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小山幽》呢喃的橘子

5、一语成谶

　　“喻佳，我我我，好像怀孕了。”医院急诊科来了个大出血的病人，我去献血时却被血液科的医生告知了这个消息。电话那头，“静夜思！你傻了啊，我又不是孩子爸爸，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我确实干了个蠢事。
　　我忙跑回自己的办公室，给他拨着电话。电话一直没通，我回想起一个月前很晚的时候他来我家，丸子正巧被接去我妈家玩了。我为他找了件我的oversize睡衣，他拎着几瓶酒说要来叫我怎么喝酒。我那晚才发现，我易醉这件事和喝的快慢没半分关系，单纯只是酒量不好。他教我的技巧，我一个都没学会，第一次做了个笨学生。
　　第二日早上醒来，我发现自己在他的怀里，他说，“你拉着我，我都没时间去买......”我本没当回事，自以为是在安全期。孟夜雪啊孟夜雪，果然成年人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电话一直没通，我看了看时间，应当他正在上课。我逐渐从慌张的情绪里走出来，平静下来，看着自己的小腹发呆。吴容宿已然四十岁了，茗茗还不知道我和他爸爸的关系，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我在欺骗他？要是又知道了这个弟弟妹妹的存在，又会怎样想呢？还有，他还没有卸去“师母”送给他的袖扣......比起喜悦，我更多的是担忧。
　　瞥见手机，才发现它已经震动了好久了，是他回过来的电话。“怎么了？看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有什么急事吗？”我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开口，便搪塞了过去，“没什么，我以为你没在上课，想聊会天。”吴容宿觉得有些奇怪，在他的了解下，孟夜雪在生活中是极其喜欢安静得，从不会想主动和人聊天。但他也没来得及多想，就去赶下一节课了。
　　下班后，他来接我，与以往不同的，他走到了心理门诊门口等。他听到护士们议论着今天急诊科大出血的病人，听见其中一个护士说，“孟医生也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回来后一直魂不守舍，下午病人的反馈都不好。”“是嘛，这可不像平时的孟医生，她可是年年都拿门诊优秀的。”吴容宿冲到咨询室门口，焦急地等着最后的那几分钟。
　　那种叫做担心的情绪肆无忌惮地飘洒着，以至于来访者开门时差点和他撞了个满怀。她开门见到他，立刻躲避了眼神，“怎么到这来等了，我得收拾收拾才走。”说着便拿起扫帚，装模作样地扫着地。吴容宿夺过我手中的扫帚，一言不发地接着扫。
　　我脱了白大褂，整理好今天的资料后想叫他走，却看到他强忍着泪水。我忙过去从身后抱住他，问他怎么了。“你是不是生病了？我听护士们说今天你去献血了，”我该懂得，他最怕我罹患疾病，像他的前妻那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孕期激素的紊乱，我格外地想的多。我怕他对我的关心，只是因为曾经的创伤，而非因为我是我。说到底，我在这段感情里，还是不自信的。
　　“没有，”我让他放下扫帚，正面抱着我，“我怀孕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很惊喜，惊喜到甚至都没有一点担忧，直到我问了句“那茗茗和我爸妈那边怎么办”，他才从喜悦的情绪回到现实的问题。于是，开车回家的一路上，两个人都若有所思的模样。
　　回到我家楼下停了车，空气在那时候似乎很凝重。我几乎已经想好不要这个孩子了，话到了嘴边，他先开了口，“我们结婚吧。”他说的不是很大声，语气夜不是很确定，“你说什么？”
　　“孟夜雪，你嫁给我吧。”这句本该浪漫的话，不应该是一个问句吗？是因为有了孩子我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了吗？我们的婚姻难道就是解决麻烦的一个办法吗？
　　愤怒和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我摔了车门就上楼了，顺便改了家门的密码，给喻佳发消息让她明天陪我去医院，然后躲在被窝里边哭边睡。
　　第二天早上闹钟响起，我按时梳洗，没胃口吃饭。打开门，却看到吴容宿坐在我门口，“你就这么等了一夜？怎么不敲门啊？”
　　他慢慢地起来，“怎么样，抵得过十几年前你等我的那两个小时了吧。”是三个小时，我心想。那段记忆，只有对我来说才是刻骨铭心的。他笑着，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像十五年前我初次见到他一样。他顺势进了门，直奔厨房，开始给我做饭，“记着，什么时候都得按时吃饭。”他又开始教育我。
　　喻佳到了，我让她先进来，跟她打了招呼吴容宿在这里。“你不早说，我最怕见老师了。”她到厨房和吴老师打了招呼，我便拽她来餐桌上，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喻佳羡慕地望着吴容宿的背影，“你们两口子的事我可不管，合计好了再决定啊，别冲动。”我留她吃饭，她执意要走。
　　我望着他的背影，丸子跑过去贴着他的腿。我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丸子也和他很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