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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途径宿州中镖毒 ...

  •   虽说信中只有这寥寥几个字,但是在京城内,能让她那个尚书爹视为急事的情况,绝对非同小可。

      她这个闲散小姐的第三次游历,终于宣告结束。

      “温隐,收拾收拾行李,我们该回京城了。”钟逸坐在桌子上,翘着腿,托着下巴略加思索,补充道,“把那些雁也带上,往鹿皮袋里再加些碎冰,路上我们二人轮流用内力冻着,到了京城之后也能保持新鲜,到时候给爹娘做个汤喝,他们长居京城,应当还没尝过漠北的风味。”

      闻言,温隐收拾行囊的动作似是产生一些迟疑,唇线紧抿,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最终放弃一般应声道,“是。”

      鉴于刚才那场比赛的风波,钟逸打算轻轻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只在桌面留了张字条。

      二人刚牵着马来到漠北村口,却没想李嫂在发现房间空了之后,立刻追了上来,妇人缺乏锻炼,跑了一段路后就有些气喘吁吁的。

      李嫂扶着膝盖站稳了之后说道:“钟、钟姑娘啊,我儿昨天做的事真的对不住了……哎,这个孽子,真是把我们漠北村的人都丢光了……”

      她又从背囊中掏出些东西,“这些是我们漠北的土产,虽值不了几个钱,滋味可好着哩,钟姑娘捎上吧!也不知道赔不赔得起姑娘那些箭……”

      钟逸接过那些物什,都是些腌肉、干辣椒之类,很适合作为做大雁汤的配料。

      李嫂顿了顿,又道:“钟姑娘和温公子的武艺和谈吐都不凡,我想应该身份也不一般。方才钟姑娘和志儿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唉……。”

      “我们漠北啊,在北赵和大梁的边界处,十几年前打个不停,就在北赵打算屠村的时候,那个人——颜夕照,带着她的颜家军不眠不休好几夜,百里奔袭,愣是将北赵的大将汤溪给生擒了。”

      “志儿从小就顽劣,却唯独被白家的大女儿白意给训老实了。虽然他的箭术远不如白家姑娘,但是志儿好歹改了那不学无术的样子,开始学了些打猎的本事,才学了没多久就嚷嚷着要当漠北村的第一猎手。”

      李姨顿了顿,见钟逸神色如常,便又自顾自往下说,“可是那白意啊,在那一战里被颜将军从北赵人的刀下救了出来之后,便不顾家里的反对,说什么也要参军,来报救命之恩。”

      “在白意参军的最初两年,确实也带了些军功回来,但是那之后,她跟着颜家军参加了羌胡之战……”

      “哎,这白家,也背上了个出了女贼的名声。”

      “这颜将军,在二十年前我是见过的,那样的人物,只要见过一面是怎么都忘不了的,怎知道后来……说句心里话,我们漠北人心里都是不愿意信的。”

      李姨神色复杂地笑了笑,“罢了罢了,我怎么絮叨起这些陈年往事了。这些话,钟姑娘就当我是在为了志儿开脱吧。”

      钟逸把土特产挂在了马背上,“不妨事的,我出来游历本就是为了增长见闻,这些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李姨:“那便祝钟姑娘一路顺风,若是不嫌弃的话,以后还可以来咱们漠北村坐坐。”

      策马片刻之后,钟逸忍不住回望这座曾陷于战火的边陲小村,她的视力非常好,看到李嫂仍然站在村口,远远地向着她挥手,于是她也回以一个微笑,虽然对于有些老花的李嫂来说,大概是看不真切的。

      李姨的这番话,若是在王城脚下说出口,大约会被扣上一个替反贼说话的帽子。

      而钟逸这些年在外游历,从民间听到有关颜夕照的传闻多为这类带有正面意味的评价,与多年前的羌胡谋逆一案放在一起,颇有割裂感。

      马蹄阵阵,两匹马并肩前行,逐渐远离了这座北境的小村落,在荒野中骑着马,钟逸有一种预感:在天地间自在游历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而在京城等待着她的是变幻莫测的风云。

      从漠北到京都需要大约十日的马程,途中会经过宿州,正好能补充些物资,并重新配上箭。

      钟逸选的客栈是个套间,自带了一座小灶,可以自行烹饪。于是她从背囊中取出了一只雁,熟练地过开水,脱毛,除内脏。

      在外游历期间,她主要负责猎杀和宰杀的工作,至于烹饪环节,则大多是由温隐负责的,这几只大雁是养了不少膘的,肉质也上乘,为了回京后能亲手给父母做一锅雁汤,钟逸决定先演习一番。

      做饭这件事,钟逸虽然有经验,但是却不多。不过之前几次下厨都是给温隐做的,他无一例外都吃完了,凭借这一点,她相信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应该不会比箭术差太多。

      钟逸把水煮开,凭直觉放入了腌鹿肉碎,干辣椒,蒜与口蘑等配料,等时机差不多了,便把脱好毛的雁随意剁成几块放入锅内。

      钟逸拿筷子戳了戳锅里的雁肉,看样子应该是烧熟了,便把锅里的汤与肉都捞了出来,还颇为贴心的放了些香草叶作为点缀。

      “温隐,来吃中饭!”

      温隐刚把行囊安顿好,闻言从隔间里出来。

      二人在桌上面对面坐着,见钟逸始终不动筷子,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凝滞,于是温隐试探道:“您不吃吗?”

      钟逸老神在在,却并没有动筷的意思,“噢,我在路上吃了太多腌肉和松饼,这会儿不饿。你尽管吃,不必拘谨。”

      温隐视死如归地夹了一块雁肉,谨慎地放入口中后,瞳孔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又很快消散,而后咽了下去,“……好吃。”

      钟逸眼神一亮,“我就说这漠北的大雁果然非同寻常,爹娘一定会喜欢的。”

      温隐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开始默默解决碗里的美食。

      见温隐把碗中的汤都喝干净,钟逸美滋滋地把餐具也都拿去洗了。

      把锅处理好,把碗筷归于原位后,钟逸却突然神色一凛。

      这气氛,不对。

      一阵细微的破裂声。

      一枚银镖划破窗户纸,正直直地向她刺来!

      “叮——”

      一声清脆的击打声,那枚银镖很快偏了方向,刺入了墙上,而被刺入的墙体附近也迅速变黑。

      温隐早已将短刀出鞘,护在钟逸身前,眼神阴郁而狠厉。

      “走!去骑马!”

      钟逸迅速取了闲醉系在背上,同时也没忘记把带上装着雁肉与土产的鹿皮袋。

      敌人在暗处,且清楚他们的方位,而室内战对钟逸来说非常不利,他们必须尽快离开客栈。

      钟逸骑着马全速奔跑,她并不想在宿州城内开战,其一是因为主城人口密集,容易误伤平民,其二是因为对方人数众多,藏于建筑中会防不胜防。

      出了宿州主城,来到宽阔的官道上,刺客的数量便一览无遗,钟逸扫视一圈,一共是20人,估计每个人的实力都在五阶以上,都能称得上是精英水平,且他们的暗器大多淬了毒,可见抱着必杀的心理来执行这次刺杀。

      钟逸很难不将这次莫名其妙的刺杀和钟信在传书中提到的“急事”相联系。

      她一个礼部尚书家的闲散小姐,又常年在外,究竟是什么事情,和她相关,又会影响到有权调动精英暗杀组织之人的利益呢?

      这老爹怎么不说得清楚一些!

      此时的她自然无法得出答案的,而时间也不允许她再做深入的思考。无论是何人出于何种目的策划了这起刺杀,不战,就是死。

      她决定从距离最近人的开始解决。

      钟逸挽弓搭箭,二十多匹马的哒哒声如同泥石头奔流,而马上的蒙面刺客则是动态靶,还源源不断地向二人掷出剧毒的暗器。

      钟逸将内力沉下来,汇聚在指尖,而那支箭却没有立刻射出,而是是在等待某个时机。

      当刺客的几匹马运动到了某个点之后,钟逸将汇聚多时的内力迅速汇聚于箭上,离弦而出,正中最前面的那名刺客,那名黑衣的刺客应声从马上摔落。

      而这支箭在贯穿了这名刺客的腹部之后,却并没有停止的态势,而是从他的背部透过,继续向前飞去。

      “噗、噗……”接连不断的血花飞溅声,一共响了四次。

      一箭穿五!

      这一箭的威慑力实在是太强,一种死一般的氛围在刺客之间弥漫开来。

      “目标武力远超预期,须合力速杀!”其中一名黑衣刺客很快反应过来,低低喊道,剩余的人立刻变换了阵型,策马分散开来,显然是被刚才拿一箭震慑,害怕再一次被串成糖葫芦。

      十五个人黑压压地以二人为中心围上来,暗器的数量也更为密集,但是此时却又有几个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温隐双目发红,短刀上早已布满血迹,解决掉附近几个人后,他很快翻回马上,紧紧策马在钟逸身侧为她挡掉从各方飞来的暗器。

      “急着凑上来当靶子吗?”钟逸冷笑,刺客们拉近了距离,对她来说反而更方便,如果认为分散开来就能安全,他们大概是想多了。

      钟逸左手手指微扣,将闲醉横放,同时在其上搭了数只箭,在这个距离上甚至不需要积蓄过多的内力,只是扣动弓弦,便将数支箭以散射状射出。

      这个看似紧密的包围圈,瞬间溃不成军。

      幸存的刺客只来得及把视线的余光分给倒下的同伴,“我们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司内的情报有误,他们至少都在七阶以上!”

      “此行横竖都是一死,拿下目标还能得些功劳!”

      话毕,剩下那几人像疯了似的扑上来,毫无章法,也不不再顾及性命,即便钟逸的箭与温隐的刀已经伤及要害,却仍然无法阻挡他们不管不顾扑上来的架势。

      “不!”

      温隐被两名刺客死死地用手脚缠住,而剩下四人则不要命地向钟逸扑过去,即便那柄黑刃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眼前的障碍,却还是与一枚银镖擦身而过。

      钟逸感觉左臂一痛,瞬间麻痹的感觉席卷全身。

      温隐一脚把那人的头踩进路边泥泞中,咆哮道:“解药呢?!”

      那刺客的鼻血几乎流进了嘴里,沾得牙齿上全是,就这副模样竟然还能从温隐的鞋底发出一声似是嘲笑的气声,“呵,你见过……哪个来刺杀的……会带……解药……咳咳。”

      温隐的眼神闪烁,其中的狠意几乎化作了实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我有很多办法能让你生不如死。”

      “无……所谓了,死我一人,换……全家一生富贵无虞,咳……钟大小姐,我们本无仇,错……就错在,你会挡了……大人的路……”

      从那刺客的牙齿缝中传来“嘎吱”一声,那张半嵌在泥里的脸便再没了生机。

      温隐低吼了一声,一脚踹翻了那具已经开始僵硬的尸体。

      “温隐,别费力气了,他已经死了。”钟逸对毒理的了解仅限于常识,却也能猜到这毒应当并不寻常。才不过一会儿她连头都开始晕了,她想用内力把毒逼出来,却觉得脉门似是被堵住了,运转不开。

      她用右手虚扶着马鞍,试图给身体一些支撑,却感受到左手被人轻轻托住,那动作轻柔又珍重,生怕一用力就碰碎了她一般。

      “属下……冒犯了。”

      温隐用双手捧着她中镖的左臂,谨慎地托着鹿皮护腕与衣物,用唇贴着她被暗器刺伤的皮肤,替她将毒血吸出来。

      “你别……”

      钟逸刚想阻止,却发现自己无法将毒从内部逼出,也只剩下这一个物理排毒的方法了。

      “我已封了经脉,再撑一会儿应该无碍,你要是也染了毒,我们二人不是直接被一网打尽了?还怎么回京城?”

      温隐因为扶着她左手的缘故,此时是半蹲的姿势,这么大的高个子竟然仰望着她,漆黑的双眸中满是破碎的绝望,“如果您……那属下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钟逸竟有些片刻的无措,只能反过来宽慰道:“你替我写封信给游倦,请他来京都,如果此毒连他也解不了,我也至多……废掉左手。”

      废掉左手,说得很轻巧,但是温隐知道那对钟逸来说意味着什么——那可是她持弓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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