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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叁拾陆 ...

  •   张以舟道:“秘密事关无数金银财宝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是,它关涉‘龙气’。假若有人告诉你,千万不要贪图眼前的某个小利,因为它将败坏你富可敌国的气运,你还是否会去抢夺这件‘小利’?”

      “不会。”张以舟的解释深入浅出,齐蔚能理解那些君主为何要对岐南小心翼翼了。“现在岐南国教敢在顷海湾肆意妄为,是不是也仗着这个秘密给他们带来了保护?”

      “正是。”张以舟认可道,“永昶王只私下将此事告知于我,想必是国主对此有所顾忌。我推测,国主要求平复‘岐南国教’,同时不能逼急了岐南。”

      骆羌道:“岐南国教早在三年前便露出了苗头,但我们被国主旨意缚住手脚,始终未能扑灭他们。”
      “如今岐南国教将顷海湾摘给了魏远,国主定然气恼。他虽让人不准动岐南人,但也一定要想办法解决此事。”

      “他会想尽快找出‘钧天九奏’。”齐蔚推及此处,脸色更加惨白。没有一个国君会不想成为“皇帝”,雍梁必将加紧搜寻这个秘密相关的所有人和物。岐南国教此举,会像海风一样传遍其他几国,所有参与猎杀岐南的国家,都会急于找到“钧天九奏”。

      “国主恐怕已经要永昶王做此事了。”张以舟踱步至桌边,坐了下来。

      “难道这个秘密不在岐南国教手里?”骆羌问。

      张以舟道:“或许在,但我倾向于,他们尚未找到。缘由有三,其一,这个秘密是用岐南王室的子嗣做的局,若岐南国教已经找到岐南王室,他们想必早就将王室推出,高举岐南海旗。以此一呼百应,召集天下的岐南人。其二,我有些许眼线在岐南国教,虽未能渗入核心,但也查出,岐南国教的用度基本来源于参教的岐南人,而非秘密里的巨额金银。其三……”

      他说着,忽而借着桌面的遮掩,避开骆羌的视线,握住了齐蔚的手。他道:“为了隐藏‘钧天九奏’,有心人制造了无数个岐南子嗣的替身,齐蔚是其中之一。而前些天,还有人试图带走齐蔚。这层层迷雾,恐怕岐南国教也未能拨开。”

      “齐蔚?”骆羌听到齐蔚牵扯其间时,先是惊讶,他看着满身血污的齐蔚,又马上收敛了神色。他嘴角挂起些许笑,那笑意却并不在眼底,“你这小姑娘,还真是大有来头。”

      齐蔚笔直坐着,道:“将军,我也是被利用了。”

      “光凭一张嘴,可证明不了你是无辜的。”骆羌指尖转着一只杯子,翘着腿打量齐蔚。那是猎鹰对兔子的目光。他是雍梁的将军,他必然要执行都城来的命令,维护雍梁的利益。

      齐蔚能怎么证明?她道:“岐南那个孩子胳膊上有印记,我给你看看我胳膊。”说着就要解开衣领。

      骆羌的气势顿时被打散了,他跳起,连连压手,“别动,你别动。我可不想被人剐了眼睛。”
      “那我要怎么证明?”

      骆羌看傻孩子似得,道:“你与这东西沾上关系,绕是有百口巧舌,也难辩其一。但在我这,你是齐丫头,便足以自证。”他转向张以舟,“以舟,我明白你的意思。什么该查,什么不该查,我有数。”

      张以舟与他目光相接,忽而起身,向他长拜。齐蔚在骆羌说信她时,明白了张以舟一层层的用意。她也跟着向骆羌行礼。

      骆羌作为雍梁军队的执牛耳者,早晚会得到国君关于“钧天九奏”的旨意。加上齐蔚胳膊上虽没了印记,可“她是岐南子嗣”的谎言却依旧会引来无数的追捕。张以舟让骆羌来,既是为商讨顷海湾一事,也是为了得到骆羌对齐蔚的回护。

      骆羌赶忙扶起他们,叹气道:“唉,别、别。我说什么,也得护着你们。”

      “多谢。”张以舟轻声道。他直起身,从袖中取出一束黑金卷轴,交给骆羌。

      想到方才的种种,骆羌不用打开,便知其中是什么——原来王宫已经发出了“钧天九奏”的搜查令。

      位居雍梁权力中心的臣子正陆续接到这旨意,他们将隐秘地搜寻有关“钧天九奏”的一切。

      “看来国主对岐南国教,已经忍无可忍。”骆羌道。

      ————
      魏远国,霁冬行宫。

      “二哥,顷海湾这一战着实痛快,我们收缴的可不只是雍梁的金银财宝,还有一大批准备转运上北的军备。”魏子武猛拍大腿,高声道。

      “可谓是一雪前耻。”巩瀚咬着糯米糕补充道。

      “可不是么!既痛打了雍梁,又叫上北再一次载跟头,想想便大快人心。”魏子武道。他亢奋地说了半天,却未得到回应。只有汩汩水声,环绕四周。

      这是魏远国君主和妃子们冬日采暖的行宫,但如今,汤泉里泡着的,却是摄政王与他的王妃。这一整座行宫皆是仿唐朝华清池,巨大的汤泉接连而建。热汤如流水,绕着行宫日夜流淌,每一根雕龙玉柱里都灌入热汤,叫整座行宫暖如初夏。宝石雕刻的芙蓉盛放在汤泉中,翡翠制的荷叶上,甚至有露珠折光。蜻蜓拂水,在朦胧云雾中来往穿巡。

      “二哥?”魏子武环顾四周,不见有侍卫,他一面叫着,一面挑起重重纱帘——魏灏在里头倚着汤岸小憩。他四周的水波晃动,一双白如□□的小足时而自水底透出又钻入,足上挂着的铃铛晃得比泉水叮咚还更悦人心神。

      涟漪一圈圈扩大,魏子武好奇了许久的嫂子终于要钻出水面了。他屏息窥视着,后脑勺却突然被人摁了下去。

      魏子武愤怒地转头,对上巩瀚弯弯的眼睛,他鼓着腮帮子,将手指竖起在唇边。魏子武猛然咬舌止住了话语。

      水花四溅,嫂子咯咯笑着扑进了魏灏的怀里。她不知说了什么,惹得魏灏也跟着开怀。他们在汤泉里追逐、亲吻,而魏子武隔着纱帘,欲窥却不敢窥。

      巩瀚倒是怡然自得地饮着热酒,吃个没完。巩瀚每次来找魏灏,仿佛都是来讨东西吃,坐下便搜罗瓜果糕糖,吃饱了便撤。

      魏子武不知等了多久,另一处汤泉里传来孩童的啼哭,他眼见着魏灏横抱起王妃,绕过珠子串起的绿柳,去哄孩子了。

      “巩瀚,二哥这是……”魏子武指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傻了眼。

      巩瀚拍拍手,将胸口琐碎的糕点屑拂进托盘里,道:“走了。”

      他们换上狐裘、貂绒,跨出行宫的门,一道寒风险些将他们吹翻。魏子武托住巩瀚的胳膊,凑近了道:“难怪二哥不肯让新嫂子示人,原来新嫂子真是寒春阁里的妓子。她足腕上的锁链那可是钉入骨头里的,除非削足,否则毕生不可摘取。二哥怎的如此糊涂?养便养了,竟还迎成正室。难怪旧嫂嫂娘家当初嚷嚷着要带走徇儿,与二哥割席。你说,日后二哥登上龙位,这嫂嫂还是国母吗,若是,咱魏远国不得被骂成婊……”

      “嗝……”巩瀚轻轻打了个饱嗝,掐断了魏子武的臆测。他道:“魏兄,有这时间,不如想想二哥怎的不高兴了。”

      魏子武摸不着头脑,“不高兴?顷海湾大捷,二哥犒赏还来不及呢,怎么不高兴了?”

      巩瀚正色了脸,问:“谁准攻城将领与‘岐南国教’联手?又是谁准了‘岐南国教’坑杀无辜百姓?”

      魏子武道:“顷海湾多难打啊,有人找上门与我们里应外合,不是好事么?杀的又不是我们的百姓,杀多少又有什么关系?”

      巩瀚抄袖加快了步伐,仿佛不愿与魏子武同行了,“魏子武,你啊,怎比我一个商贾还要目光短浅?”

      魏子武生得比巩瀚矮些,要小跑才能跟上,“巩瀚,你什么意思?”

      “说你蠢的意思。”巩瀚道,“那‘岐南国教’分明是个烫手山芋,谁接了,谁便是四国要打的首要目标。坑杀百姓,那更是蠢上加蠢。岐南国教杀完人便隐身遁走,顷海湾的百姓会将怒气倾泻在谁的身上?二哥登龙位?你以为龙位是魏远这点百姓便抬得起来的吗?”

      魏子武听得解释,顿时掴了自己一巴掌,“我这就命人去查清楚。”

      “还等得了你?”巩瀚道,“二哥早已遣人驰赴顷海湾了。”

      “那二哥会不会处置我?”魏子武担忧道。

      “你也就感激着自己是二哥的胞弟吧。”巩瀚叹道。

      魏子武顿时又憨笑起来,“嘿,二哥果然还是疼我的。”

      巩瀚不置可否,他忽而脚步放缓,走到一根白玉柱旁,弯腰干呕起来。

      “巩老弟,你怎么了?”魏子武问道。

      “无事,有些吃撑了。”巩瀚按着腹部,道,“你在兵部还有事务,先去吧,我缓缓便回家了。”

      魏子武的确还有公务在身,他道:“那你早些回去,一会我喊太医去你府上。让你少吃些吧,怎么每次都跟饿死鬼似的。”他念叨着,先走了。

      巩瀚见他的身影消失了,又直起了腰。魏子武这蠢货,与之同行都叫人累得慌。若非他是魏灏母妃与大将军私通的儿子,魏灏早将他送去顷海湾斩首泄愤了。

      巩瀚回头远望那座温暖如春的殿宇,不知多少脏事重现在他眼前。他扶着柱子,当真呕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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