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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今日可兑现吗? ...

  •   贵妃既已女子之身坐首席,穆九重携女眷共同入席倒也不显得太过于突兀了。
      原本便是左正逢不信他此前宫宴上的推婚之言才顺手搞出这一出来。

      穆九重与邬落棠落座后未到片刻,左贵妃便扬手开了席面。
      左家开的席面,自是可请得动昀京城中任何词、曲唱作名手及舞技最高超的舞姬。

      案席上美食只做得如玉雕般,令人无从下筷,酒盏俱是金银器,筷箸亦是白玉做成。
      穆九重只管喝了两盏旁人敬的酒,并不怎么动筷子,邬落棠纵使心大脸皮厚,这会儿也是生了几分局促,干脆不食不喝,只装作好奇看歌舞的模样,安心做起了穆九重旁侧的摆件儿。

      打量的眼光自是少不了的,尤其是相隔两张桌案的刘柏。

      邬落棠想到他会在,可上次照面时她是蒙着面的,便不大忌讳与他碰面,可没想到这人侧头几番观看,忽然便起身过来,他执酒盏向穆九重敬了一盏酒后,转而瞧着邬落棠便说道:“你的眼睛,我怎生瞧着这般眼熟?”

      宴席之上的官员都是相熟的,哪个不知道刘柏好女色,在顷州都快翻了天,此时听他如此一问,左近之人俱都意味深长地抛眼过来。

      邬落棠在心中狠狠啐骂了一句,穆九重亦蹙眉侧目,似要张口说些什么,邬落棠没给他机会,便已然对刘柏道:“当年我初遇将军时,将军也是这般说。如今我与将军情意甚笃,这位大人此番再说这话便实在唐突。”

      她一句话便将刘柏的疑问转而变成了不合时宜的搭讪。

      刘柏面色微变,留意到同僚间投过来的各种意味的目光,转而向穆九重道了句:“大将军恕罪,下官失礼,自罚一杯。”

      说罢兀自满饮了一盏酒,退回到自己的席位旁。

      邬落棠转头与穆九重目光撞到一处,眼中透着些许得意,说好了今日她帮他的忙,就要贯彻到底才行,总不能让堂堂承天上将军大人在同僚眼中落了下风。

      左贵妃到底是宫中贵人,来此不过是给同胞兄长几分体面,亦不好长留于宴席之上,不过片刻功夫就离去了。

      左正逢起身伴她出去时,刘柏的目光始终追随在她的背影上,与旁人目送贵妃的目光不同,他的目光颇有些隐晦之意。

      左贵妃似有所觉,抬脚跨出门去时脚尖落地微微一顿,略侧了下头,左正逢会意,忽然回过头来,刘柏便一怔,瞬息间移走目光,左近同僚数人,好似并无人发现这耐人寻味的一瞬间。

      待左正逢再回返时,宴席上的气氛便放开了些。
      今日来此赴宴的,十之八九都是朝中支持改立太子的,此次左正逢来京述职,又办宴席,正是走动的好时机,故而纵使有些官阶高于左正逢的,亦对他揣着十足的客气。

      昨日左正逢宫宴上欲为穆九重和自家胞妹做亲未成,既又以宴请名义邀了他来,自然是还想与他联络一二。
      欲改立太子,便要有依仗、有兵权。

      左贵妃的得宠如今便是依仗,兵权左家亦是有的,只是如今陛下并未发话,虽然穆九重除了那道兵符之外,并无什么实权,手下只三千甲兵,纵然勇猛可做万人兵,尚不足他顷州十之一二的兵马,可就正是那道兵符方令人忌惮。

      当年穆九重于军中崭露头角,是时不过十七八岁,恰逢那几年边疆不稳,沿着界河的北国界线一路到北疆、东疆,尽是外族蠢蠢欲动,之间也曾攻下北琰数座城池。穆九重从普通兵士一路成为将军,不是靠银子使的,也不是靠嘴说的,那是他真刀真枪于战场上一路流血拼杀上来的。

      他驱逐外敌将失去的城池一一夺回,是百年难得的将才,军中威名过甚。
      皇帝欲赏,赏多了怕招国祸,赏少了怕遭口舌,故而封他为承天上将军,手中掌着可统天下之兵的一半虎符,还有三千兵马的自调之权。
      为朝廷征战时,他有十数万兵马,论功行赏后,他只剩了三千兵。
      行赏令字字是恩宠,可实则却是在保全他将军威名之下尽数分化掉他手中兵权。这样他便是只能由皇帝驱使的一把善战的刀。

      当下时局,陛下若真有心罢黜二皇子的当下太子之位、改立三皇子为太子,首要的便该是将穆九重及他的三千穆家军调离界河郡,谁不知界河郡周榕乃是太子母家人,陛下无论是不是有心做此安排,欲拿穆九重手中悬而不决的兵权来掣肘周家和左家,但凡太子以登基后的兵权笼络他,他将来便必是改立太子之事的一大变数。

      故而宴席之上,以左正逢为首的三皇子派朝臣频频执酒相敬,以示亲热。
      穆九重酒量自是不浅,只管来者不拒,他面色冷肃,饮酒便饮,亲近倒也是不必。

      左正逢拿他无法子,又借故问起军饷一事,以试探他对此事态度,并言道:“今日户部同僚在此,下官与他相熟些,可需我来为将军周旋此事?”

      户部官员上下俱与左正逢素来来往密切,今日皆来参宴了,可兵部却无一人来,因那兵部尚书乃是太子一派,手下纵然有三皇子安插的人,为了避嫌此等宴请自也是不敢来。

      穆九重只不甚在意道:“军饷之事只按部走流程便是,无甚可担忧,不必忧劳左刺史。”

      他这般油盐不进,让左正逢颇感无法笼络,左右也不曾听闻他对太子派有过亲近之意,心中也算少许宽心。

      酒尚未过三巡,穆九重便自案席后起身,今日目的已然达到,无非是借着姻亲不成的由头告诉左家无意结盟。

      一众品阶在穆九重之下的文官们纷纷过来,与穆九重施礼告辞。

      刘柏亦过来施礼,方才他暗处瞧着邬落棠,不知怎么,她的身形和那双眼睛越看便越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偏她的相貌虽是好看,可他确然是记忆中不曾见过的。

      军中之人本就观察力敏锐非常,他虽是疑心,倒也不敢再多问些什么,只是暗自琢磨着,目送穆九重和邬落棠出了宴席厅。

      待二人出得五谷楼,僮仆便即刻引着马夫将马车牵出,二人同登车后,马车便欲行驶向棠花弄去。

      只是这条街每到晚上竟是比白日繁闹,往来行人众多,又时有车马并路而过。二人所坐马车走一时停一时,并不顺畅。

      故而在马车这般驶出一段路后,邬落棠实在忍不住,忽然开口道:“来昀京城数日,还不曾晚上出来过,我欲下车走一走,将军可愿相陪?”

      左右她刚帮了他的忙,此时若连这点小小要求都不应,便实在有些太过不近人情,况且马车上空间狭窄,于他九尺的个头来言实在坐得憋屈,便索性叫停车夫,只命他先行归家去了。

      两人走在昀京城的街道上,看路边各色酒家门前悬着酒帘,内中灯火明亮,街上行人三五成堆,时而又有行商推摊路过,摊子上各色物品皆有,女子的钗环首饰、胭脂水粉、绣袋荷包,男子的折扇、纶巾、石扳指等,以及一些笔墨纸砚和蜜饯果子之类。

      邬落棠只左看右看,待询价时却又嫌贵,摊贩便免不得要向她身后穆九重说上几句:“娘子这般好看,官人都不舍得花些银钱讨娘子开心吗?”

      穆九重知她故意而为,等闲最贵不过每件百十个铜板的货价,她怎就会嫌贵了。
      他却也懒得戳穿邬落棠,只任她故作姿态,随后在袖袋中随意取出点碎银子,往摊铺上一放,只道:“喜欢什么,自行挑选吧。”

      “那便多谢官人了。”
      邬落棠顺着摊贩的话,抿唇笑着说道,之后倒也不与他客气,林林总总颇挑选了一些稀奇样式,权作过几日回邬寨带给兄弟们的礼了。
      摊贩将她所挑选之物尽数装好,又用一个细绳捆成可方便提拎的模样,十分有眼力见儿地抬手交到了穆九重手中。

      穆九重微愣之下,倒也是接过来了。

      二人自街巷繁华处走出来,再择了一条离棠花弄最近的路拐进去,两边不再有商铺,而尽是民巷,耳边霎时又清静了。

      穆九重平素本就话不多,自出了那条繁华街市后,邬落棠话也少了下来,有很长一段路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顺着这条下路七拐八拐,用不了多久就会走到棠花弄,只是巷子两边的民居灯光晦暗,路上又时有些柴垛、竹筐等物拦路,免不了便走得更慢一些。

      邬落棠刚绕过一个石墩,没留意面前几步外尚有竹竿乱支着,穆九重道了句:“当心”,顺手扯住她手臂带向另一边,随即又松开了手。

      邬落棠抬头看他,光线不明,看不清他面上神色,只是觉得他的身形被这般夜色一勾勒,比平常愈显高大。

      她问他:“将军那日答应允我一个要求之事,今日可兑现吗?”

      穆九重步伐不停道:“你且说来听听。”

      邬落棠上前两步拦在他面前,令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来看着她。

      她在他的注视中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前,忽然双臂自他腰际环过,猝不及防将他抱住。

      穆九重一愣之下,伸手欲推,却听她道:“我的要求便是将军此时不许推开我,这个要求可是过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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