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小山幽》呢喃的橘子

7、年年岁岁

　　我的三十岁生日如期而至；只隔一周，便是茗茗的；再隔一周，便是除夕。于是，这段时间我总是很开心。连护士站的护士们都不自觉地问我，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某日午休后，我回到我的咨询室，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大约初中年岁的女孩在玩沙盘。莫名的亲切感，大约来自茗茗闯入我的咨询室的场景。我蹲下来，笑盈盈地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啊，是来找哪位医生的？”女孩看着我，没有一丝表情，“我叫李幸星，找李医生的。”原来是走错了房间，我把她送到隔壁的咨询室，收拾沙盘时还在想，女孩的名字可真好听。
　　我生日那天，吴容宿带我和茗茗去下馆子。茗茗将他自己折的皇冠戴在我头上，他说他是第一次送女孩子礼物，我笑了出来，实在是当不起“女孩子”这三个字了。
　　我闭上眼睛许愿，火烛的光映在我的脸上。每次过生日时，我走时有所希冀的。这次，我缓缓睁开眼睛，没有许愿。仿佛，我已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了。 吴容宿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我看他憋得难受，就先张了口，“你是不是有东西要送我啊？”他顿了顿，说没有。我笑了，他紧张的样子比他儿子还像小学生，“没关系，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再给我吧？”他也笑了。
　　吴倾茗过生日时，我送他了个几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礼物——一个满级的游戏账号。他常跟我抱怨爸爸限制他打游戏的时间，他总升不了级被其他男生笑话。我搭着他的肩膀，突然发现他比我们初识时高了许多，“怎么样，以后那些小男生谁敢看不起你，孟阿姨给力吧？”他开心得蹦蹦跳跳，无意间说了句“阿姨我爱你”。
　　我没注意吴容宿给我使的眼色，他把我叫到一旁，“你怎么还惯着他这毛病啊。”我呼噜了呼噜他的头，“茗茗马上上初中了，青春期你越压着他越叛逆。不如让他玩好，才能学好。”我又轻轻点了下他的鼻子，“你们这些小男生我还不知道吗？初中的时候最喜欢拉帮结派了，这也有利于他的人际关系啊。”他握住我的手，“孟老师这句‘小男生’我可当不起。”顺势轻轻吻了我一下。

　　后来，他在除夕夜来了我爸妈家拜年，我在大年初一感受了他们家的三世同堂；初五茗茗来我家和丸子玩得开心；元宵节我们俩一起看了花灯。至此，我才彻彻底底地感受到，两个人的生活开始融合在一起，而这种融合才能带来无穷无尽地安全感。
　　各形各色的花灯如华盖般覆盖在我们的头顶。小时候总觉得五颜六色的花灯是热闹的代名词，如今看着那暖色的光缓缓地沁出来，没有分毫聒噪，只觉温馨。回到我的公寓，窗外依旧张灯结彩，车水马龙。我把暖气调到最大，换上一套红色的吊带睡裙，半倚在床头，看着他。
　　霎时间暧昧滋长。他一粒一粒地解开衬衫的扣子，慢慢的坐在床头。我趴在他的肩头，“你知道吗？我还是小女孩的时候给你写了好多情书，毕业的那天，都一股脑丢进垃圾桶了。”我看着他的侧脸和脖颈。
　　“我知道，你还在上学的路上假装和我偶遇，还有午休的时候来回来去地路过实验室门口。”我笑了，“小女孩的心思原来这么明显。”
　　他转过头看着我，“你现在的心思也很明显。”
　　他拥我入怀，外面热闹非凡，屋内却安静得只能听到他有节律的呼吸。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自然而然地，我们的身体融合在了一起，这种融合让人倍感温暖。

　　第二日早上，我从他的臂弯里醒来，看到睁着眼的他。“你早就醒了？”“是啊，一个小时前就醒了。你没醒，我不敢动。”我忙要起身，他却用力搂住了我。
　　“这一个小时里我想了个问题想问你。”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以为是什么要紧的问题。没想到我迎来的却是，“你和你前男友......在一起过吗？他的技术有我好吗？”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尴尬地看着他，“没有，我保证。”后又坦诚地补上了一句，“我们就是因为这方面不合适才分手的。”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忙起身结束了这个尴尬的讨论。“静夜思！”喻佳给我打来视频，我转成了语音，“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猜是什么？”我笑了，这还用猜，“恭喜你啊。”
　　“你知道吗，这种感觉就像是我压抑无趣的生活有了一个突破口。”原来孩子对于她来说，是这样的意义。“两个人，两个家庭，终于因为一个全新的生命，而不再是一地鸡毛了。”
　　“老赵呢，他怎么觉得？”
　　“最近都是他照顾我。我终于感觉自己的地位回到恋爱时候了。我跟你说啊，你一定得珍惜现在的恋爱时光。”她看着我，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你想说什么啊，在我面前还害羞什么？”
　　“这不是我觉得话还是不能随便说”，她做出很慎重的表情，“你们这发展得这么快，还是别那么早结婚啊。”我没说话，其实心里觉得我们现在的状态和结婚好像也没什么分别了。我会在他忙的时候去接茗茗；我爸妈需要维修家里的物件时会给他打电话；他爸妈也常热心地叫我去家里吃饭。除了我没有搬进他爸妈和茗茗的那个房子外，我以为我就是他的妻子，他也是我的丈夫了。有没有那样一个仪式，似乎对我们来说没有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