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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夜袭 ...

  •   刘三春所说那毒烟球最是怕潮怕湿,需放置在干燥处方可。顷州这地儿多雨,倒难得有干燥的地方,无论多富贵的宅院,说最干燥的地方,怕也就是柴房这种地方了,如此还要担心虫吃鼠咬的。

      五人冒着雨,绕着几条荒僻小路穿行,这般风雨中打更的都不会出来,城内例行夜间巡守街道的兵士也会躲懒到别处躲雨。

      邬落棠等人像上次一般,悄悄地潜入进遮掩着刘柏别院的那片密林。

      本以为这雨夜里,此处别院中当是比上一次更安静才是,却不知为何,今日这里倒似热闹得很。

      别院里外打眼一扫竟有数百兵差,各个手执可遇雨不熄的火杖,进进出出不知在忙些什么。

      那避雨火杖外面罩着琉璃罩,里面灯油亦是特制,和无名村外用的那些可彻夜长明的灯盏皆是差不多造法,还是数年前来自于唐家的造法,但因琉璃造价甚昂贵,民间普及不得,就算寻常富贵人家也是备不得几盏,如今能这般大量使用的除了皇家,大概也便只有这顷州刺史和司马了。

      借着雨中的那点点幽昧明光,邬落棠看见别院门口处停着的十几架罩着篷布的马车。

      赫连灿道:“寨主,这么多人我们怎么干?”

      邬落棠本是想趁着雨夜守卫懈怠,几人只需想辙悄然将那些造出来的毒烟球被雨水所浸湿,再扯掉引弦,令这些毒烟球彻底用不了才好,可眼下看,想要不惊动兵差是不可能的了。

      赫连灿张口还要再说句什么,被邬落棠“嘘”声止住,她透过连绵的雨幕,凝神细细地向马车处看去,赫然发觉后面三辆马车上雨布罩下的轮廓看着分明像极了火喷的轮廓。

      邬落棠压低声音对几人道:“那马车里装的就是火喷和毒烟球,刘柏他们想必是要趁雨夜偷袭北疆王大军。”

      赫连灿骂骂咧咧道:“朝廷这帮贼官差还不如我们这些做土匪的,说好了三日便该三日,怎的还出尔反尔,他爷爷地搞起了偷袭。”

      涂大雷道:“这雨倒真大,都下到了赫连灿的脑瓜子里了,三日是那北疆王和穆九重定下的,又不是刘柏,我若是刘柏也必然不会等着三日后挨打,总要先发制人才行。”

      黄无有问邬落棠道:“现如今要怎么办?”

      邬落棠咬了咬牙,心知今日这事有些难办了,恰赶上这么个关头,如果退缩回去,任由这些兵差将火喷和毒烟球送上战场,北疆王军必会有很大伤亡,若一旦势颓,反被刘柏占了上风,怕是翻身机会再难寻。
      可若仅凭自己这五人一股义气莽上前,对方兵差几百,此战怕也是要冒些险。

      她回头看着黄无有、范僧,道:“黄大哥、范三哥怎么看?”

      黄无有道:“时值此刻,我且问一问你,你做到这般,是一心为我们邬寨好,还只是因你看上了他穆九重?”

      邬落棠一顿,显是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问题,继而甚至都不曾思量片刻,便迎着黄无有的目光,斩钉截铁道:“我说我做这些从不是为他,而是为邬寨。黄大哥可信?”
      若只是为穆九重,她断断不会拿旁人的性命冒险,况且她虽然看上了穆九重,可她清楚于她心中最要紧的远不该是穆九重。纵然看上了又怎样,她也绝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反倒失了神智。

      黄无有盯着她片刻工夫,面色方渐渐松缓下来,道:“那便最好。”
      他眼睛望着那些兵差来去的方向,道:“寨主只管做决定就是,我等拼力去做,那些兵差虽多,未必我们就不能全身而退。”

      黄无有话音落下,邬落棠又看向范僧,他也点头道:“黄大哥说得是,但凭寨主吩咐。”
      赫连灿和涂大雷已然开始摩拳擦掌:“寨主说今日怎么干,咱们兄弟们便怎么干!”
      “好”,邬落棠放下心来。

      既然火喷和那些毒烟球已经被放置到了马车上,倒省了他们在别院内寻找的时间,现下情况简明得多,只要抡开膀子开干就是。

      邬落棠一声示意,几人自密林中掠出,借着雨幕的遮掩,那些兵差并未很快发现他们靠近的身形。

      待兵差发现他们时,他们已经是在马车的十几步之外,有人不及抽腰间悬挂的兵刃,抡起手中避雨火杖便向邬落棠等五人砸来,邬落棠当先撑起她的兽皮飞花伞一挡,在雨幕中破出了一道弧形水线,这时赫连灿抡起手中重刀撞开那水线,雨珠便似暗器般飞射向对面的兵差。

      黄无有、范僧、涂大雷三人便趁此时自后而跃出,径直飞身到那些马车旁侧,刀刃劈过之处,车辕之上套马的皮绳便各自应声断裂,马匹受惊瞬时便脱离而去,车辕倾斜坠地,车上之物便滚落出来,他们所猜不错,看那样子,正是刘三春所说的毒烟球。

      那些兵差们眼见着慌了神,夹杂着喝骂声大声呼喊起来。

      近十辆马车被邬落棠等五人不足瞬息工夫便尽数将马与车分离,只火喷甚重,尚稳立于车板之上,其余几辆马车上的毒烟球俱滚落了一地。

      邬落棠踹开了靠近身侧的两个兵差,再将车板上的遮雨篷布也扯落下来。
      外围有兵差张弓搭箭不分敌我地射过来,赫连灿和涂大雷二人顺手抢了两个避雨火杖,凭着一把子重力将那火杖跟抡剑花似的倒悬着抡开,将射来的弓箭挡了个七七八八,余下的便被后面三人用手中兵刃扫开。

      天上这雨下得急,打斗了这一时,地上又尽是半足深的水坑,料想这些不知花了多长时间做好的毒烟球已是被浸泡得不堪再用。

      眼见着别院里的兵差在源源地出来,弓箭手亦是围了满圈,此时若再不走,待会便真的走不脱了。

      邬落棠一收伞,道了声:“走。”

      仍旧由赫连灿和涂大雷在层层兵差的包围圈中硬撕开了一条口子,几个人边躲避着身后射来的羽箭边施展轻功,再度遁入到密林之中去了。

      身后的兵差们并没有多少追上来,很轻易地便甩开了,轻易得倒使邬落棠有些犯嘀咕。
      虽然自得了穆九重的那本养息心法,又苦练了半年多光景,如今这几人武艺早比从前高出不少,可毕竟人数悬殊,实不该这般轻松才是。

      几个人穿过那片密林,便听得外面人喊马嘶,有人执着火杖在街上纵马来去,有人大声吆喝着什么,马蹄哒哒地砸着地面,那震颤声好似是将顷州的兵将们倾巢而出。

      几个人为避开正路上成队集结的兵差,便躲避在一条民巷的街角里,耳听着那些路过的兵将们口中错杂呼喝着什么--
      “叛军趁雨夜袭,还不快去城门。”
      “司马已去迎敌,命我等紧守此处,不可擅离。”
      “朝廷里运来的火喷呢,怎么马车还没出来?”
      “城门口已然守不住了,我们寻不到刘司马。”

      赫连灿转头问邬落棠:“寨主,我怎么听他们意思,这夜袭的是北疆叛军?那劳什子斥刘贼并告天下书上不是说要等三日,若刘柏不降再出兵攻城吗?怎的这时就攻进来了?”

      涂大雷在旁边幽幽接口道:“许是这就是兵书上说的--兵不厌诈吧。”

      赫连灿又问道:“我们此时可也要迎去城门?正好去看一看邱老二是不是真的在那北疆王军中。”

      邬落棠彻底落下心来,难怪方才别院外的兵士如此慌乱无章法,竟让他们轻松得手。
      她道:“这等热闹不凑也罢,此时城门处必是战得不可开交,我们若去保不得要被乱军踏死。走吧,累了这半夜,抄小路回去睡觉吧。”

      街道外面这般大的动静,民巷之中百姓各家门扉紧闭,连灯烛都没亮起一盏,雨势此时已是弱了很多,只脚下的路泥泞着。

      几人方才在刘柏的那处隐蔽别院外大闹了一场,本来还担心会有兵差自后面追踪过来,此时倒全无顾忌了,只拣着绝不会有兵差走过的窄小巷道一路绕走,待回到包子铺的后院中时,应已是过了丑时,下了半宿的雨终于也停了。

      刘三春显然不曾再睡,听见他们回来的动静便急着迎出了屋门,“我方才便听着外面闹腾腾的,好多兵差路过,可是在挨家挨户搜查什么?”

      赫连灿打着呵欠摆摆手,对他道:“过了明日,你应是就能出顷州城回陇郡的家了。”

      刘三春神色茫然,还想拦着再问,邬落棠索性对他道:“北疆王大军攻进顷州城了。”

      刘三春只是个小地方的郎中,不懂战事,虽也曾听闻穆九重的几桩事迹,可此刻仍是有些不敢相信,迟疑道:“可北疆王大军一定能胜过顷州守军吗?一旦败了呢?”

      邬落棠仿佛停了多荒诞的笑话,只瞧着刘三春一笑,再不说什么,转身进屋去了。

      穆九重是谁?是那个九死尚能寻一生之人,他或许有一天会败,但她笃定,他绝不会败在目下这种情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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