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秒》又见青春

5、第 5 章

　　国庆第三天早晨，天刚微蒙亮，太阳从东边露出第一道光。

　　李雾月早早就起床开着韦云芝的电三轮送江漓去车站了，临行前韦云芝从自家院子摘了些葡萄让江漓带回去吃。

　　开车从南河到车站大约要半个钟头，江漓在半路上问李雾月什么时候回去，李雾月说明天下午，因为明天是李清平的祭日，她要去看一看。
　　李雾月把江漓送到车站后亲眼看着对方上车后才回去的。

　　在回去的路上。
　　李雾月驶车路过一个拐道时突然窜出了一条青蛇，有一米多长，属实把她吓了一跳，手握的方向头差点驶到山下去。
　　没多久那条青蛇便直溜烟的跑了。
　　李雾月脸色发白，神情有些慌乱，蛇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她记得李清平出任务那天正逢大雨，一条大蛇盘旋在她家门前，直到雨停后大蛇才离开的，而刚好那天夜里就传来了李清平牺牲的消息，那一夜李雾月痛心嘶肺，泪水浸湿了枕头，最疼她的父亲彻底的离开了她，而外婆一夜之间头发花白，只能用头巾裹住。母亲则选择了改嫁。

　　那年她才十岁。

　　回到家后已经十点了，韦云芝刚从地里摘来些蔬果准备弄一下午饭，一进门便瞧见了脸色有些苍白的外孙女，韦云芝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镇上的卫生院看一下，李雾月摇了摇头说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晚上韦云芝买了些纸钱和祭品，让李雾月明日一早去看一看李清平，儿子死后的七年，没有哪一刻韦云芝是不伤心的。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世间最大的悲痛。

　　次日的凌晨，李雾月提着祭品去看李清平。墓地离南河村不远，在一座荒山上，落叶归根是清平生前的愿望，所以母亲韦云芝早年就找人给儿子择了一处风水带。

　　李雾月在父亲碑前点了三根香烟，随后跪下磕了三个头，过会又给李清平烧了些钱。
　　在李雾月的记忆中她和李清平见面次面用手都可以数过来，因为父亲工作特殊，他们几乎都不曾见过面。每年来祭拜李清平她都会把自己在学校里发生的事告诉他。

　　今年也一样，李雾月说自己在联考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有一个很好的朋友，班上的同学都很好。她也会诉说自己的烦恼，例如学习压力大，每天都会胡思乱想。

　　最后李雾月苦笑，说自己今年分班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可她不知道怎么说口，每当欲表达出来时，喉间就被纸团卡住一般。她觉得心里苦涩又难受。

　　李雾月回家后便和韦云芝诉别，她要回去了，外婆虽有些不舍，但还是放她离开，还给李雾月塞了五百块，那时她心里不免有些酸涩，总觉得自己有工作后一定要照顾好外婆，因为外婆最疼她了。

　　下午。
　　李雾月搭了上了回县里的班车，她坐在靠窗的一边，窗外的不少风景映入眼帘，她拍了几张留作念想。
　　其中有一张李雾月发在了朋友圈，那是路过一个村子时随手拍下的一棵枇杷树，上面的果子黄澄澄的，看上去十分诱人，她配文：有点想吃！

　　后来，李雾月记得国庆收假的第二天许时嘉就请全班吃枇杷，他说路过一个摊子时发现个老婆婆的果子又大又圆润便买来和大家一起分享。
　　李雾月剥开皮尝了一个，又酸又甜，其中甜的味道更加持久些。其实她尝的那个很酸，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觉得特别甘甜。或许这是他买的才会有这样的味觉吧。
　　李雾月回到家后便做了几套高考测卷，接下来的那几天她一直在刷题，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收假那天。

　　收假的第一晚陈淮告诉大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心，李雾月不经意看往第一组二桌的窗口，

　　许时嘉慵懒伸了伸腰，随后喝了口放在桌前的罐装可乐，不知不觉他的视角看向了李雾月的这边窗口。
　　她实在有些不敢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李雾月一但和许时嘉对上视眼，她的心跳便会骤然加快，脸上泛红。

　　与其说这是一种喜欢，还不知说是胆小鬼式的暗恋。

　　次日下午天气有些烦燥，校园内蝉鸣的嘹叫不绝，十分刺耳。

　　大家都买了些冰棍消暑。
　　王平川不知从哪里提来了两袋枇杷，说是请大家吃，其实那是许时嘉买的，李雾月在路过一个小摊子时发现许时嘉正在低头择选枇杷，时间是下午，刚好对得上。

　　自那天后许时嘉就有一个月的时间没出现在校园内，听江漓说许时嘉去了一趟老家，至于许时嘉的老家在哪李雾月不了解，只知道他是江西那边的人。

　　说起江西，李雾月只知道有条赣江和天价彩礼，不过她不关心这些，她只想知道许时嘉现在正在做什么。

　　那一个月李雾月整天和江漓混在一块，每天都是写卷子，逛校园，有时还会去食堂吃饭，女生食堂在二楼，她们路过男生宿舍时，有的男生遮裤直接挂在树上，有的颜色还很显眼，后来再去食堂吃饭时，她们再也没走那条小路。

　　后来，李雾月记得许时嘉出现在校园的那天是11月15日。
　　临近校运会的报名，陈淮在次日下午拿来报名表，一旁的江漓问她想参加什么项目，李雾月摇了摇头，她去年就没参与过任何项目，但他们班是理科，男生占总人数的大半，如果有空的项目班长徐晨会让人替补上去。

　　李雾月这两个月了解徐晨的不多，他是一个男生，有些微胖，但个子不高，给人一种亲近感，李雾月在班上没和男生说过话，她也很少说话，所以不了解徐晨。

　　后来上大一时她才知道徐晨喜欢她。而且还为她选了理科，高考那年，徐晨去了民大。

　　江漓拿到表后随便填了个项目，李雾月侧过去瞄了一下，江漓填了一千米，她记得去年江漓跑的时候气喘得不上来，跑完后江漓直接晕厥在她身上，现在想起来还是挺佩服能跑完一千米的人。
　　最后江漓把表递给李雾月，笑道：“填吧。”

　　按陈淮的话来说校运会是人人都要参与，表从第一组那传过来，男生的项目几乎全满了，

　　女生的则空了许多。李雾月只想知道许时嘉填了什么项目，一眼看去，许时嘉填了男子一千五百米和跳高，李雾月觉得这些都挺适合他的，一八三的身高跳高真的挺好的，不过那天李雾月有些不适，没能去看。只记得许时嘉夺得了男子组跳高的金牌，一千五百米获了银牌。

　　班上报完名后徐晨将表交给陈淮，江漓悄悄问李雾日报了什么项目。

　　李雾月凑近江漓耳旁，轻声道：“报了一千米。”

　　晚上放学后江漓拉着李雾月去吃了一顿饺子，饱满的馅块被薄皮裹住，一口下去汤汁迸出，李雾月吃过一顿就有些忘不了了。

　　她记得在上中学时附近有一家饺子店特别好吃。和现在这个比有些难分伯仲，最后她吮了口热汤，连汤底都没剩下。她们结帐离开后。许时嘉来这打包了两碗饺子。

　　后来那几天，班上没什么大事，但有一个女生在校园里恋爱被抓，班上的同学知道后不免惋惜。

　　学校规定男女间不许有亲密现象，如若在校园内被抓将是记一次记大过并回家反省两周。

　　江漓有时会告诉会拿这个来告诫广大女性，记住别为了一个男人而失去自己学习的时间，

　　李雾月觉得江漓在喜欢这方面的得失清醒的很。
　　所以后来江漓去了本省最好的一本大学。当然这和江漓高三整年刷题是离不开的。

　　到了周末，李雾月去了一趟超市，每次月未她都会买些生活用品，也就是在买水果区她遇到了许时嘉，对方推着个车，里面坐上了一个三四岁小孩。

　　李雾月没想到能在这遇见许时嘉，她不敢看她，有些想逃离，可不经意的抬眸就对上了许时嘉的视角，眼中满是慌乱与错意。

　　“李雾月同学，你好啊。”许时嘉礼貌的向她打招呼。

　　“好…好啊。”她道。

　　遇上他，李雾月不知道说什么，她觉得没什么可聊的，同时和许时嘉对话她总感觉自己会说错话。

　　“你怎么会在这。”李雾月问道。

　　“来买点水果。”

　　李雾月‘嗯’的一声，接着似乎有什么力量正在拽动她跟前的小推车，低头看去时只见一个小孩拉着自己的小车与许时嘉靠近紧贴。

　　许时嘉顺着她的视角看去，发现小炽正在玩弄着小推车，他不知从哪弄来一根红丝带把俩人的小车绑在了一起。

　　许时嘉轻笑道：“小孩子不懂事，你别介意啊。”
　　说着就低头去解开带子。

　　李雾月笑了笑，说道：“没事的。”
　　如果可以、李雾月真希望这根红带能够系住她和许时嘉的一辈子。

　　“这是你弟弟吗？”李雾月问道。

　　i许时嘉笑着回道：“是的。”

　　不知不觉，李雾月感觉他们间说了好多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那些事，所以现在看来，他们之间可以有些话题可聊的。

　　那天他们聊了许久。

　　自那次超市一别后，李雾月觉得许时嘉并不是沉默寡言。

　　他很礼貌，内在的沉默只是披着高冷的外衣，刚认识许时嘉的时候李雾月总是不敢看他，而现在似乎好多了，其实许时嘉并不是高冷，他遇见同学会打招呼，会给他们买枇杷，只是许时嘉会和李雾月一样，不善于表达罢了。

　　他们各有各的心语，可这种心语似乎被铁链牢牢捆住，每当欲表达出来时就会被扯回去，心底滋生一股难受。

　　后来那几年她一直在回想着他们在超市里相遇的情景，李雾月总以为是巧遇，却不知道那天他在那个角落等了她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