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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此时说这话是不是妥帖 ...

  •   上次司马府救阮娇娇时,邱致是情急之下用过几丸,当时她便觉不妥,想不到当真便惹出麻烦来。

      话至此处邬落棠倒有些庆幸方才并未点起灯烛,若不然难免面上会露出些端倪。

      她自然是不能承认这火器是出自于邬寨的,只是随口搪塞道:“此物是流火丸,之前与南晏的商人有些往来,见此物威力甚大,便花重金买了几丸,上次在刘柏府中救阮娇娇时情急用出,如今已是一丸都没有了。却不知刘柏为何说起这事来?”

      黑暗之中只看得出轮廓,却看不清神情,邬落棠也不知自己这话能否将他轻易糊弄过去。

      穆九重沉默了片刻,才又道:“火喷被毁之事才过去不久,现下又有了流火丸现世,圣上已命刘柏于顷州内大力搜捕使用火器的江湖人,并要查出可做出这流火丸的匠人。”

      若灯烛亮着,便能看到邬落棠此时紧抿着唇的模样,分明是处于忧虑之中。

      她如何听不出穆九重此时话中的试探,这已然是他第三次如此试探,他究竟是发现了些什么?
      虽说无名村现在所处尚算隐蔽,但是前年曾于无名村不远处的山脉里发现过几个已经死去的江湖人,这件事一直令她有隐隐的担心,况且顷州内许多江湖人都与州府有千丝万缕的勾连,甚或许多官府不便于出面之事,都可由江湖人去为官府解忧。
      无论是穆九重也好,还是顷州州府也好,若一旦发现无名村的存在,于无名村来说便是大祸临头了。

      从前邬寨一直远避昆山之中,纵然有些匪名,说到底并不算全然涉足于江湖中,若因流火丸而迫不得已将邬寨暴露,那无名村必也会不再安稳。

      “人是为将军救的,祸也是因将军惹下的,邬寨自是找不出什么会做火器的匠人来,可却也不便就此与刘柏结下梁子。况且那石千山仍在邬寨中,若被刘柏得知此事,怕于将军于邬寨都甚是不利。”

      邬落棠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此时说这话是不是妥帖。

      只听穆九重冷笑一声,“求人总得有求人的姿态,你这般暗戳戳言语威胁,就不怕我再添一把柴火,索性烧了你的寨子了事?”

      邬落棠瞬间心惊,恍然醒过神来,她的威胁对穆九重来说未必称得上威胁,可穆九重的威胁却实实在在对邬寨是一桩大威胁。

      “敢问将军,求人应是个什么姿态?”

      邬落棠辨着桌上物件轮廓,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强逼着自己缓下心神,故意带出一声短促暧昧的笑,尽掩在昏暗的夜色中似有似无。
      纵然她也算是能屈能伸的性子,可到底年岁尚轻,脾性总被强压着,便难免有些急躁的时候。此际回过神儿来,已然觉出方才的那句威胁的话实在大为不妥。

      穆九重不知是不是已然被她的态度糊弄了过去,也未再与她计较,只道:“既然流火丸并非出自于邬寨之手,往后只不要再用就是,否则当心引火烧身,你邬寨担不起。”

      说罢他便起身,邬落棠没有抬头,但依然察觉到他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她以为他还会再说些什么,没想到他只是原地默站了片刻,竟就转身开门走了。

      听到门被从外掩上的声音后,邬落棠坐在杌凳上慢慢饮尽一杯茶,随后也起身径自到床边躺下。
      原本之前还有些困意,如今睡意倒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在床榻上半宿翻覆,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只想着要尽快将这宅院售出拿到钱,快点回到邬寨才行。

      后来一连几日,邬落棠自己又去多见了几个庄宅牙人,原本以为在昀京城售宅子该是并不费事的,倒没料到要售出一间宅院总要遇到许多周折。

      要不便是价格不合适,要不便是地段被挑拣,好不容易遇到了两方都觉合适的,又会遇到其他一些拉拉杂杂的问题。

      这几日穆九重亦是很忙的样子,每日天不亮就要着一身官服外出,接着便一整日见不到。马如龙有时候会跟随,有时候会候在院里。

      那天正巧邬落棠从外面见完庄宅牙人回来,一进门便见着马如龙自己一人在院中枯树下坐着擦兵刃,很闲的模样,穆九重的房间内静悄悄的,也不知人在不在。

      “你家将军呢?”
      邬落棠随口问道:“军饷可是要到了?”

      马如龙叹了口气,没作声,这些话嘴上不方便对邬落棠一个外人抱怨,可他心中却着实为自家将军不值,区区三千兵马的军饷算得什么大事,可户部和兵部扯皮,户部说界河郡的军饷早早便拨款了,可穆九重的穆家军虽常年在界河郡驻营,与郡府辖下的驻边兵士并不归拢于一处,户部拨的款尽数拨到了郡府账目上,自是到不了穆家军的营账中。

      户部说仅需兵部开一纸调度文书,证明穆家军三千兵马当年只在界河郡内驻营,便可再单独拨次款。

      可兵部又推搪说穆家军三千兵马只随穆将军和陛下统调,若兵部开了这纸文书便是僭越,这般明确事项户部只需拨款便是,如今这样分明是懒政、不作为。

      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说起话来各个都是客气,毕竟穆九重上将军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可做起事情来却一个比一个能推诿。

      只看马如龙的神情,自然也能猜到这军饷定是还没谱。

      邬落棠指了指穆九重居室里面,轻声问马如龙:“他在屋中?”

      马如龙摇头:“今日陛下在宫中设宴,将军许是要晚些才能回来。”

      “那赁屋之事可有眉目?”

      毕竟要将这棠花弄一号宅院售出,总要有另一处宅子可安顿这院中之人才行。

      马如龙不懂将军为何答允邬落棠售宅,便不好对她说些什么,可现在将军日日为点军饷焦头烂额时,她却只心心念念着赁屋这些小事。
      他瞧着她的眼神立马便像瞧着一个趁火打劫又落井下石的人似的,颇忿忿不平。

      正值晌午,卢缨照旧端来饭食摆进饭厅中,马如龙一见她便把手中兵刃放下,面上表情都和缓了,好眉好眼地站起来道:“我来帮你吧。”

      卢缨爱笑,一说话就笑,拿眼瞥他时亦是止不住的笑,“你能帮我做什么?今儿我娘可没做你爱吃的酱肉。”

      这北方的酱肉没有旁的,便是一个字--“咸”,那日邬落棠曾试探尝过一筷儿,好悬没被齁死,喝了许多水才将那咸气儿压下去。

      马如龙神态局促,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就只那般搓手傻笑着,十足像个傻大个儿。

      邬落棠见过庄宅牙人的空隙,已在外面用过些饭食,这时便不想再吃。
      正午太阳亮灿灿的,卢缨说后院新扎有秋千,邀着邬落棠一块儿去看。

      售屋之事,卢伯一家还尚不知,故而仍照常生活,该置办照旧置办。

      左右邬落棠也无事,便应着和卢缨一同前往后院去看秋千。

      这宅院不大,但能看出,这一花一草一树俱是精心护养,卢缨指着一丛竹说道:“这里夏天置一张藤椅,最是幽凉。”

      “还有那面墙下有葡萄架,每年都能结下很多串紫葡萄。”

      “邬姐姐你再看那棵树,是柿子树,每到深秋时要把柿子打落下来,将军最是爱吃柿子。但是还不能尽数打落,还要在枝头再剩几颗,便是赐予鸟雀的过冬粮食。”

      只是看一道新扎的秋千罢了,邬落棠却是被迫与这院里的山石树木都混了个脸熟。
      这里对于她不过是一处可换银钱的宅院,但对于卢伯一家人来说,一草一木都承载着记忆,必然是难以割舍的。

      到了后院,看到那道新扎的木秋千,扎得是又结实又细致,邬落棠坐在上头晃了数下,秋千顶悬挂处颇高,两边吊索也长,晃到最高处时甚至可以看到宅院外的房舍,很有些趣味。只是遗憾卢缨有心疾,只可在低处晃荡,并不敢将她推高些。

      邬落棠突然想起来,便问了卢缨几句关于她心疾的事情。

      卢缨便说起来:“我少时犯心疾险些死去,当时将军不知从何处带回一位神医将我硬是救回来了。神医曾留下一张药方,多亏了那药方,我的心疾已有几年不曾犯过。只是神医说过,这药方最多吃到十六岁便不顶用了,往后还是要再找他换方子才行。那日我听娘和爹夜半讨论,说那位神医似也患疾不再外出了。”

      她说这些的时候仍是一派天真地笑着,似乎并未担心自己的心疾再犯又该如何。

      也不知这神医医术与汝三哥比起来怎样,以汝三哥的医术,若是他腿脚还方便,必然能替她诊治一二。

      邬落棠也只是想想没说出口,毕竟她与卢缨只相识几日,这样浅薄的交情与汝三哥的安稳相比,并不重要。
      想当年若非他到这昀京城中发什么善心去济世救人,何至于落到那般田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此时说这话是不是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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