一挥手，要她不要见外。

　　“那下次我请你们吃饭吧，今晚就先走了。”

　　“好嘞，开车小心哦。”

　　“嗯，拜拜。”

　　启动汽车，梁予在历史记录里找到白臻言家的地址，跟着导航开出了南城天地。她一路没有说话，白臻言也没那么低情商的去专门没话找话，等到了小区门口，她才解开安全带，扭头对梁予道了句再见和晚安。

　　回到家里，梁予没有开灯，她站在黑暗里，看着从窗户那儿透进来的微光，突然就想起了梁薇曾开玩笑说她们破镜重圆的事。

　　可梁予知道，她和景澄润从来就不是所谓的破镜重圆，她们只是一次次的，没有意外的，重蹈覆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