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蒸气》希言Z然

44、水蒸气

　　八人一道回了趟酒店，放下东西添了些衣服，被几个爱玩的一怂恿又转场去了酒吧继续。

　　这热闹的氛围不输音乐节现场，看着涌进舞池精力充沛的几人，梁予抿了口酒，“左堇姐你不去啊？”

　　左堇窝在李洛楠怀里，戳着男人的胸膛就笑：“怕你老板吃醋咯。”

　　“这么小气，可不像楠哥你的作风啊？”

　　李洛楠往这儿一扫，眉毛微微扬起，“这么关心我女朋友干嘛，怎么不见你去跳舞啊？”

　　梁予放下酒杯，正好小K跑了回来，撺掇她一块儿去玩：“阿予，来，我教你啊。”

　　“好啊。”梁予故意瞅了李洛南一眼，起身应了对方的邀请。

　　看着两人一道入了舞池，李洛楠闲得慌又去戳旁边形单影只的景澄润：“小景老师不一起去？”

　　景澄润收回视线，摆摆手笑：“我还是习惯在舞蹈房或者舞台上跳舞，酒吧环境太嘈杂了些。”

　　“别欺负我们润润，人家名校毕业，可是个好孩子。”

　　“别别别，虽然我考上了南城大学，但也就压线过，专业还是被调剂的那种，比不上梁予。”

　　左堇拍了下李洛楠的大腿，也不知有意无意问：“阿予有对象了吗？”

　　余光瞟见景澄润在意的视线，李洛楠存心回：“指不定马上就要有了。”

　　“怎么说，有人在追她啊？”

　　“喏，小K啊。”

　　“去你的，”左堇从他怀里起身，喝了口酒乐道：“阿予的眼光能看上小K，我今天请全场喝酒好了。”

　　李洛楠低笑出声：“有你这么损自家员工的吗？”

　　“不然你问润润，”左堇拉过景澄润就说：“你觉得阿予会看上小K吗？”

　　梁予喜欢女生的事她又不是不知道，景澄润一眼锁定了舞池里那道身影，摇摇头：“我觉得不会。”

　　趁着本人不在，李洛楠摸了摸下巴追问：“小景老师，你知道阿予心里那个人是谁吗？”

　　“啊？”这话倒是真把景澄润问住了，她面露疑惑：“什么意思？”

　　“就是在国外那两年有人追她，她说她有喜欢的人了。你们不是高中大学都在一块儿，我就是想八卦八卦，你知不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啊？”

　　左堇也来了兴趣，侧过身好奇道：“还有这种事，润润你快说说。”

　　她能说出个什么啊！景澄润脑子里甚至都在惊讶梁予有喜欢的人这件事，她受着来自旁边两人的注目礼，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她哑口无言，李洛楠继续引导：“你想想高中或大学没有她走的特别近的人吗？”

　　跟梁予告白过的人也不算少，但大多都是男生，要说走得近的同性也只有韩萌、唐湘和沈晨依了。但后者梁予明确说过不是那种关系，而前面两人妥妥应当都是闺蜜才对。景澄润茫然地继续摇头，实在想不出谁能让梁予惦记这么久。

　　直女就算了，还是个木头，李洛楠总算明白了梁予的认命，“我还以为当初她是告白被拒才出的国，不过好像她到现在还没忘记那个人哦。”

　　“竟然还有这种事，”左堇不太相信，“可阿予看起来不像沉迷情爱的女人啊，你不是总说她事业心重来着。”

　　“事业心重不影响她会爱人啊，”李洛楠笑得有些个高深莫测，“我还挺期待她敞开心扉去爱人的样子。”

　　左堇的眼神瞟过来，男人立马端正态度：“宝贝你放心，我和阿予就是纯纯的革命战友情，毫无再进一步的可能。”

　　一曲终了，DJ换了首曲子开始新一轮的表演，热舞回来的男生端起酒跟喝水似的，让左堇一顿嫌弃。

　　没入座的梁予同众人打了招呼，去了趟洗手间，明明一个人去的，但出来拉开门，如她意料之内的看到了门口等候的景澄润。

　　“我就是，这儿人太多了，环境比较杂。”景澄润见她出来，站直了身子，连忙解释。

　　梁予手上还沾着水，她握了个空拳又松开，看着水珠撒到墙面留下的痕迹，轻笑道：“景澄润，你还挺像个中央空调的。”

　　这可不算什么好词，她梗了下，顺便侧身让路人过去，虚虚指了下外面：“我们回去吧。”

　　“就因为我们认识很久，是朋友而已吗？”

　　“什么？”

　　梁予背靠着墙壁，双手自然垂在两侧，低着头像是随口说道：“你为什么对谁都那么好啊？”

　　说实在的，这里走道的空气并不算好闻，烟味夹杂着汗味，被躁动的音乐点燃，仿佛发酵的更快了。景澄润呼了口气，有种无力感从脚下爬了上来，自从婚礼重逢之后，她好像总是没法把握好同梁予相处的标准，好像她怎么做都无法再像从前那般靠近她了。

　　“回去吧。”梁予也像是习惯听不到回答一般，勾起唇角，与她错身先一步离开。

　　从狭窄的走廊出来，声贝恢复到正常，梁予看着舞池中心不知疲倦舞动着的身影，绕过人群回到了位置上。

　　“干坐着也无聊，玩点儿成年人的真心话大冒险如何啊？”小K拿玻璃杯敲着桌面，让大家把注意力集中过来，“顺着来，每个人被问两个问题，不想回答就接受大冒险？”

　　卡座另一边的阿伦嗤笑一声：“你这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少废话，就从你开始啦！”小K指着他就问：“你有没有吃过自己的鼻涕？”

　　这话一出，果不其然在座的女生均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诺诺皱着眉直接说：“你恶不恶心啊？”

　　阿伦脸色更臭了，他盯着对面的小K，像是下一秒就会上去把他胖揍一顿：“谁没吃过啊，你小时候指不定比谁都吃得欢。”

　　左堇抬手当打个圆场：“来，我问第二个，阿伦你初吻几岁啊？”

　　相比第一个问题，明显这一个更符合所谓的成人性。阿伦思索了下，不太确定：“大概初中吧。”

　　大家又是一个交头接耳，梁予鼓了鼓腮帮子，想到她初中可是完全三好学生的做派，不禁感叹人生与人生的差别。

　　按照位置下一个轮到了李洛楠，众人自然将目光投给了左堇，她故意审视起自己的男朋友，挑着男人的下巴问：“你最近对我撒的谎是什么？”

　　几个员工顿时不作声，但视线片刻不离等着李洛楠的回答，男人却游刃有余开口说：“昨晚。”

　　在一片嘶声中，李洛楠勾住左堇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随后女人嗔了他一眼，扬起手催下一个人提问：“第二个你们谁来？”

　　尽管没听到答案，但看左堇的反应大家心里也明白肯定是情侣间的小情趣了，诺诺眼睛一转，隔着好几个人举起手就问：“楠哥你和左堇姐一夜几次啊？”

　　梁予再一次感叹她们工作室的尺度，可她也确实低估了自家老板的标准，李洛楠毫不在意：“你是说我还是她啊？”

　　“啊啊啊啊，过过过，”罗祎柔受不住了，抓住梁予的胳膊晃了好几下，“阿予，你快问左堇姐一个问题。”

　　被推上来的梁予多少带着无措，她看着身边的女人，呃了半天才问：“你看上楠哥啥了啊？”

　　“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李洛楠翘起二郎腿，一副不给他面子的模样。

　　左堇笑了笑也不带考虑：“中看且中用咯。”

　　在场成年人心中了然，小K再次举手：“那左堇姐，你目前最难忘的一段感情是什么？”

　　几人射过去的眼神统一叫作：不会说话就闭嘴。小K 后脖颈一凉，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拒绝回答，大冒险吧。”

　　尴尬的氛围悄无声息蔓延上来，诺诺当机立断：“那挑一个人亲一下吧！”

　　她们都以为左堇会选身边的李洛楠，可左堇偏不按套路出牌，身子往梁予那边一靠，照着她的脸颊就吻了一下，惊得梁予下一秒就往罗祎柔那边一缩，明显是被吓到了。

　　“干嘛，阿予我有这么可怕么？”

　　“就……就太突然了，”梁予想去碰脸侧又不好意思，一下手足无措起来，“我以为你会亲楠哥的。”

　　左堇呵呵直笑，可能是真没想到梁予是个这么纯情的人，“到你啦，那我来问第一个吧。阿予你是不是已经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梁予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左堇身后随意坐着的男人，李洛楠无辜的摊着手表示：“不该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别看我。”

　　小K也是一个炸毛：“what？谁啊？”诺诺一个抬手把人给摁下，警告他不要再开口讲话。

　　无疑她现在是目光的焦点，梁予稳住心态坦然道：“是。”

　　“第二个问题，是谁！”

　　没拦住人的诺诺含着歉意冲梁予一笑，可后者却并不在意，她瞥向同样望着她的景澄润，垂下眼耸了下肩道：“我也选大冒险吧。”

　　蔫了的男士无心再出题，诺诺试探道：“那给前男友发个微信，说约他出来喝酒？”

　　李洛楠勾唇暗笑，只觉得这个游戏越发有意思了。梁予歪头望向身边的女生，“我没有前任欸。”

　　“我靠，你长这样没谈过恋爱！”诺诺忍不住鼓起掌来：“纯爱战士竟在我身旁。”

　　“这样吧，”左堇提议：“阿予你形容下我们给你的印象或感觉吧。”

　　梁予环顾一圈点点头，想了下开始说：“阿伦外冷内热，小K很自来熟，不会让话落到地上，诺诺则是大大方方属性超明显的E人，柔柔就很温和，感觉跟她呆在一起不会觉得尴尬，楠哥就不赘述了，左堇姐则像一个黑洞，神秘却吸引人。”

　　“景澄润的话，”梁予停顿了两秒，“像水蒸气。”

　　她没有解释其中含义，而是转变了身份，开始催促起下一个人来参与游戏。

　　待她们回到酒店，已经十一点多了，而这同住的最后一晚，也进入了结束的倒计时。

　　反手关上酒店房门，景澄润看着梁予的背影，脑子里还是忍不住在猜水蒸气的含义。她看着镜子里之前卸过妆的自己，开口说：“那个，你休息下再卸妆吧，今天我先去洗了。”

　　“好。”梁予没有意见，给手机插上充电线后，拿了瓶水坐到了窗前。

　　这算是三天里头一次她在床上等梁予了，景澄润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思索了下还是点开了与唐湘的对话框：“唐唐，如果形容一个人像水蒸气，那会是什么意思啊？”

　　唐湘：“水蒸气？很热烈？毕竟这都蒸发了。”

　　热烈？景澄润不用想就能否定这个回答，“还有呢？”

　　唐湘：“形容你吗？”

　　景澄润：“嗯，你帮我想想。”

　　唐湘：“嘶，你干嘛不去直接问那个人啊？”

　　景澄润：“就是…有点儿尴尬。”

　　唐湘：“哎呀，我没什么头绪啦。对了，你跟阿予最近怎么样啊？”

　　望了眼浴室，景澄润略感颓败：“还不是老样子，总感觉跟她之间还竖着一道透明墙体，我们能看到对方，却怎么也走不近。”

　　唐湘：“你们两个我也是真不好说什么了，这个月我要去南城一趟来着，到时候约你们一块儿出来吃个饭啊？”

　　景澄润：“你来我肯定欢迎啊，到时候记得提前告诉我。”

　　放下手机，景澄润侧头看着另一边的空位，心里百转千回却在看到梁予出来那瞬间，化为了虚无。

　　“头发不吹吗？”

　　梁予用毛巾包着头发上了床，靠在床头拿起了手机，“没事，等会儿再吹。”

　　“刚刚，唐唐说这个月会来一趟南城，到时候约着一块吃个饭吧。”

　　“好。”

　　行吧，又把天聊死了。景澄润尴尬地转回头，摩挲着白色的被套，相比现在，原来上学那会儿，她们怎么会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呢？

　　哪怕在时间概念上，五年能抵消五年，但曾经一起经历过的一切，又岂是区区时间能消磨彻底的。即使是已经变得模糊的回忆，此时想起来，还是会重新品尝到从心底泛起的甜。

　　“梁予，水蒸气，是什么意思啊？”

　　她盯着找不出瑕疵的被子，像是无意识问出了这句话，但她却没有后悔这脱口而出的不解。也许当年她能再勇敢些，直面她们之间的问题，而不是懦弱的选择回避，或许今天的梁予和景澄润，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