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蒸气》希言Z然

41、音乐节

　　因昨天和左堇打过招呼，等梁予彻底清醒已经快下午两点了，而床的那一边，理所应当空空如也。

　　昨晚是怎么结束尬聊来着？梁予撑着靠在了床头，想来还是觉得好笑。

　　“景澄润，你邀请我睡一张床，你就不怕，我会对你怎么样吗？”

　　“怕什么？你要是对我有想法，不早就……我们也不至于有五年空白嘛。”

　　有时候还挺羡慕景澄润的不敏感，她昨晚倒是睡得安稳，梁予则是睁眼到了后半夜，才依稀有了些浅浅的睡意。

　　摸过手机，微信已经堆积了不少消息，除开零星几个工作的事，一大部分都是来自景澄润。

　　08:15am：“现场还要走趟流程，看你还没醒，那我们就先过去咯。”
　　08:19am：“我在你包里拿了你的房卡，你出门记得抽门边那张。”
　　12:26am：“我这边已经都结束了，你起来了吗？”
　　12:37am：“举办方准备了盒饭，你还没醒啊？”
　　01:13pm：“还没醒？你不饿吗？”
　　01:37pm：“我准备回来一趟，需要给你带吃的吗？”
　　01:40pm：“那我随便买点儿的啊…你醒了给我回个消息吧。”

　　梁予看了眼时间，下午1点47分，她反复划动着微信界面，一下竟觉得不太真实。拇指悬在下方的对话框上，梁予犹豫了下，还是选择拨通电话。

　　对面接的很快，混着风声语调轻快：“你醒啦！”

　　“嗯，刚醒，庆幸自己开了免打扰。”

　　景澄润像是后知后觉到微信上的“轰炸”行为，带着不好意思说：“我没注意那么多，还好没吵醒你。”

　　“你到哪了？”
　　“刚给你买了粉，正在往酒店走呢。”
　　“没和左堇姐她们一起吗？”
　　“没，我自个先回来了。”

　　梁予摁了下床头自动窗帘的按键，房间逐渐明亮起来，她掀开被子下床，说话时还带着刚睡醒的懒散：“那我先去洗漱了。”

　　“好，我估计十来分钟就回来了。”

　　待景澄润刷卡进来时，梁予还在卫生间里，她拎着打包盒走到窗边的小圆桌上，回到洗手池洗了把脸，抬头正好看到镜子里印出梁予的身影。

　　原来上学那会儿都是素面朝天，大学的梁予也顶多只是打个底罢了，可步入社会参加工作后，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身后那人几乎都是顶着精致的妆容。昨晚洗完澡出来她没敢细看，今日透过镜子，带着圆框眼镜的梁予不施粉黛，随意将长发扎在脑后，软塌塌的睡衣穿在身上，竟让景澄润一下恍惚，以为回到了学生时期。

　　梁予并未在意她的凝视，看着她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汗的液体，随意说道：“你要不要去冲个澡？”

　　垂下双眸的人关掉水龙头，抽出一旁的纸巾擦拭了下脸上的水珠，“我等会儿再去吧，你先去吃东西吧”

　　趿着拖鞋回到床边，梁予拿起手机顺手回了几个消息后，转了个身挪到了窗边，“音乐节已经开放入场了吧？你要什么时候过去啊？”

　　跟着坐到了对面，景澄润帮她解开塑料袋，端出打包盒回：“嗯，我们三点左右出发就好。”

　　诱人的香味随着盖子的揭开飘了过来，梁予从手机上分出部分视线，看着碗里的海鲜圆粉，胃里顿时叫嚣起来。

　　景澄润拿过旁边的一次性手套，将虾分到了盖子上，边剥边说：“你先吃粉。”

　　有些太过自然了，梁予心口紧缩了下，拿起筷子不敢再看她。

　　景澄润剥好一个就放一个到她碗里，待六只弄完，她摘下手套也没做其它，就在对面看着梁予嗦粉。

　　被这样注视着，梁予实在有些吃不消。她咽下嘴里的圆粉，指着卫生间就说：“你去洗澡吧，洗完还可以再休息下。”

　　大概还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景澄润这次没再拖沓，拿好了换洗衣物就往浴室走去，将那块的空间留给了梁予一人。

　　当初借口虾蟹过敏也确实是懒得逢人就解释小时候的事情，加上韩萌不在身边，梁予也不想麻烦到别人，于是干脆一劳永逸，反正国外也不会常吃小龙虾就是了。

　　现在看着碗里整整齐齐的六个虾仁，像极了那美好却短暂，她握不住的温柔。

　　等景澄润出来时，桌上已经收拾干净，她看着系好的塑料袋，没法确认梁予到底吃没吃那几个鲜虾，“吃饱了吗？要是还想吃点儿什么，我可以陪你出去逛逛。”

　　梁予收拾着衣服，随口回：“没事，你不用管我。”

　　看了眼时间，微信上左堇已经在让她准备准备过去了，景澄润看着还穿着睡衣的人，不太确定的问：“你要跟我一起出门吗？”

　　梁予背对着床蹲在行李箱前，间隔了几秒才出声：“你们的节目在几点啊？”

　　听了这话，自然也知道了对方的意思，景澄润有些失落但语气上没有变化：“四点左右吧，晚上就都是些明星了。”

　　“那你先过去准备吧，不是还要化妆换表演服什么的，”梁予起身，指了下自己笑道：“你等我弄好怕是要来不及了。”

　　“那你会来看吧？”

　　梁予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笑容：“那不然我来干嘛啊？”

　　说实话，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音乐节，本身对喧闹坏境并没有那么向往的人，看着那乌泱泱的人群，梁予心里多少还是生出了抗拒。

　　尽管已经十月，但白天海岛上的温度依旧热烈，梁予穿着短款小吊带配了条浅色的牛仔裤，看妆造算是完全融入了进去，于是她便迎着那音乐的欢腾和人声的鼎沸，向舞台方向走去。

　　这个点入场已经没法获取一个好位置了，梁予也没勇气挤进那随着节奏蹦迪的人群里，索性站在了外沿，直接选择看旁边那两块大荧幕。

　　她打开微信，看着之前来源于景澄润的那一长串，含笑告诉她自己已经到了。

　　景澄润：“这个完了还有一个节目，然后就到我们了。”

　　梁予拍了张荧幕照发过去，“那我就等着看你们的新舞咯。”

　　低头看着手里的嘉宾流程表，占据主位的还是那些明星歌手，至于景澄润她们工作室，压根就没被印上去。想想也能理解，梁予挥动手里的那张宣传单，聊胜于无的解决了下燥热问题。

　　“小姐姐一个人啊？”音乐节上俊男靓女不计其数，而像梁予这样淡然处之的却极为少数，很容易就吸引到旁人视线。

　　梁予不在意的扯了下嘴角，冲台上扬了下头说：“朋友在表演。”

　　两个男生只诧异了几秒，以为她是在找借口，便又凑上前笑着邀请她一起玩。梁予这才露出了些不耐烦，可景澄润的节目马上就要到了，她实在不想分心去和没边界的普信男呛声。

　　就在中间那个节目即将结束之时，一个短发女生走了过来，挡在了两个男生和梁予之间，也没说话就是带着点儿藐视盯着那两个人。

　　这个女生很高，气场也很强，从身后望过去，露出的后背上纹了半边藤蔓，一直延申到了布料之下，让梁予第一反应就是飒。

　　在她还在分神的时候，之前那两个人就已经灰溜溜地走了，直到那个女生转过身来，梁予才恍过神，下意识道了声谢。

　　“你朋友真在台上啊？”

　　偏低的女中音在嘈杂的环境下很是抓人，梁予看着屏幕上开始上场的几人，指着为首的那个女生就说：“看，就是她。”

　　之后两人没再说话，而是并肩一起欣赏起舞台上齐舞的那几人。梁予举起手机，对着舞台效果不佳，便把镜头移向了大屏幕，眼里盛满的也是之前从未表露出的星光。

　　十月的海风掺进热浪里，潮湿却又勾着诸人的情绪高昂。海水，沙滩，人潮，呐喊，舞台，见过与没见过的一切，组成了这场夏末新奇的体验。当梁予随着众人一道欢呼出声，释放过后的欢畅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谢谢你帮我解围，但我现在要去找我朋友了。”

　　女生很体贴的帮她指了条通畅点儿的路径，“你朋友跳舞很棒，如果方便可以告诉她，她是个很厉害的舞者。”

　　许是她赞美了景澄润，梁予也没吝啬自己的笑容，弯着眼角冲她说了再见。

　　没有工作证没法去到后面，梁予绕到侧边，隔着专门拦路的围栏，还是在来往的staff中，找到了熟悉的那波人。

　　她掏出手机，刚准备给视线里的那个人打电话，指尖却在下一秒停在了屏幕上方。

　　斜前方，在她们围成一团欢呼庆祝表演顺利后，诺诺径直扑进了景澄润怀里，在她侧脸印上了一个唇印。

　　尽管她随后也对着左堇和罗祎柔一人来了一枚香吻，但梁予沉寂已久的情绪不讲道理的席卷而来，让她没有犹豫地转身选择离去。

　　最近的相处好像让她麻痹了太多，以至于忘了决定靠近的初衷，越陷越深不是聪明人该走的路。梁予将热闹丢在身后，跃下那两级阶梯，踩在了柔软的沙滩上。

　　音响仿佛还连接着脚下的沙砾，梁予走向前方搭建的餐车，原以为是间小小的饮料铺子，没想到竟然是个minibar。老板是个英伦风十足的中年男人，看到梁予过来，擦着杯子同她问了声好。

　　“和同伴闹别扭了？”

　　眼神自上而下扫过酒单，梁予摇摇头问：“怎么说？”

　　老板对光看了下玻璃杯，“因为你现在和后面那群疯狂的人明显不在一个世界。”

　　梁予轻笑了下，懒得再看那中英对照的酒名，“推荐一下吧。”

　　“微醺？”

　　“或许可以再高一点。”

　　背抵在桌沿上，梁予给左堇回了个消息免得对方担心，随后看着景澄润的那一栏，迟疑了下还是点了进去，忽略了她的问题，只发送了句：“演出很棒。”

　　抬头天还很亮，梁予将手机调成了静音，决定要好好欣赏一下眼前这片大海。

　　“来，为你特调的独家记忆。”

　　转身看着那杯几近透明的液体，梁予扶住杯脚，带着好奇：“独家记忆？”

　　老板将车上的射灯打开，对准了那杯酒，“它是什么颜色，取决于你想赋予它什么底色，希望你会喜欢。”

　　付完钱端着杯子来到更靠近海边的露营椅上，梁予浅抿了一口，果香微微降低了酒精的烈性，她没有那么灵敏的舌头能品尝出一杯酒的层次，但入喉那熟悉的味蕾确实一定程度上取悦到了梁予，她呼出了仿佛压抑许久的叹息，任湿润的海风拂面，任喧闹的鼓点在身后叫嚣，她似乎好久都没醉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